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府詭事(十)(1 / 1)

“那管事且去取吧,我們在此等著。”柳雲舟微眯著眼,笑意盈盈。

“正好,我的行囊也著人取來吧,我等著。”傅奕安冷臉沉聲,不苟言笑。

顏慕時將雙手架在胸前,揚起下巴,微偏著頭斜眼看向趙管事。雖然這次完全是靠他人權勢壓倒丁府權勢,但是這感覺確實不錯。

趙管事臉色難看,傅奕安和柳雲舟就算了,自己此刻竟還被顏慕時這個窮丫頭看低,但也隻能咬牙回應一個牽強的笑容。

“好,我派人去取,幾位在此稍候。”趙管事微低下頭,小步往後退出大門。

屋內又隻剩下他們幾人。

趙管事一走,顏慕時便卸下力來。她不是沒擔心過他們二人會因為趙管事的一番話放棄自己,不過這樣看來自己身上確實有價值讓他們圖謀,她需要儘快弄清楚究竟是什麼。

顏慕時小走幾步到柳雲舟身邊,豎起大拇指,“柳公子,太厲害了。”

“哪裡哪裡,顏姑娘不必客氣,這丁府的行事作風實在是為人所不齒,我不過是直言而已。”柳雲舟噙著笑,連連擺手。

傅奕安聽到這話冷笑一聲,這個風流浪子可從不愛多管閒事,現在冠冕堂皇的場麵話真是張口就來,他偏過頭去盯著身邊的柳雲舟,“柳雲舟,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樂於助人了?”

“奕安,你這麼說可傷人了,我一向如此,”柳雲舟這話是對傅奕安說的,可卻看著顏慕時,“顏姑娘,方才我聽聞了些這丁府的行徑,雖然不甚了解,但也知道其過分,個中詳情你能否給我講講?”

“這件事啊,這事得從前幾日開始說起……”不過是一件小事,柳雲舟問了顏慕時自然不會推脫。

“這事說來話長,有時間再詳細說也不遲。”傅奕安起身,打斷顏慕時的話。

顏慕時一愣,到嘴邊的話收了回去,傅奕安三番五次阻止她同彆人說前幾日的事,還有咒法,所以……

“關鍵就在這上麵。”顏慕時在心裡確定了自己的答案,但是具體是哪一部分,可能要回昌台縣問過祖母才能揭開謎底。

柳雲舟雙眸促狹,眼中閃著精光,他也不惱,反而順著傅奕安的話說道:“那待時間充裕的時候,顏姑娘再說與我聽。”

正巧這時趙管事從外頭走進來,後麵跟著兩位小廝。

趙管事手裡拿著傅奕安的包裹呈上去,“傅公子,您的行李。”

他身後的下人將盛著三百兩銀子的托盤放到桌上。

“顏姑娘,三百兩銀子在這,這次可要收好了。”趙管事直直盯著顏慕時,眼神不善。

“那是自然。”傅奕安站到二人之間,隔開趙管事的視線。

顏慕時從傅奕安身後鑽出腦袋,朝趙管事做個鬼臉。

趙管事話裡威脅的意味她當然聽出來了,不過她現在可是背靠大樹好乘涼,而且明天一早就準備拿錢跑路了,可不怕他們。

“行了,東西我們拿到了,趙管事不必送,我們就此彆過。”傅奕安繞過趙管事往外走,顏慕時要來個包袱打包,馱著自己的三百兩銀子,和柳雲舟緊隨其後。

“顏姑娘,需要幫忙嗎?”傅奕安和柳雲舟先後問道。

“不用,我可以!”顏慕時連連擺手,區區三百兩銀子有何難,這種甜蜜的負擔多來幾次她也能承受。

是夜,一行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傅公子和柳公子待會兒如何打算?”顏慕時被三百兩銀子壓低了身子,她微抬著頭朝向二人問道。

傅奕安看了一眼柳雲舟,然後說道:“我準備暫居在城西的望金客棧。”

望金客棧坐落在臨江郡府的繁華地段,出入往來的都是些非富即貴的人物。

“那我也去望金客棧吧,”柳雲舟眉梢微挑,右手搭上傅奕安的肩膀,“和奕安敘敘舊。”

傅奕安沒好氣地拍落柳雲舟的手。

顏慕時低頭沉思,丁府的人是知道她的住處的,她帶著這筆巨款回自己家,怎麼想都有點不安全,那不如……

“我也和你們一起去望金客棧。”

“夥計,三間上房,”顏慕時拿出幾兩銀子放在桌台上,然後將裝著其餘銀子的包袱輕輕放下,儘量不引起彆人注意,“傅公子、柳公子,多謝你們二人相助,我自是知道你們不缺錢,不過還是想聊表謝意。”

