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江綰被這狗前後兩幅麵孔氣到,想說它兩句,但看到它鼓起的大肚子,心中的那點子氣消了下去。
它懷著寶寶,她不和它計較。
周子正伸手順著大黃的頭和脊背,大黃眯著眼搖著尾巴。
於江綰見這大黃狗和周子正的關係不錯,朝他道:“你和它說說,下次見到我彆呲牙撲我。”
這狗體型大,站起來快有一個人高,它呲著牙叫著衝過來時,真的十分的嚇人。
大黃聽了她的話,歪著頭看她,然後轉頭去看周子正,朝他叫了兩聲。
於江綰沒懂它這是什麼意思。
周子正拍了拍狗頭,讓它鬆開扒著自己腿的爪子:“回去吧。”
大黃頭蹭了蹭周子正的手,鬆開爪子往前走了幾步後回頭甩著尾巴,隨後轉身消失在兩人麵前。
周子正走了幾步,見身後的人還站著不動,沒出聲,扛著鋤頭朝前走。
“等等我。”還在猜大黃狗的於江綰見周子正抬腿就走,怕那隻大黃狗又衝出來,小跑追了上去。
她跑到他身側。
“下次見到它,扔些吃食。”周子正見她跑了幾步就直喘氣,等人氣勻了才開口。
趙家平日裡不怎麼給大黃吃食,它平日裡隻能在外麵找吃食,遇到陌生的人會搶食。
“知道了。”
希望那隻大黃狗吃了她的東西,能友善的對她,不要在撲上來。
兩人到家,院子裡的周春芽正和另一個沒見過的小姑娘在院子裡玩,小姑娘比周春芽小一些,五六歲的模樣,有些瘦。
小姑娘見到他們,怯生生的站了起來,喊了聲叔叔嬸嬸。
“嫂嫂,這是柳兒。”周春芽知道嫂嫂不認識柳兒,主動給她介紹自己的玩伴。
柳兒是自己在三哥這最好的玩伴,她每次來都柳兒玩,前兩次柳兒要幫她娘忙,不能和她一起玩。
於江綰朝著柳兒笑了笑,讓他們接著玩,不用在意他們。
周春芽拉著柳兒蹲了下來,接著用石頭在地上畫線格玩。
於江綰拍了拍身上灰,洗乾淨手,等周子正洗好開口:“今天大黃撲我的時候,李嬸幫了忙,我煎幾個蘿卜餅,一會給他們送幾個去。”
周子正早上也請了人家幫忙:“多煎幾個。”李叔家叔人多,少了分不過來。
他這多幾個是多幾個?她拿捏不準,於江綰抬頭看他:“煎幾個?”
“十個。”
幸好下午調的餡料多,於江綰從櫥櫃裡拿出餡料盆:“你燒火,火不要太大。”
周子正去灶台後點火。
於江綰餅煎好,朝著院子還在玩的兩人喊:“來吃餅。”
柳兒連連搖頭,她娘從不讓她吃彆家的吃食,家裡的糧食都是阿奶管著,娘沒有多餘的糧食還給彆人。
周春芽知道柳兒為啥不吃,擺擺手:“不和你娘說。”
於江綰一聽知道是怎麼回事,將餅遞到她手裡:“誰都不說。”
說完她端著還冒著熱氣的餅往門外去。
一出門隔壁走出來一個中年婦人,婦人看見她籃子裡的餅:“三郎媳婦今個做了餅?”
於江綰沒有見過左邊隔壁的這家人,這兩天隻是在院子裡聽見隔壁院子有人說話,嗯了聲,朝她笑了笑,轉身去敲隔壁右邊的李嬸家門。
隔壁的李嬸正在家生火,聽見敲門聲,見是三郎媳婦端著餅,沒想到她真的送餅來了。
“家裡也生了火準備做餅吃,這餅你拿回去和三郎吃。”李嬸擺手不要。
於江綰將籃子遞了過去:“三郎正在家吃著呢,這蘿卜餅我昨個第一次做,嬸嘗嘗我的手藝,要是不好吃,嬸彆嫌棄。”
家裡人多,李嬸每次做飯那點糧食都要算著吃,哪裡會嫌棄。
話說到這個份上,她也不好再推辭,去屋裡拿了籃子,將餅倒進籃子裡:“這餅聞著真香。”
於江綰聞著這餅香也餓了:“那嬸嘗嘗味道怎麼樣,家裡灶上還生著火,我先回去了。”
李嬸讓她趕緊回去,等人走了,李嬸將餅湊到鼻下又聞了聞,香味更加的濃鬱,餅皮上閃著油光,一看就知道用了不少油。
她伸手拿了一塊,咬了口,味道出乎意料的好,她又吃了一口,三郎媳婦的手藝不錯,這蘿卜餅的比集市上賣的胡餅好吃。
一旁的錢嬸看見於江綰給隔壁送了小半籃子餅,沒有給自己送,這三郎媳婦真正不將她放在眼裡,氣的將門嘭的一聲關上。
一進廚房就見老大家的媳婦正往鍋裡倒米,吃吃吃,吃了這麼多也沒見給她生個孫子。
吳枝聽見婆婆在院子裡的罵罵咧咧,縮了縮身子,完全隱在灶台後。
一邊的於江綰到家,先吃了個餅,填飽了肚子將盆裡剩下的餡料全部煎成餅,又刷了鍋燒了一鍋熱水留著晚上用。
“柳兒回去了嗎?”於江綰從廚房出來,院子裡隻剩周春芽一個人。
周春芽點頭,剛才柳兒娘來喊柳兒回家:“嫂嫂,我要回去了,明日我來找你跟著三哥一起去城裡。”
