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進度27(1 / 1)

直到接近午時,褪去的洪水之地在太陽的暴曬下變得十分炙熱,墨顏被燙醒,她睜開眼睛,全然忘了發生的一切,隻見那山腰間的鳳凰之印已經被修複,不遠處山腳下的弟子們還懸在劍上睡著。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衣裳,已經分不清那是蓮紅色還是被顒鳥傷的血,好像隻有身上這些傷才告訴自己顒鳥入世,那並不是一場夢。

“祁宋……”

她還記得祁宋是傷的最重的那一個。

於是墨顏憑著記憶,連忙起身一路小跑到了鳳凰村裡,在一條小道上找到了渾身血跡斑斑、暈倒在地的祁宋。

“祁宋……你醒醒……”

祁宋全身上下都分布著傷口,那白色衣袍上的血跡已經乾涸,無人知道他到底傷的怎樣,隻是見他的唇角發白,雙眼緊閉,眉頭蹙著,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

“嘶……”

祁宋終於清醒了過來,在墨顏的攙扶下坐起,他回想起昨天的一幕,隻記得當時的墨顏好像是阻止顒鳥入世的人。

他用一種不可言喻的目光盯著墨顏看。

墨顏被看得發毛,用笑來打破僵局:“你怎麼這麼看著我?”

“你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

祁宋緘默,隻是在心裡暗暗思忖。

他記得,當時蘇馴虎等人跟墨顏同去祆教宮殿時,也是被一道強光波及昏了過去,醒來便是蠃魚已死,與昨天的一幕如出一轍,隻不過他暈前已然看見墨顏變身的那一幕。

莫非……

墨顏其實是雙生靈識?

隻有在一天識遇到危險時,另一天識才會出來保護她?

他一直都覺得墨顏與眾不同、特立獨行,她在世間活的不易,假如她是用這樣的方式來保護自己,似乎也是一件好事。

如此想著,祁宋也釋然了,便不去深究。

他又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這一笑,像是災後重逢見證希望的陽光,乍破天際揮灑於大地。

“沒什麼。”

墨顏倒是納悶了起來:“這顒鳥是怎麼被封印的?難道鳳凰之印已經被修複了嗎?”

祁宋點點頭,“對,是一位隱世高人現身,將其修複,過後高人已走,無法追其溯源。”

“真的?!”墨顏激動道:“是怎樣的高人?她還收徒嗎?哎,真可惜,無緣得見了。”

祁宋衝她微微一笑。

他所猜測的“雙生靈識”一事關係重大,萬不可輕易下決斷。

突然,有幾人從天而降:“世子,你可讓在下好找,侯爺已在都城催了多次,該返行了。”

循聲望去,隻見那幾名穿黑衣鎧甲的家丁護衛打扮來到了跟前,他們逼近時給人一種壓迫感,仿佛他們的命令不容置疑。

墨顏指著他們問:“這些人是……”

祁宋看了他們一眼,心頭一驚。

回想下山也有些時日了,原本按他的飛行靈術幾個時辰便可回到渭城,可是卻一拖再拖,耽擱了數月之久。雖說一直傳音回去拖延時間,而這些護衛的出現就說明安定侯——也就是他的父親已經等不及了。

少年又抬眸,視線落在墨顏身上,他一點也不想離開,分彆了數日好不容易重逢,如今又要再次分彆嗎?

他想與墨顏在一起,即使前路迷茫又危險,可是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即使犧牲自己也要護她周全的準備。漸漸地,他右手握劍的力度加重,重到指甲都嵌入手掌,留下一道道彎彎的印子。

“執劍人,蕩不平,護蒼生。”這是師傅自幼就教導他的話,曾經他不明白為何修靈,現在他明白了,並且想在後麵再加上一句話——守我所愛之人。

他暗自在心裡思忖了很長時間,有了一個十分周詳的想法後,這才抬頭笑道:“他們是我家的護衛,來尋我回去的。”

“世子,”那護衛道:“蘇公子與蘇小姐已入侯府,侯爺讓我們即刻帶您回去,請!”說著還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知道了”

墨顏有些急了:“你要走?!要不……我跟你一起走吧?反正夷鴦那邊還沒有準信傳來,我去哪兒都行。”

祁宋聞言,心裡是開心的,可是理智告訴他一定要回絕。

墨顏與他有婚約是不錯,可是父親對當年訂婚一事耿耿於懷,一直認為此事是墨顏家中長輩脅迫所得,如果墨顏突然跟他回府,怕是會引起雙方爭執,需要他先行回家解開父親心結才可。

更何況,他現在身體異樣發作的越來越快,怕是與他即將弱冠有關,也許父親會告訴他真實答案,他也想究其原因後再無所顧忌的與墨顏正式在一起。

於是他說:“顏顏,我先行一步,等整頓好後我再來接你,你就在搖光村等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好不好?”

聽到這裡,墨顏有些不開心,甚至對上祁宋那迫不及待離開的神情,心裡就更加難過,問:“你……真的要走嗎?”