店小二抬頭,看清說話人後皺起眉頭。

“姑娘,我們望金客棧對於住店的客人有些要求,你這身行頭住在這兒會影響其他貴客的體驗。”店小二一副抱歉的模樣。

顏慕時低頭看看自己這身還帶著點汙漬的粗布麻衣,和望金客棧似乎確實有些格格不入。

“那你們這兒有女子的成衣賣嗎?”顏慕時頓了頓,問道。

“有是有,我們和天裳成衣局合作,他們將店裡一些樣式最時興的衣服送到這裡售賣,”店小二上下打量顏慕時,“但是價格……”

“最便宜的多少錢?”顏慕時往前湊近些,低聲詢問。

“十兩銀子。”

“嘶——”顏慕時倒抽一口冷氣,一套衣服就趕上普通人家幾個月的開銷了。

“還有,姑娘,三間上房的話這幾兩銀子是不夠的,”店小二將顏慕時放在桌台上的銀子推回來,“上房一間五兩,姑娘要不去彆家看看。”

“怎麼了?”站在稍遠處的傅奕安見這邊遲遲未好,便上前來詢問。

“沒什麼,”顏慕時站正身子,從放在地上的包袱裡摸出二十五兩銀子,“夥計,三間上房,還有你說的那套成衣一並送到我的房間。”

“那,”店小二看看櫃台上的二十五兩銀子,“客官這邊請。”

“傅公子、柳公子,那我就先回房安置了。”顏慕時將包袱甩上肩頭扛著。

柳雲舟瞧她這樣子著實有些忍俊不禁,輕笑道:“好,顏姑娘請便。”

傅奕安不說話,朝顏慕時點點頭。

店小二帶著三人去到各自的房間。

顏慕時泡個熱水澡,收拾乾淨後躺上鬆軟的床,屋內燃著助眠的沉香。

她仰頭望著天花板,安靜下來之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疲憊,沒多時顏慕時便闔上眼沉沉睡了過去。

今天真是漫長的一天。

另一邊,柳雲舟將傅奕安堵在房間裡。

“看來這顏姑娘身上有不少秘密啊,”柳雲舟給自己斟杯茶水,也給對麵位置倒上一杯,“傅奕安,說說吧。”

“柳雲舟,你先說說你為什麼會來臨江郡吧。”傅奕安負手而立,背對著柳雲舟站在窗邊。

柳雲舟輕笑一聲,端起茶杯,隨後不緊不慢地說道:“我說過,柳家的人也感受到了那天的動靜,所以我第二天就趕過來了。”

“那你不是都知道了嗎?”傅奕安語氣平淡。

“我是知道黎家咒法現世的事情,但是你答應我的可不是這個,”柳雲舟將飲儘的茶杯嗑在檀木桌上,“黎家咒法和顏慕時這個人有什麼關係?”

“具體尚未得知,目前隻知道顏慕時可以使用黎家咒法,”這樣說倒也不算謊話,“另外還有一件事,西朗密教陰陽道在臨江郡府現身,將顏慕時設計入局煉製魄屍,不知道是否隻是為了這一個目的。”

“陰陽道?”柳雲舟聽到這裡眉頭微蹙,“聽聞陰陽道手段陰毒,為達目的不計後果,他們莫名出現在臨江郡是為了什麼呢?”

“我本來想用吐真丸讓那陰陽道人多吐些東西出來,但是他飲毒自裁了,”傅奕安轉過身來,到柳雲舟對麵坐下,“他死前倒是說了幾句話,說大梁要完了,我們都得完。”

柳雲舟的眉間蹙得更深了,他嗅出些陰謀的味道。

“顏慕時為何會黎家咒法,你了解清楚了嗎?”柳雲舟抬眼,眸光微亮,“還有她用的是哪個咒法?”

傅奕安低下頭,這個問題瞞不過柳雲舟,他找個時間問問顏慕時便會得知答案,隻能如實告知了。

“護身咒。”

“護身咒?”柳雲舟意外,音調都提高了幾分,“護身咒可是黎家的高階咒法,她一個未曾修煉過的人如何能施展出來?”

“顏慕時這個人身上的疑團很多,我了解的情況有限,”傅奕安聳聳肩,“她準備回老家昌台縣,你要一起走一趟嗎?”

第二天,顏慕時換上店小二送來的衣裙。

“傅公子,你起了嗎?”她叩響傅奕安的房門。

“起了,有什麼事嗎?”傅奕安開門,眼前一亮。

顏慕時換了身衣服,又簡單梳妝打扮了下,原本清麗的麵龐填了幾分明豔,果然人靠衣裝。

“我來和你知會一聲,我預備今日就動身往昌台縣去了,你要跟我一起走嗎?”顏慕時的目光熠熠。

“噢……”傅奕安清清嗓子,“哦,好。”

話剛說完,左邊房間的柳雲舟探出身來。

顏慕時看著背著行囊的柳雲舟,一臉疑惑。

“噢,顏姑娘,奕安還未同你說吧,”柳雲舟嘴角勾勒出一抹淺笑,,“我也要去昌台縣,正好大家一起同行,彼此有個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