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江綰看著男人的背影,想到他昨晚的冷漠和剛才的不搭理,這人渾身上寫滿了不喜歡她四個大字。
原主是他娘逼著娶的,不喜歡她也正常。
不喜歡也好,這樣她不用擔心自己會被拉上床,腦子裡胡亂的想著,目光不經意落在男人手裡端著的碗。
碗裡的燙飯冒著熱氣,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肚子也咕咕的叫了起來,她要吃飯,十分的迫切。
於江綰走到院子拿起那根柳枝掰了一節下來,按照原主腦中的記憶將柳樹皮剝了,將內裡的嫩枝放進嘴裡咬,苦澀的汁液在嘴裡散開。
於江綰嚼了幾口,沒忍住將嘴裡的苦汁吐了出來。
這柳枝怎麼這麼苦?於江綰看著手裡沒有咬散的樹枝,這至少還要嚼個幾十下才能咬散用來刷牙。
想到那碗散發著香氣的飯,她歎了口氣,將柳枝重新塞進嘴裡,快速的嚼動,嚼到腮幫子發酸,柳枝頭全部散開。
不知道是咬著柳枝費了太多的力氣,還是撞牆的後遺症,於江綰眼前有些發黑,緩了好一會才從地上起來。
“牙粉在哪?”於江綰拿著柳枝走進堂屋,她今天在廚房沒有看見刷牙的牙粉。
這個朝代已經有牙粉,原主家沒有遭難時,用的就是牙粉,牙粉沒有牙膏好用,但也刷的很乾淨。
於江綰說話間看到周子正碗裡的燙飯,這燙飯就是剩菜和剩飯加水煮了下,但怎麼這麼香,香的她現在就想吃,但是她還刷牙,隻能乾看著。
周子正抬眼看向眼前的女人,明明已經餓的站不穩,卻還堅持要先洗漱再吃飯,腦中閃過他娘逼他成婚時說這姑娘是富貴人家的孩子,相貌品行頂頂好,她費了不少銀錢才搶到,這麼多孩子,隻有為他花的錢最多。
為他花的錢最多,周子正眼裡閃過嘲諷,嗤笑了一聲。
於江綰見他不說話,以為自己說話聲音小,他沒有聽見,又問了一遍。
“用鹽。”周子正說完收起眼底的情緒,不再看她,接著吃著碗裡的飯。
家裡的牙粉前幾日用完,本來打算昨日去買,因為成親耽誤了沒去。
鹽也行,小時候家裡鎮上的小店不開門,牙膏用完了,於江綰也用過鹽刷牙,她拿著柳枝去廚房,在柳枝上散了些鹽,在院子裡刷起了牙。
第一次用柳枝刷牙,有些不習慣,總覺得刷的不乾淨,反反複複刷了好一會才停下來。
院子裡的門咯吱響了一聲,被人從外推開,一個小小身影跑了進來。
“三哥,娘問你什麼時候帶嫂嫂去家裡,他們在家裡等你們呢。”周春芽一陣風一樣衝進了堂屋,沒有看見在院角刷牙的於江綰。
周春芽見三哥不說話,剛想開口卻被三哥碗裡的燙飯吸引了注意力,看到裡麵還有碎肉,兩手抓著飯桌:“三哥,我也要吃。”
今天娘早上隻燒了一鍋稀飯,大牛和二牛一人吃了兩碗,她都沒有吃飽。
“隻能吃一碗。”周子正將碗裡剩下的飯吃完,拿起碗筷去廚房。
周春芽聽見三哥隻給她吃一碗,想說他小氣,以前她來吃飯,三哥從來沒有限製她吃幾碗,有的時候她還能帶一些回去,不開心的噘著嘴跟在他身後,一出門就看見站在院子裡的於江綰。
周春芽看見於江綰,喊了聲嫂嫂,跑到於江綰麵前,抬頭看著她,嫂嫂雖然瘦,但眼睛長的真好看,說話的時語調軟柔柔的,好聽,不像娘和大嫂他們說句話,二裡外都聽的見。
她喜歡眼前的這個嫂嫂。
“怎麼一直盯著我?”於江綰問道。
“嫂嫂,好看。”周春芽說完有些害羞,抿著嘴笑,臉上的酒窩十分的顯眼。
於江綰微滯,沒想到她會說自己好看,原主現在已經廋的脫相,可真的稱不上好看,雖然知道她可能隻是隨口一說,但聽到還是開心,笑著伸手摸了摸她頭上梳的兩隻發髻。
周春芽見嫂嫂對自己笑,也跟著笑,伸手去拉她的手:“嫂嫂,我們去吃飯。”今天三哥煮的燙飯,裡麵還有肉,平時可吃不到。
於江綰早就餓了,一聽吃飯,立馬跟著周春芽一起往廚房走。
鍋蓋一開,鍋裡燙飯的香味直撲麵門,香的於江綰和周春芽不約而同咽了咽口水,兩人每人盛了滿滿一碗。
湯飯煮的十分的入味,誰也沒有說話,挨在一起一口一口吃了起來。
一碗下肚,沒有飽,於江綰起身去鍋裡盛飯,鍋裡還剩了一碗多點,她和周春芽勻一勻,每人能分大半碗。
“嫂嫂,我吃飽了。”周春芽其實還能吃,但是想到三哥隻讓自己吃一碗,她不敢再多吃。
嫂嫂這麼廋,應該多吃些。
於江綰又問了遍,見她還是拒絕,沒再堅持,將鍋裡剩下的燙飯吃了,吃完打了個響嗝,胃撐的厲害。
這幾年她一直在控製飲食,已經很久沒有一口氣吃這麼飽過了。
周春芽見三嫂吃好,伸手將她手裡的碗拿過來和自己的碗一起洗。
“一起洗。”於江綰伸手從她手裡拿過碗,和她一起起身去廚房。
周子正的碗他自己已經洗了,於江綰和周春芽隻要洗自己的碗就好。
碗裡沒有什麼油水,放些草木灰搓一搓,倒水一衝,露出乾淨的碗麵,控乾水將碗放進廚房。
兩人將碗洗好,周春芽想上茅房,鑽進了茅房。
院子裡隻剩下周子正和她兩人,一個劈柴,一個坐在院子裡的板凳上看劈柴。
於江綰看向院子裡劈柴的男人,為了劈柴方便,他的衣袖挽到了手肘,手一抬一落,劈柴一分為二。
這一會功夫,地上全是砍好的柴火,人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這人真有勁。
地上砍好的劈柴越來越多,於江綰想到自己早上吃了他那麼多的飯,起身去撿地上劈柴一塊一塊的在牆角堆放好。
周子正停下手裡砍柴的動作,盯著堆放木柴的於江綰,動作很慢卻一個一個堆的很仔細。
於江綰彎腰抱柴時周子正盯著她,側頭望向他:“是擺的不對嗎?”
