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苒苒的思緒飄飄的,她懷疑候夫人說好的在家瘋瘋癲癲,實則是在練習打沙包。
崔靈默默收回了放在腰上的手,那裡是她常年放鞭子的地方。
這一瞬間,她忽然就感覺自己一定是這位夫人親生的。
這架勢、這脾氣,和她一摸一樣。
要不是為了在蓋贏麵前裝柔弱,她早就揮起鞭子打人了。
肋骨斷了,說話都費力。蓋贏她娘失去所有掙紮的氣力,在地上喘著粗氣,“彆打了彆打了,我認我認。”
她氣喘籲籲,“沒錯,我真正的女兒是蓋贏的表妹。我就是故意換走崔夫人的孩子,隻是沒想到她竟然自己又抱來了一個。”
“都傳崔靈是我的孩子,那我也認下。反正搓磨的也是崔夫人的養女,我何必好心幫她澄清。”
“蓋贏自小給表妹當牛做馬,在我看來就是崔夫人給我當牛做嗎,怎麼能不開心。”
“我還特意給他取了名字‘蓋贏’,也就是‘膈應’。膈應崔夫人,哈哈哈。”
她一邊笑一邊咳,比當初的葉梅還要瘋。
蘇苒苒雖然有些害怕,但甚至往前挪了一個位置。
在場其他人不問不說話,就這樣冷漠看著蓋贏她娘,給蘇苒苒急得不行。
她舉起手問,“你為什麼這樣恨崔夫人?”
蓋贏他娘宛若是被按到了什麼開關,一下就激動了起來。
“恨?我恨不得她跌落塵埃受苦受累。”
崔夫人年少也輕狂,得罪了許多人。隻不過她就是命好到讓人嫉妒,生來是大小姐,後來嫁入崔家更是有丈夫疼愛,後院隻有她一個人。
崔家家大業大,比崔夫人娘家還要興盛。
高嫁還沒有亂七八糟的瑣事,不知道羨慕壞了多少人。
“隻是這般?”崔夫人簡直不敢相信。
“什麼叫做隻是這般?我在崔家乾了這麼多年,受苦受累,而你一嫁進來就是好日子,憑什麼?你也不過是高攀,算不上門當戶對!”
“你我毫無交集,不過是因為我嫁入崔家,你就恨上了我?”崔夫人聽了都覺得好笑。
不止是崔夫人,其他人包括蘇苒苒都是一臉吃了蒼蠅的模樣。
敢情這年頭自己過自己的日子,都能引來嫉妒之人。
崔夫人也不跟她廢話,“多說無益,將其全家送官吧。”
蓋家三人被拖下去後,該認親的認親,該訂親的訂親。
崔靈這下可以如願以償了,臉色也恢複了血色。
她看向蘇苒苒,“雖然你與我沒有血緣關係,但你哥哥是我侄子,你也算得上是我侄女,一聲‘姑姑’我不讓你白喊。”
“我名下鋪子田莊眾多,送與你一些。”
候夫人看崔靈如此,彆扭道,“既然我女兒喜歡你,那我的珠寶鋪子也送你幾間。”
對於蘇苒苒,她說不上喜歡但也不討厭。
如果不是蘇苒苒,這會兒不僅認賊做兒,還找不回自己的親女兒。
可論喜歡也是談不上的,畢竟是蘇苒苒以一己之力鬨得侯府分家。
崔家家大業大,崔夫人見狀也給了蘇苒苒許多好東西。
蘇苒苒笑得眼睛都成了倒扣的月牙,樂得找不到北。
一下子從小富婆變成了大富婆了呢!
關鍵是吃瓜數量也漲到了六。
崔靈不再回賞花宴,蘇苒苒是要回去的。
她剛一到彆院,才進的花園,就被江煦牽著跑。
蘇苒苒被他帶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四下隻餘花鳥蟲鳴。微風徐徐,花兒搖搖曳曳,落下點點滾圓的花瓣。
少年將她抵在樹上,明明姿勢毫橫,但耳根子卻是紅了一大片。
帶著朝氣的嗓音宛若衝破雲層的陽光,但個中羞赧,叫光暈似有些散開來,“等會兒,你能不能和我去見我娘。”
蘇苒苒沒回答的這幾秒內,江煦想了許多可能會發生的場景。
但他沒料到,他特意尋的無人之地還有第三個人的存在。
“江煦,你這是在做什麼?”如水滴石穿,清透至極的聲音響起。
清冷而不失溫柔的謫仙忽而出現,身上淡雅淺草綠的綢緞在陽光閃爍著光芒。
江煦直起身子,束發迎風飄揚,一襲亮色的寶藍招展著,眼角隱約帶著點少年人的不服輸。
“宸王殿下今日怎有空光臨寒舍?”
