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太清楚。我推測應該是父母、親戚抑或是朋友這樣的關係，互相教授識字的吧。”仙羽說道，“雖然沒有親眼看到這種情景，但按我的印象來說的話，應該就是這樣的。”

“那可真是溫馨的人際關係啊……太好了。”司寧說道，“對了，您不是孤女嗎？是誰教給您識字的呢？那一定是您很重要的人吧？”

（……！！！）

（是誰教我識字的？）

（為什麼我會回想不起來……）

仙羽試圖回憶起本應牢記的往事，卻感到頗為陌生。

不過，跟這個比起來，司寧的話語更讓仙羽感到困惑。

“我之前說過自己是孤女嗎？”仙羽困惑地問道，“應該沒有說過啊……你怎麼會知道我是孤女呢？”

“您有沒有說過，我不記得了。但是，這不重要吧……隻是觀察也看得出來的啦。”司寧苦笑著說道，“畢竟，我也當了很多年的遊商呢，您難道覺得我會連‘察言觀色’這種基本的技巧都沒有掌握嗎？”

“我明白了。這樣一想，倒也很合理。”仙羽突然對司寧的經曆產生了好奇，她問道，“對了，你當了幾年的遊商？”

“秘密。”司寧微笑著說道，“開玩笑的啦。對師尊沒有必要保守這種秘密。其實我隻是記不清了而已。”

“那真可惜。”仙羽很遺憾地說道，“我以為，你在遊商的時候，會收集到很多故事。若是有時間也有心情的時候，還能逐一講給我聽呢。”

“也許吧。”司寧說道，“若是您陪我下山的話，我們可以邊走、邊講給您聽啊。”

“可以哦。”仙羽平靜地說道，“成交。”

司寧就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提高音量、以驚愕的表情叫道：“您說什麼？！”

“我說‘可以陪你下山’啊。怎麼了？你反應好大呢。”仙羽說道，“本以為你會感到驚喜，但為什麼你的反應卻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難道，你其實不希望我跟你出去嗎？”

“當然不是的……我隻是感到不可思議……”司寧露出極度複雜微妙的表情，說道，“您會這麼痛快地答應我的請求，這不符合我的預料，因此，我沒有想到……”

“符合預料這種事，不用太糾結吧。世間萬物都是在發展變化的嘛，人心當然也在其中。”仙羽說道，“我好好想過之後，才決定答應你的。我覺得，就算我不想去，你也一定會軟磨硬泡到我出去為止的對吧？既然這樣，不如儘早答應節省彼此的時間呀。”

“我倒是沒有想過這樣做……也許恰好相反。”司寧說道，“也許，我其實不希望您答應我的請求吧。”

“為什麼會這樣？”仙羽挑起秀麗的眉毛，驚訝地說道，“這太讓我驚訝了！”

“那是因為……”司寧苦笑道，“我常常在想，勸您離開這裡，真的是什麼好事嗎？您本來生活在這麼理想的世外桃源裡，一旦離開的話，就要麵對不那麼美好的世界了。那麼，我難道不等同在害您嗎？”

“嗯……你那麼認為啊。”仙羽困惑地說道，“天雨村這裡，真的是很好的世界嗎？”

“我不知道能不能這麼認為。”司寧說道，“美好也分很多種。若是客觀評價的話，那就是……有的部分很好，有的部分不好吧？”

“我不太明白。你能再好好解釋解釋嗎？”仙羽說道，“雖然我沒怎麼聽懂，但還是覺得很在意。”

“其實，您應該能想明白、自己得到答案的。”司寧說道，“如果這裡真的那麼美好的話，我就不會邀請您出去，而是決定自己定居在這裡了吧。至少……這裡對我來說，並不是那麼理想的地方。”

“果然是這樣嗎？和我想的一樣。”仙羽歎口氣說道，“我其實也是這麼想的，這裡或許很好，但如果我沒有去過外麵的話，就不知道這裡到底是不是真的桃源。如此坐井觀天、隻知道這個世界的感覺，總讓我覺得不安。我還是想看到其他的世界，這樣才能確定，這裡是不是真的如我想象中一樣美好……”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現在就走怎麼樣？”司寧唐突地轉換話題，輕鬆地說道，“我想說，事不宜遲，我們快準備離開吧？”

“事不宜遲是什麼意思？”仙羽疑惑地說道，“難道走得晚了一些，還會出什麼事兒嗎？”

“那倒是不至於。”司寧說道，“我隻是希望能快點離開，到下一個地方而已。您有什麼想去告彆的人嗎？”