“剩下的我自己擺。”周子正說完抬手接著劈柴。
他不正麵回應他的話,應該的確是她擺的有問題。
於江綰覺得自己堆的還不錯,沒發現哪裡有問題:“哪裡錯了?”
男人沒有說話,於江綰見他又當啞巴,也不再問,接著擺她的柴,一根接著一根。
周子正砍柴的動作一頓,沉默片刻:“堆的有縫隙,容易倒,頭朝裡推緊。”
原來是這樣,於江綰不知道柴火擺放還有這麼多講究,按照他說的擺,擺了幾個,停下來看自己重新擺的柴火,好像的確比剛才自己擺的緊實。
“是這樣嗎?”於江綰問著一邊的周子正。
周子正沒回她,走回自己的位置,接著劈柴。
他不說,她也沒有再追問,接著擺柴火,乾了一會,累的直喘氣。
原主這身體不行,要好好養一養,這才堆一會柴就累的上氣不接下氣。
周春芽從茅房裡出來就見嫂嫂在擺柴火,她也上去幫著一起擺。
擺了會見三哥一直砍柴,絲毫沒有回家的意思,忍不住催道:“三哥,我們什麼時候去娘那。”
“不去。”周子正一下又一下的抬手劈柴。
“娘說你不去,她就帶阿奶來你院門口哭。”周春芽早知道三哥會說這話,將娘叮囑的話說了出來。
周子正想到前幾天他娘來院門口哭的場景,拿著柴火的手一頓,薄唇微抿,隨後恢複正常,接著擺放柴火。
周春芽見三哥不語,又接著說娘吩咐的話:“娘說,你要是不去也行,讓我帶嫂嫂回去。”
於江綰聽到要一個人去周子正的父母家,抱著手裡的柴火,倏地的抬頭去看他,等了會,沒等到任何回應,
這人不說話,不會真的要她一個人去吧,她可不想一個人去麵對周子正那一大家子人。
周子正看向小妹身邊的於江綰,見她一雙眼睛緊張的望著他,臉上的表情也是生怕他同意,沉默了片刻:“地裡草除完去。”
周春芽沒想到三哥會答應,怕他反悔:“那我回去和娘說。”說著又對身邊的於江綰道:“嫂嫂,一會再來找你玩。”說完風一樣的跑了出去。
周子正將地上剩下的柴火全部堆好,洗了手拿上農具往外走。
於江綰見他拿農具,知道他這是要去給地除草,在想自己跟不跟去,她這身子,就算是跟著去也乾不了啥活。
周子正像是知道她心裡所想,丟下一句:“不用跟著。”扛著鋤頭大步往外走。
一早上又是撞牆又是堆柴火,於江綰累的夠嗆,坐在板凳上靠著牆睡了過去。
於江綰感覺自己沒睡多久就被院子裡開門聲吵醒,迷迷糊糊的睜眼,就見周子正滿頭汗的扛著鋤頭回來。
隻見他放下農具,看都沒看自己一眼,直接去廚房打了桶水拎到屋裡,過了好一會才出來,身上的衣服也換了一套青色的衣服。
這個顏色挺適合他,穿上整個人看起來柔和了不少。
於江綰見他往外走,知道他這是要去父母家,自覺的跟在他身後一起往外走。
巷子裡坐了不少男女老少,見到他們,齊齊的將目光投降他們。
“三郎,帶著媳婦去哪?”
一邊的婦人捂嘴笑道:“還能去哪,當然帶媳婦回家看爹娘。”本來想打趣,但是想到周子正的脾氣,咽了回去。
眾人不敢開周子正的玩笑,但她新娶的媳婦,她們可不怕,你一句我一句的說了起來。
“三郎娘真有福氣,找了個這麼標誌的媳婦。”其它人看著周子正身後的女人,雖然人廋的脫相,但是從這五官不難看出長的好看。
早知道她也去給自己孫子帶個人回來了。
於江綰聽著他們七嘴八舌的討論著她,吵的她腦子疼,一點也不想聽也不想說話。
她看了眼走在自己身前的周子正,加快腳步走到他的另一側和他並肩,將自己遮的嚴嚴實實,不給那些婦人問她問題的機會。
一旁從頭到尾沒有說話的周子正看了眼和自己並肩的於江綰,帶著她走出了巷子。
“娘,三哥和嫂嫂來了。”周春芽在街口看到兩人,跑回去跟娘報信。
院子裡玩的孩子們全都停下玩的動作,跑到門口朝外探頭。
於江綰和周子正剛走進街口,就看見一溜排的小腦袋盯著她,咧嘴笑。
於江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