抱住(1 / 1)

蔣天霞抬手摸向自己的脖頸,隻覺得脖頸後麵一痛,她歪了歪頭,一邊抬眸,朝著薛從瀾問:“薛公子,還有嗎?”

薛從瀾勾了下嘴角:“還有。”

他轉過身,眼底的笑意漸漸湮沒。

“啊?”

蔣天霞看著薛從瀾離開的背影,手忙腳亂地彎下腰,去探自己後脖頸的位置,一邊跺腳跳起來。

“薛公子,你彆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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豔陽懸在高空,強烈的光線刺得人眼睛生疼,祈願腦海中還是忍不住在回想,昨天夜裡的景象,就在她失神的片刻,不遠處,響起“砰”地一聲,緊接著,火光漫天,撲了半個天,同時,伴隨著濃濃的黑煙。

祈願站起身:“是何處著火了?”

“城東的位置。”

裴觀起身道:“是那座礦山?”

看見漫天的濃煙,蔣天霞帶著一眾師弟師妹提劍往山下去。

裴觀也坐不住了,朝著薛從瀾道:“大師兄,我們也下山去看看吧。”

穆舒瑤讚同,薛從瀾道了聲:“好。”

祈願眼見大家都起身下山,抬腳跟了上去。

“蔣姑娘,你不是說那是座死火山嗎?怎麼會突然爆炸。”

“既是礦山,山中必有瘴氣,瘴氣遇火爆炸。”

蔣天霞捏緊了劍:“定是有人明火了!”

裴觀朝著薛從瀾看去,小聲道:“這礦山太平了這麼多年,怎會在這個時候爆炸?我覺得這不是巧合。”

薛從瀾挑了挑眉,“我覺得亦是。”

穆舒瑤神色複雜道:“此事,從另一個方麵看,倒算是好事。隱匿了多年的礦山,一朝爆炸,那守著礦山的人,便是瞞也瞞不住了。”

“隻是可惜了那些在礦山底的人……”

裴觀說:“此人有意為之,隻是心腸狠毒了些。為了把事情鬨大,不顧礦山底下人的性命。”

穆舒瑤說:“我看此人的手筆,像極了那日客棧之人的手筆。”

“你是說,這是同一個人?”

祈願下意識朝著薛從瀾看去,這件事,除了他,沒有彆的人了。

薛從瀾注意到祈願的視線,側眸看向她。

祈願下意識地想要躲開,她害怕和薛從瀾對視,可是,她猶豫的時候,想到了係統的提醒了,薛從瀾對她的好感度是-200。

祈願深吸一口氣:“我倒不如此覺得,對錯本就不分明。現下,瑤山派的掌門不在山中,若要等瑤山派掌門歸來,與我們一同下山查礦山之事,且不說會耽誤我們進京的行程,再者,難保瑤山派之中有誰的耳目,走漏了風聲。”

裴觀和穆舒瑤震驚地看向祈願,祈願頓了聲繼續道:“這法子,是最省時間的法子。”

薛從瀾聽罷祈願的話,勾了下唇。

“這般,山底下的那些人,沒有一個人能獨善其身了,一定會有人來查的。”

裴觀雙目含笑,聽祈願說完,他拍了拍手:“果真是我們智囊團的一份子,師妹,你好生聰明。”

祈願擺擺手,“我胡亂猜的。”

可她心裡卻樂開了花,這樣一句話,三個人都不得罪,還順帶能表現一波。

“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裴觀說,“那你是覺得那人不算心狠手辣了?”

祈願正想說話,穆舒瑤道:“師妹,此人劍走偏鋒,走的是歪門邪道,你千萬不能學。更不能覺得這便是對的。在事情還有轉圜餘地的時候,萬不能為了抄近道而不擇手段。”

祈願下意識抿了下唇,沒等她說話,裴觀便朝著一言不發的薛從瀾看去,“穆師妹如此正直的模樣,倒是和大師兄一模一樣。”

薛從瀾溫和一笑,眼睛卻隻盯向了祈願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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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天霞下山之後,叫人把劍放在一旁的樹上,而後提上水桶,一起去撲滅山火。

“再燒下去,整個鎮子都要燒沒了。”

裴觀和薛從瀾□□忙滅火,蔣天霞看向他們,道謝:“真是麻煩你們。”

穆舒瑤搖頭:“蔣姑娘客氣了,這裡雖是瑤山所轄之地,但也是我等的責任。”

百姓們看見漫天的濃煙,人心惶惶。不知是何人說,那山是座金礦,火裡就藏著金子。有人瘋了似的往裡麵衝,而後舉起手上的金子,下一秒便高聲喊了起來:“我撿到金子了,我真的撿到金子了。”

這麼一聽,那些百姓,哪裡還害怕火,前赴後繼地衝進去,蔣天霞氣的跳腳:“各位,不要聽信奸人所言!”

