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極顏醒來時,看到的是白茫茫的床頂,床邊趴著昏睡的蔣行舟。
他動了動手指,蔣行舟便醒了,看到他喜道:“花兄,太好了!你醒了,我這就去告訴師姐她們。”
花極顏喉嚨乾啞,說不出話,隻能睜著眼看蔣行舟離去的背影。
沒一會兒,蔣行舟便領著四個人過來,其中三個他認得,而另一個身材欣長,麵容清俊的男子他從未見過。
花極顏看向宋時月,她還是穿著那身綠衣,這衣服在她身上十分好看,他想象著同她穿一樣衣服的情形,嘴角壓不住地往上翹。
宋時月輕移步履,坐到床邊來,“花公子,你感覺如何?”
花極顏很想回答,但是口實在渴,張嘴卻變成:“水,水。”說完他自己愣住了。
蔣行舟立即倒了杯茶,送到他嘴邊,花極顏吞下一大口茶水,而後清了清嗓子道:“多謝姑娘關心,我好多了。”
蔣行舟立即道:“師姐、師兄多虧了花兄,不然我鐵定被那鼠妖害了。”
眾人聞言,一言難儘的看向他。蔣行舟雖然年紀是她們當中最小的,入門也是最晚的。但是修為卻不是最低的。相反宋時月傷了之後,他便是她們當中天賦最好,同時修為也是最高的。
不過他自己卻沒什麼自信,雖然平時同師兄、師姐對練,他勝的多,但是他向來隻當她們都在讓著他。
再加上雲水鎮之行乃是他第一回下山降妖,自身性格膽小又靦腆,難免信心不足,總以為自己會拖後腿,所以一路上都粘著大家。
楚逸言看了他幾眼,心裡恨鐵不成鋼,他要是有這天賦有這修為,絕不會如他現在這般,他移開眼,看向曾經天賦卓絕的人。
宋時月倒是很平靜,應該說她從受傷到現在一直都很平靜。在那之前,她可是個修煉狂魔,不是在修煉就是在除妖的路上。
但是自那之後,她在修煉上便開始順其自然。一開始門派還一如既往,藥材一筐一筐往她那送。但是她好像意識到自己回不到過去,並不上心。
兩年後,青玄的藥材便開始從她那改送到小師弟和大師兄那。現在她們五人中修為小師弟第一,大師兄第二。
宋時月並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或許知道也不會在意,她開口道:“花公子,你現在在青玄,玄峰。”
青玄基本每個長老都有屬於自己的修煉山峰,玉清真人作為青玄的門麵,占據著青玄最好的玄峰。
宋時月幾人作為他的弟子,自然也住在玄峰。
花極顏聞言麵露喜色:“青玄,我到了青玄,太好了!我……我本來便是想要修仙的,現在到了青玄,太好了!”說完瞅了眼宋時月,隻見她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蘇靜微聞言麵露不忍,輕聲道:“花公子,你……恐怕進不了青玄。”
花極顏:“為什麼?”他現在已經進來了,想要再把他弄走,恐怕沒那麼容易,青玄他是留定了,除非……
楚逸言:“還能為什麼?不是早對你說過了麼?你沒有天賦。”
他睨了花極顏一眼,突然笑道:“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就看你肯不肯。”
蘇靜微和蔣行舟同時道:“什麼機會?”
楚逸言緩緩道:“外門弟子還是可以當的。”
花極顏雖然在妖界,但是該了解的還是知道的。修仙門派分內外門弟子。內門弟子享受著許許多多的資源,外門弟子卻隻能撿漏。他不在乎那些資源,但是外門弟子平常是要乾活的。
他無法忍受,他才不想乾這些毫無意義的活。
他正想要說話,宋時月道了句:“外門弟子也不錯。”他的話吞回肚子裡,嗯,外門弟子也不錯。
蔣行舟卻道:“這……真的當不了內門弟子嗎?外門……”過了一會兒他好像想通了什麼,喜道:“花兄,你放心,我會教你法術的。”
花極顏雖然臉皮十分的厚,但是麵對蔣行舟那張真誠的臉,欺騙的話說得結結巴巴:“好……好……多謝……蔣弟。”
宋時月道:“這事或許有轉機,花公子先養好傷,不必多想,我們先不打擾你休息。”
花極顏很想說不打擾,但是到嘴邊話卻成:“嗯,好,你們慢走。”日子還長,慢慢來。
目送幾人離去,房間又安靜下來,放置的問題湧上他的思緒。
鼠妖最後那藥是哪來的?人間的妖已經這麼厲害了嗎?看來今後不能大意。
或許是因為受傷的緣故,他又暈暈沉沉地睡了過去。
……
宋時月幾人同一個師父,雖然都在一個山峰,但是各住各的,相隔有些距離,同行一段路後,便分道而行。
不過蘇靜微同俞維謹聊得正開心,左右無事,她便隨著俞維謹而去。
幾天後,花極顏傷養好了,青玄倒是留了下來,但是無法當內門弟子,隻能當個外門弟子。
花極顏咬了咬牙,接受這個事實,隻是現實卻比想象要糟糕得多。
首先便是衣服,他那美美的粉衣無法再穿。這就算了,不穿便不穿,但是為何沒人告訴他,外門弟子的衣服這般醜!