她今天一大早就出來,回去晚了,阿娘會說她。
“彆走那座橋。”於江綰想到下午看到的那條河,不放心的又叮囑道。
“知道了,嫂嫂。”周春芽也沒忘了一邊的周子正:“三哥,我走了。”
周子正點頭。
院門從外被帶上,幾秒後又被打開,周春芽頭伸了進來。
“怎麼又回來了?”周子正問。
周春芽沒有回他三哥,而是望向從廚房拎水出來的於江綰:“嫂嫂,剛才和你說錯了,不是明日,是大後天去城裡,我在巷口等你和三哥。”
三哥去城裡當值每日會經過家裡的巷子口,那日她不用先來找嫂嫂。
“好。”於江綰應下。
“三哥,這回是真的走了。”周春芽說完嗖的一下縮回頭,關上院門。
於江綰今天出了很多汗,身上黏糊糊的,她要先擦洗下:“餅在盤子裡,你先吃。”
周子正嗯了一聲,看了眼她手裡的拎著冒著熱氣的水,又看了眼牆角,堆著的柴火堆已經下去了一截。
明日要再去山上砍些柴火回來。
於江綰解開衣服,擦洗著身上的汗,邊擦邊懷念家裡的浴室,渾身都擦洗了一遍,換了身衣裳,將昨日換下的臟衣服和今天的放在一起。
明天要把這些都洗了,原主一共隻有三身衣服,她已經穿了兩身。
周子正吃完,又等了會,屋裡的人沒有動靜,片刻後起身去院子收拾堆放雜物的牲口圈,將裡麵的雜物搬出來,拎水衝洗牆麵上的泥垢灰塵。
於江綰在屋裡聽見院子有動靜,拎著木桶和衣服走了出來,牲口圈裡的雜物全部移到了牆角,裡麵也打掃的乾乾淨淨。
他怎麼突然收拾起了牲口圈?
周子正見於江綰出來,手裡的動作沒停,修補牲口圈上漏了的頂。
於江綰看了會,沒有能幫的上忙的地方,將換下的衣服搓洗乾淨回屋打地鋪。
人一走,周子正去廚房將鍋裡剩下的水倒進桶裡兌了涼水,拎到牲口圈衝洗了起來。
周子正進屋於江綰正在鋪她的地鋪,聽見動靜,回頭看,身後的人已經走到床邊解衣。
於江綰見他身上穿著乾淨的衣服,身上已經清洗過,想到他剛收拾出來的牲口圈。
“你在豬圈裡衝洗的?”於江綰將手裡的草圈放在地上,問著已經上床的周子正。
周子正動作一頓,嗯了聲。
於江綰想到在屋裡洗澡的不便,她也想到豬圈裡洗澡,那地方寬敞,洗起來自在。但想到豬圈四麵隻有半人高的牆,打消了念頭,老老實實的鋪她的床。
狼毛毯曬了一天,蓋在身上比昨日暖和,閉上眼,心滿意足的睡了過去。
周子正躺下沒多久,屋裡就響起了平穩的呼吸聲,側頭看向一旁的地麵,毯下的人已經睡了過去。
她似乎總能很快入睡。
第二天於江綰醒來時,周子正已經出門下田乾活,接下來的兩日,周子正早出晚歸,在當值的前一日將田裡的剩下草全部拔完。
於江綰伸手將插在頭上的簪子拔了,鬆開頭發,按摩因盤發而嘞的生疼的頭皮:“明天何時去城裡?”
“卯時。”
早上五點?於江綰按頭皮的手一頓。
“早上不用做吃食,經過集市買些胡餅。”周子正抖開被子蓋子身上。
於江綰心裡的那點子早起的擔憂被打消,爽快的說了聲好。
不用做早飯,她能多睡會,她接著揉頭皮,揉了會後躺下。
她還沒有見過古代的豫州城,原主記憶裡的豫州城是摻著泥沙的粥,人擠人的災民棚,還沒多想,心口突然堵的慌。
她伸手揉了揉胸口,好像每次一想到和原主相關的事,心口都會不舒服,受到原主之前的情緒影響,於江綰不再想,閉上眼睡覺。
第二天,天微亮,於江綰被屋裡的動靜吵醒,看了眼正在穿衣的周子正,她跟著起身坐起來。
她穿好衣服出門,院子裡沒有周子正的身影,她刷完牙洗完臉,遠門被推開。
周子正提著一個布袋子走了進來,望著她看:“好了嗎?”
“好了。”於江綰朝他走了過去。
周子正將布袋放在院子裡,兩人往外走。
巷子裡空無一人,十分安靜,兩人穿過一條又一條的巷子,天大亮時,走到了集市。
這是於江綰第一次看到這一片的集市,集市不是很大,隻有兩條長長的攤位,有的攤位前已經站了不少人,叫賣聲,喊聲交雜在一起,十分的熱鬨。
周子正買了三個胡餅,遞了一個給於江綰。
於江綰看著手裡的胡餅,跟後世的燒餅沒有什麼區彆,圓圓的餅,上麵撒了些芝麻。
她張嘴咬了口,有些硬,跟在周子正身後邊走邊吃。
“三郎。”
周子正和於江綰順著聲音看了過去。
一個年輕的婦人,拉著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正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