“什麼奸人不奸人的,我隻知道,那裡麵,都是金子。讓開!彆擋我的路。”

一個粗壯的婦人用胳膊將蔣天霞頂開,蔣天霞氣的要去提劍,然而被穆舒瑤攔住。

“蔣姑娘,百姓隻是被錢財迷暈了眼睛而已,你不能對她們拔劍相向。”

蔣天霞皺起眉頭:“你看看這些人,跟瘋了似的往火場裡麵跑,要是一會兒山崩了,所有的人都會死!”

蔣天霞的話剛說完,一陣歡愉聲之中,聽見了一陣鬼哭狼嚎:“啊!”

祈願聽到聲音,扭頭看過去,隻見一人懷裡抱滿了金子,後背燃著火,將她的衣衫燒的破爛,皮肉焦紅。

這場麵太過刺眼,祈願忍不住閉了閉眼睛。

“怎會如初。”

人性在此刻血淋淋地展現在她的麵前。

薛從瀾站在不遠處,將這一切都儘收眼底,嘴角壓抑不住地上揚,看眾人為了金子衝進火場,又被燒傷,眼底的愉悅湧上心頭。

“看吧,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他轉頭,便看見了有人聽到風聲,說火場裡麵有金子,但遲遲不敢踏足的人。

他們眼底的貪婪和欲望不加任何掩藏,可是他們太膽小了,怕喪了命,便注定不能富貴。

蔣天霞攔不住,不顧穆舒瑤的勸告,往前走了幾步,然後叫人來了:“拔劍,起陣!若有人還敢上前,這劍便會刎向你們的脖子!我看誰還敢?”

“蔣姑娘!”

她起陣的同時,有一個年邁的老翁趕來,他帶著一些府兵,看著這裡一片狼藉,百姓跟瘋了一樣,眼眸之中滿是焦躁。

“馮縣丞。”

“你終於來了。”

“現下所有人都知道這裡有做金礦,攔是攔不住了。天下所有的盜匪都會來此,拚死發個財。現下,隻能將此事稟告聖上,由聖上來裁決。”

馮縣丞痛下決心之後,向天歎了聲:“隻盼能來一場大雨啊!”

可是,天不遂人願,這火燒了整整一整夜還沒有停歇。

穆舒瑤不忍看到此景,可他們的目的終歸是達成了,不費任何心血與時間,便將此事捅上了天聽。

離開縣城時,她隻道:“也不知蔣天霞事後,要如何與岑掌門交待。”

祈願在她為數不多的記憶之中索羅,如果沒記錯的話,蔣天霞還會與他們再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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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沒有客棧,祈願與穆舒瑤隻能在馬車上歇息一夜,薛從瀾與裴觀在馬車外麵,樹乾上倚著歇息。奔波了一整日,祈願感覺到困意襲來,閉上眼睛,還未多想什麼,便陷入了夢鄉。

穆舒瑤看她睡的如此之快,抱著劍閉上了眼睛。客棧之內,替她殺人的人,她猜是薛從瀾,那放火炸了那礦山的人,也會是他嗎?

穆舒瑤不確定。

在外人看來,薛從瀾是正義俠士,他所在之處,沒有冤假錯案,且辦案子的時間很短,以此聞名。她從前覺得敬佩,便想要跟著薛從瀾下山曆練,卻被他拒絕了。

她不甘心,也不服氣,想要告訴薛從瀾,她絕對不是花架子,她跟在薛從瀾身邊也會替他解決一些雜事,不會給他添麻煩。於是,她選擇跟蹤薛從瀾。

卻意外發現,薛從瀾手腕上的佛珠在滲血。

他每殺一個人,便會用那人的鮮血去洗他的佛珠。

試問,哪一個正義俠士會有如此怪癖?

穆舒瑤睜開眼睛,掀開馬車簾子,朝外看去。

裴觀與薛從瀾隱匿在樹林之中,沒有任何動靜。

她收回視線,慢慢吐出一口氣,但願是她多想了。而後,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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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樹林裡隻有風吹樹葉沙沙的聲音。

期間,祈願聽見了一陣奇怪的貓叫,而後,她夢見那貓抓著她的手背,她猛然將它甩開,然後那貓竟然撕咬她的裙子。

“我不想傷害你。”

祈願甩出鞭子去打貓,想讓它離開,可惜,她咬的更狠了。然後,祈願看見它眼睛裡,鋥亮的光。

她嚇得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地上的鬆刺紮進了手心裡。

烏鴉聲又遍響了山野,她抬頭朝四周看去,她從未有一刻覺得,黑夜如此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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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從瀾走到祈願身邊,緩緩蹲下身去,隻見她驚恐至極地拽自己的裙子,嘴巴裡喃喃喊著:“不要過來。”

“我不想傷害你。”

他抬眸看了一眼身後的馬車,風吹著馬車簾子翻起,穆舒瑤坐在裡麵,雙眸緊閉。

而祈願,一個人走出馬車。

薛從瀾手指尖牽著蠶絲線,他低睫看過去。

刀尖不舔血,不會鋥亮。

佛珠不沾血,不會開光。

至於傀儡……

薛從瀾盯著祈願,“如此怪癖小眾的夢遊習慣,若讓裴觀和穆舒瑤發現,會怎麼辦?”