灰色的衣服,像個小廝,他本來有十分貌都被這衣服減了六分,一度讓他想丟下這衣服離去。更重要的是樣式和內門弟子的不一致,他想象中和師姐的同款衣服沒了。
其次外門弟子統一住一個山峰,離玄峰遠,住的也差。一間房一個大通鋪,睡著六個人,晚上睡覺的時候有一個打呼嚕,他都沒法入睡。
還有那被子,他何時蓋過這般陳舊的,哪哪都讓他很不舒服,真想一走了之。
“花師弟,快點,我們一起去種藥。”清俊少年道。
花極顏抬眼看向那人,他認得,他睡他右邊,叫伍寶川,十六歲左右的年紀,很能吃苦耐勞,脾氣也十分好。
花極顏並不想搭理他,他不想去種藥。而且他也想不通,藥是他們種的,也是他們采摘的。
但是用的時候卻沒有他們的份,他們隻能撿他人不要的次品。他不想辛辛苦苦乾活,果實卻讓他人摘了。
伍寶川見他不應,倒也不惱,雖然他年紀比他小,但卻因為入門比他早,便自覺地把自己放在師兄的位置,對他多加照顧。
不過也不是人人都同他一般,更多的是見他是個新人,長得白嫩,看起來就軟柿子樣,便使喚起他,甚至把自己的活推給他。
但是花極顏性格與長相不符,從來都不是好欺負的,麵對他們的使喚,隻當沒聽到。於是,他們就背地裡給他使絆子,伍寶川曾勸他忍著,不要把事情鬨大。
可花極顏從來都不是任人欺負之人,一次被下黑手時,被他捉住,狠狠地打了那人一頓,從此再沒人敢對他下手。
再加上蔣行舟時不時地過來找他,蔣行舟這人在外總是不苟言笑,除了宋時月幾人,無人知曉他真實的性格。外門弟子對內門弟子有濾鏡,大家都當他不好惹。
何況蔣行舟現在是青玄最看重的弟子,惹門派看重的人,除非他們不想在青玄混了,不然絕不會做這些蠢事。
因此,之後便沒人再尋花極顏的麻煩,甚至有人為了討好他,還幫他乾起了活。
這不,伍寶川喚了幾聲,花極顏還是沒動靜,便有人跑過來:“這點小事怎麼能勞煩花師弟,伍師弟我同你一起做罷。”
花極顏瞥了一眼那人,同住的李甲,平常最會偷懶。他去?哼!最後那活不得全是伍寶川乾!
他打量了幾眼伍寶川,身量未足,身材瘦弱,歎了口氣,拿起一把藥鋤,道:“走吧。”
李甲見狀連忙道:“花師弟,怎能讓你受這個苦!交給我,你在蔣師兄麵前幫我美言幾句便可。”當然最好是能把他調去玄峰。
這當然是不可能,玉清真人不喜人多,玄峰上除了他們師徒六人,便再無他人,連花極顏也進不去。
花極顏睨了李甲一眼,冷冷道:“不用,我自己會做。”
等他們走遠後,李甲朝地上唾了口唾沫,憤憤道:“真當自己是根蔥,也不撒泡尿照照,以為老子真想幫他呢,我呸!”
當然,走遠的花極顏並未聽到這話,就算聽到,他也不會理會,他們也隻敢在背後罵他,當麵什麼都不敢說。
清晨的露珠帶著涼意,路邊的草濕漉漉的,花極顏和伍寶川的衣襟被掛濕了一小片。
不過,伍寶川這人積極樂觀,一路上同花極顏閒談著,不時提起自己在修煉上的心得。還開心的說三個月後,他就能下山看奶奶。
說到這他臉上浮現出悲傷,喃喃道:“也不知道奶奶怎麼樣了,我好想她。”
花極顏看著眼前的少年,想了想,隨口道:“一定身體健康。”
伍寶川聞言抬起頭看他,露出個大大的笑容:“對,身體健康,我準備了好多強身健體的藥,三個月後就能親手交給她了。”
突然間他轉了話題:“花師弟,明天是俞師兄和宋師姐講課,你要去聽誰的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