（好像沒有……）

（真奇怪，怎麼會好像沒有呢……）

（雖然我本來就是孤女，但在“天雨村”居然沒有建立起來什麼羈絆？這實在有些奇怪……）

仙羽產生了詭異的違和感。

但因為毫無線索的緣故，即使想不清楚，仙羽也隻得先將這種疑惑擱置了。

“其實也沒有啦。但也不是沒有人可以去告彆一番的情況。”仙羽說道，“這樣吧，你在這裡等我半個時辰，我用這個時間來收拾行李、與彆人告彆吧。”

“我不想等了。”司寧說道。

“什麼？”仙羽一時沒明白司寧的意思，她困惑地說道，“怎麼，你轉變主意、不想和我一起走了嗎？”

“不是啦，是我表達有誤。”司寧搖搖頭說道，“我是說，我仔細想想，沒必要在這裡等著您的，我可以不做這個生意嘛。畢竟，就算在這裡擺攤，也賺不了幾個錢，不如跟您一起回去、在天雨村轉悠一番還比較有趣。”

“但是，你收拾這個還需要時間吧？”仙羽說道，“這麼多東西，也不是能扔下不管的情況……”

“不用花很長時間收拾。”司寧忽然伸出手，把名為“風之豎琴”的樂器給拆了下來。

然後，司寧開始擺弄這件樂器。

沒過多久，這架“風之豎琴”居然被折疊成了比手掌略大的一小塊東西。

司寧隨手把這一小塊東西塞進了衣袋，收藏了起來。

在仙羽的眼中，司寧的動作非常流暢敏捷，輕輕鬆鬆就把看起來明明與車形同一體的樂器給拆了下來之後，還能再把這件樂器折疊成精美的小玩意。

“你這是怎麼拆的啊？”仙羽情不自禁地問道。

“嗯……就如您眼中那樣拆的啊。”司寧說道，“這沒什麼技巧，也不怎麼好看。以後有機會再給您表演類似的節目吧。拆下來容易、裝回去難，我懶得再擺弄那個‘風之豎琴’了。”

“好吧……”仙羽說道，“我也不是非看不可。那還有這麼多貨物怎麼辦？”

“能夠繼續折疊的，可不隻是‘風之豎琴’哦。”司寧說道。

說罷，司寧竟然以以行雲流水一般的動作，把整個擺攤用的車、連同貨物一起，折成了好像大型箱子一樣的形狀。

“啊？發生了什麼？”仙羽驚道，“我還沒看清呢，這怎麼就變成箱子了呢？”

“這就是‘既是箱子又是車’的東西啊。”司寧說道，“能夠折疊是它的基本功能您不必驚訝。以後您還會經常看到它被折疊的樣子的。”

這八個輪子的奇怪擺攤用車，在折疊之後，依然留下了三個輪子。

雖然隻有三個輪子，而且仙羽很困惑前麵那個輪子為什麼被獨自放在中間，但這箱子看起來依然像是個行動穩定的方形小車。

因為看起來像小車，所以實際上還是能做出推行與拖行一類的動作，絲毫也不笨重。

司寧拖拉、推行小車的時候，看起來還滿輕鬆的。

這小車裡麵還裝了大量的貨物，從外麵看上去，實在是很難想象的。

“我可以去推推它嗎？”仙羽說道，“看起來很好玩，我也想推著玩啊。”

“當然可以。”司寧點點頭，又再說道，“不過，這真的沒什麼好看好玩的。您試一試可以，但我相信，稍微玩玩就會覺得煩了。好了，這輛小車就暫時交給您啦。”

“你的口氣……難道不是單純地在拒絕我嗎？”仙羽稍稍不滿地說道，“被你這麼一說，我還非要玩不可了。”

仙羽一邊說，一邊伸出手去想要碰觸造型奇妙的方形小車。

“嗬嗬嗬……”司寧忽然輕聲微笑道，“您還真是單純的人啊。”

“怎麼了？怎麼感覺……”像是多少感受到了不妙的氣氛一般，仙羽不安地說道，“你變得突然不懷好意起來了呢？”

“我倒是有‘不懷好意’的策略，不過沒有對應的動機啊。”司寧笑著說道，“我是在想，要是我是一個狡猾的人的話，就會用激將法讓師尊幫我推車吧。畢竟這也是出力氣的事情，如果您被我輕易欺騙的話，那樣的發展一定很有趣吧。一來能讓我省力，二來也可以讓我看到您天真爛漫的一麵呢。”

“啊，真巧。剛才在推車的時候，我也是這麼想的。”仙羽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