他有些好奇。

“他們會覺得你是異類的。”

薛從瀾笑了笑,然後他眼睛的神色逐漸平靜下來,“不過,你不怕。這麼多年,你都是以異類的身份存在的,棲山派,除了隨安,沒有人容得下你,也沒有人看的見你。”

“那現在呢?”

“你想讓所有的人都看見你,然後接納你,並且喜歡你。”

薛從瀾歪了歪頭,“是麼?”

祈願被鬆刺紮的手疼,她抬起手,想要把鬆刺從皮肉裡麵拔出來,可是不論怎麼樣,她都拔不出來,最後,搞得自己手上都是鮮血。

薛從瀾靜靜地看著她,沒有任何動作。

祈願忽然,像是看見了什麼一樣,她半身向前,俯下來,整個人跌進薛從瀾的懷裡,又用雙臂將他抱緊。

薛從瀾一怔,麵無表情地低下頭,看著祈願的背影。

她說:“我終於找到火堆了。”

薛從瀾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一會兒要拔自己手心裡的鬆刺,一會兒又抱住他,說什麼火堆。

她喃喃道:“好冷啊。”

薛從瀾被環抱住,她身上的體溫也在感染著他,他疑惑,不解,本能地想要推開祈願,可是又忽然猶豫。

從小到大,沒有人抱過他。

原來,抱,是這種感覺?

薛從瀾雙目無神地感受著□□的環抱,直到祈願的身體越來越冷,他才回過神。

山林裡晝夜溫差太大,祈願又失了血。

血從鬆刺紮住她的洞口,源源不斷地往外湧出,薛從瀾蹙眉,將自己手帕拿出,為她包裹住。

而她徹底睡了過去……

薛從瀾無奈,搖了搖手中的鈴鐺,低頭看著祈願,月光印在他眼底,他的眼底,印著祈願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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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從瀾手腕上戴的佛珠,是他母親生前留給他的遺物,她說過,此物可以保護他,讓他一直戴著,可他母親卻從未說過,佛珠裡養著一隻血契蠱。

這佛珠便是養它的器皿。

為了不被血契蠱反噬,薛從瀾要一直用活人的鮮血喂養它。

他找過很多種辦法,想要甩掉這隻難纏的蠱蟲,可是一直都沒能成功。

直到祈願夢遊那日,闖進了他的私人領地。

在他覺得有趣,想要把她當作自己的傀儡,在牽傀絲線時,佛珠中那隻血契蠱爬向了祈願的身體。

擅蠱之人解惑此事:“血契蠱不會自己主動離開佛珠,除非它找到至陰之血的女子作為它的生長宿體。而它一生忠誠於奉養它之人,被它所選擇的宿體,也會被它所控製,一生忠誠。”

“奉養它之人,便是喂血之人。”

“那此人若是違逆奉養之人呢?”

那人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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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夢到自己被一隻貓糾纏,甩也無法甩脫,後來還被鬆刺紮破了手掌心。

祈願以為這隻是夢,可等她醒來,感受到手掌心傳來痛楚時,她意識到了,這或許不是夢,而可能是她夢遊時,所經曆的場景。

她竟然又夢遊了……

祈願朝一樣醒來的穆舒瑤問:“師姐,你昨日可曾聽見什麼異樣的響動?”

“或者我做了什麼匪夷所思之事麼?”

穆舒瑤聽不懂祈願在問什麼,她搖了搖頭說:“我並不知曉,也不曾聽見什麼。”

“怎麼了?”

祈願搖搖頭,沒說出真話,隻說:“沒事,隻是做噩夢了,那噩夢真實地就像真的發生過一樣。”

“許是近來休息不好,才會有此症狀。”

穆舒瑤安慰她:“等我們到了客棧,你再好好歇息便是。”

“嗯。”

馬車向前,祈願好奇道:“若不被瑣事所耽擱,我們到京城需要多久?”

穆舒瑤算了算日程,告訴祈願:“還需半個月。”

“嗯。”

祈願掀開馬車簾子,看向外麵,山圍繞在四周,她抬頭隻能看見一圈天空,山頂上的桃花也開了。祈願吸了吸鼻子,沒有聞到意想之中的桃花的香味,而是聞到了一股鬆木香。

又是那股熟悉的味道。

這味道,印象中,最為濃鬱的時候,是在客棧,混雜著催情香的味道的時候,因為催情香的作用,她的視線盯著不遠處的薛從瀾,想要親他。

出神間,祈願不禁注視住一旁身騎紅棕色馬匹的少年,風吹著衣擺,揚了起來,馬尾一晃一晃,她盯著馬屁股,又看向薛從瀾被素衣包裹的腰部,往腿中間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