褚雲笙露出淺淡的笑。玉色添妝,叫人一不留神就容易晃了神。
蘇苒苒扒拉著江煦看過去,等反應過來後,對視上江煦發紅的眼尾,理虧心虛到不敢說話。
“他有什麼好看的。”江煦的聲音不大,剛好夠蘇苒苒聽見。
將蘇苒苒擋個嚴嚴實實,不讓雙方看到對方後,江煦才轉過身去看向褚雲笙。
褚雲笙與他對視,“江煦該喊我一聲舅舅。”
江煦冷笑,不想搭理他。
他覺得褚雲笙不懷好心,也不拐彎抹角直言道,“外甥正在追女孩子,還請舅舅回避。”
“苒苒臉皮薄,不想被外人瞧見。”
他著重念了“外人”二字。
平日裡喜歡一個人獨處的宸王忽然出現,一看就是不懷好意。說不定就是來搶媳婦的,江煦才不會傻到讓步。
莫要說什麼他想得太多,少想一點的話,等回趟邊關再回來,媳婦可能就要成舅娘了。
褚雲笙沒想到江煦的警惕心這樣高,不由挑了挑眉,“我今日腿腳多有不便,不知江煦可否送我到長公主處。”
江煦眼睛都要冒火花了,被蘇苒苒拉了拉袖子,彆扭著同意。
早早給送走,彆在這裡做第三者打擾人。
三人走了一段路,褚雲笙的輪椅突然被石子給磕到,顛簸了下險些把褚雲笙給摔了出去。
“江煦常年在邊關,想來不好控製力道,不若換個人來推。”
褚雲笙依舊是溫柔到為所有人設身處地地想,隻是怎麼想怎麼不對勁。
江煦上下牙狠狠咬住,手腕卻誠實收了力度。
他還不至於真要摔了褚雲笙。
隻不過讓蘇苒苒接手那也是萬萬不行的。
“外甥幫助舅舅,天經地義,不必讓旁人插手。”他說什麼都不讓褚雲笙得逞。
“你說你心儀的姑娘叫苒苒?”褚雲笙又問。
江煦持續咬牙切齒,但又不能對褚雲笙出手,“舅舅這樣直呼旁人的閨名似乎並不太好,你可以喚她‘蘇二姑娘’。”
褚雲笙坦然道,“原是叫蘇苒苒。”
“是蘇二姑娘。”江煦糾正。
“嗯。”褚雲笙隻淡淡應到。
他如同一陣溫柔的風,拂過點點碎碎的火花,隻差一點,就能叫小火花燃成燎原之火。
蘇苒苒確實喜歡吃瓜,但不代表喜歡吃自己的瓜。
她踮起腳尖捏捏江煦的肩膀,側過身用眼神示意褚雲笙彆煽風點火。
手指從江煦身上放下的那瞬間,褚雲笙不著痕跡捏了下她的指尖。
溫熱襲來,即便隻是霎那之間,都叫蘇苒苒驚得嚇出了一身汗來。
寬大的袖袍將手腕以下的動作都藏了起來,身後的江煦一點都沒發現。
他緩緩靠近,炙熱的吐息落在蘇苒苒的耳畔,“他不懷好意,苒苒不好靠近他。”
蘇苒苒剛想應江煦,結果褚雲笙卻又捏了下她的指尖。
蘇苒苒:......
說好的吃瓜群眾路人NPC,這修羅場是怎麼一回事。
好不容易快到前廳,她一個側身躲開兩人,“我看到林幼妤了,我先過去找她。”
說完抱頭鼠竄,生怕被追上。
“江煦,蘇二姑娘似乎有些怕你呢。”褚雲笙視線落在蘇苒苒急匆匆的背影上,薄唇輕啟,對江煦說話。
蘇苒苒一走,江煦就鬆了手,一點都沒有了剛剛說要幫忙的友愛模樣。
他磨了磨牙,揚起的發尾在空中打了一個漩,劍眉高挑星目昭昭,“怕是被舅舅給嚇走的。”
“這次我娘舉辦賞花宴是受皇祖母所托,給舅舅尋覓一個適合的王妃。舅舅也老大不小了,是該找個王妃了,彆老想著摻合我們小輩的事來。”
江煦在邊關的時日比在京城長大的時間還要長,官腔是沒學也不想學的,說話更是糙而直得沒變。
隻比江煦大了三歲的褚雲笙,麵若玉冠的臉上僵硬了一瞬。
“勞江煦替我考慮。”
和和氣氣的回應,就是仔細琢磨,個中含帶的火花險些要炸起。
好不容易離開的蘇苒苒愣是克製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沒靠過去聽上一星半點。
她找林幼妤是借口,可林幼妤是真真切切在找她。
“苒苒,這兒。”她招手蘇苒苒過來,“你快與我說說,你去崔府後又發生了什麼。”
蘇苒苒剛要開口,林幼妤突然又按住了她,“等會兒,我帶你去找一個人。”
“她一定也會喜歡聽這些事的。”
“就是我與你說過的遠湘公主。”
“她可算是回京了,今日就在這兒呢。”
“要不是她譴了宮女來找我,我還不知道她已經回來了。”
“不過說起來也好生奇怪,她那樣張揚的一個人,竟然會悄無聲息回京,不像是她呢。”
林幼妤疑惑歸疑惑,但還是腳步不停帶著蘇苒苒去找遠湘公主。
一進屋子,就見到遠湘公主正在扒一個男子的衣裳。
蘇苒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