“當然。”

少年笑著點點頭。

現在的離彆,隻是為了下次更好的相遇。

他急著回家,急著回去告訴父親他遇到了想相守一生的姑娘,而那姑娘剛好就是他的未婚妻。

祁宋轉頭對墨顏笑道:“顏顏,我該走了,但我相信,我們很快就會再見的。”

墨顏有些不舍,往前衝了一步,卻又遏製住窘迫的自己,問:“你……憑什麼會認為……我們很快能再見。”

祁宋回頭,“我們之間已經建立了聯係,之後我每隔一天都與你傳音可好?你且等我幾天,我很快就會來接你,接你回……”

後麵四個字,被他笑著咽了回去,無人知曉是回“玄洪渭城”,還是回“定安侯府”,或者是“我們的家”……

可是墨顏心裡卻不是滋味。

他們一同經曆過風風雨雨,想來也有幾個多月的光景了,一起掉入蓬萊界,又從大陸最北走到這裡,眼見著即將就要到達搖光村……可即便到了搖光村,他們二人也是要分開的吧?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更何況,墨顏還有她的任務要完成。

她抬頭同少年對視,隻見對方清澈如水的眼眸裡是殷殷期盼,她能給予對方所期盼的嗎?

“你……你待我,可像你口中所說的那樣?”

少年鄭重其事的回答:“我這一生,隻會有你一人。顏顏,你知道的,我雖然容易被騙,被你嘲笑說是傻瓜、笨蛋,可我不會對你說謊。”

墨顏心中有數,她寧願自己聽到的不是這個答案。因為這就意味著,祁宋已經對她情根深種了,而下次再見,或許……

“好,”墨顏道:“我就等你十天,若是十天後我沒等到你,我就親自去侯府尋你,到時候我可要敲鑼打鼓的說你們侯府嫌貧愛富,要退婚另娶。”

“行!等我。”

祁宋是笑著離開的,他隨著護衛禦劍淩空,往玄洪都城的方向飛行而去。

他原本是不舍的,可是一想到下次與墨顏重逢的場景,或許就是實現婚約的那一天,想到這裡,祁宋心裡跟樂開了花似的,隻想著快點回府。

而等到祁宋一行人終於離開之後,墨顏才低下了頭,一滴清淚從眼眶中流下,眼神裡儘是落寞,這十天,似乎是給她自己的調整期。

她甚至都已經想好了,要怎麼拋棄祁宋。

或許這隻是一次普通的暫彆……

墨顏轉身向前走著,迎麵撞來的是已經蘇醒的搖光弟子,他們正欲喚出靈索帶墨顏回去,豈料她卻主動開口:“我隨你們走。”

路上麵對顒鳥如何再次被封印的問題,墨顏如實按照祁宋給的回答說是有隱世高人出手相助,先前他們已經見過了祁宋的法相之身,也應該猜出來祁宋的身份不低,他說是隱世高人,那便是隱世高人。

隻不過他們回來的這一路,遇到好幾波前來支援的道友,風塵仆仆的趕來差點以為自己沒幫上忙,聽見他們說是高人封印了顒鳥,又罵罵咧咧的隻當他們開的玩笑回去了。

墨顏被抓回搖光派後,數罪其發,隻派了一名弟子來宣讀她的罪過:一是偷學門派靈術,二是假扮搖光弟子。

她懶得辯駁,在心裡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而長老給她的懲罰就是散去所有的靈術,此生無法聚靈,逐出搖光。

她無法聚靈,即為此次散去靈術後,再也無法修煉了;

原本住在搖光峰的半山腰,也被驅逐,或許在偌大的太始大陸,她需要另辟住所了。

可惜了,這微弱的三重混沌;

再見了,居住十餘年的小屋……

夜晚,月明星稀,知了與青蛙的聒噪聲在外麵此起彼伏,涼風吹過,墨顏被關在地下牢籠裡,抬頭看著外麵。

清冷的上弦月照亮整間地牢,唯獨墨顏坐在黑暗的門邊,頭靠上木頭欄杆,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傳來,墨顏沒有回頭,因為聽那聲音就肯定不是夷鴦。

那人進來後左顧右盼,似是第一次來到地牢裡,眼裡露出了饒有興趣的眼神,在紫白色的道袍腰間還彆著一隻手掌大小的黃色葫蘆,一邊往裡走著,手上還不停的把玩著葫蘆,裡麵裝著的東西碰撞發出了聲響。

那人一邊走,還一邊自言自語著:“嘖嘖嘖,這地牢也太暗了吧……不知道有沒有小耗子之類的動物……咦,牆上還有青苔,看來底下濕氣過重啊……被關在這裡不見天日,怕是會瘋吧?額……反正我會瘋……”

聲音越來越近,隻聽他腳步聲停在牢籠外麵,蹲下用手戳了戳墨顏的肩膀,笑嘻嘻的問:

“喂,你就是夷鴦師妹的山下好友——墨顏嗎?”

聽到“夷鴦”兩個字,才引起了墨顏的好奇,她回頭,隻見是一個眉目清秀的男子,正咧著嘴對自己笑著,還朝她挑了挑眉。

在搖光派,能叫“夷鴦師妹”的隻有兩個:一個大師兄餘天恩,那是掌門座下大弟子;一個是二師姐卿禮,就是先前追著她、不好惹的那位。

墨顏轉身問:“你是……夷鴦的餘天恩師兄?”

“嗯嗯,”他興奮的點點頭,“你竟然認識我?看來夷鴦師妹有跟你提過我,她一般都是怎麼提我的?”

“啊?!”墨顏一頭霧水,難道這位餘天恩師兄來這裡,就是向她打聽他在夷鴦心目中的模樣嗎?

可是墨顏記得夷鴦曾說過,餘天恩是掌門養大的,是掌門的第一個弟子,雖占了大師兄的頭銜,可是靈術卻是整個派裡最落後的那一個。

他話多且密,嘴巴從一開始進來就講個不停,被師弟打趣說“是個連路過的螞蟻都能聊上幾句的人”,還不思進取、遊手好閒,整日養花逗鳥、上躥下跳,是派中弟子都會在背後吐槽不滿的對象。

今日墨顏一看,似乎還真相傳聞中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