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
她看見的是一張與昨夜相似的臉。那東西湊近她的麵龐,眼睛死死的盯著她的瞳孔。
這東西不是死了嗎?分明是她親手殺的。每一個黑夜難道會自動複活?
就在柳飛絮愣神之際,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伸來,提溜起她的後衣領將她往後拉去。
柳飛絮腳下一個不穩,跌進那人懷裡。
鼻腔裡意外湧入一股熟悉的氣味,隻不過夾雜了淡淡血氣。
柳飛絮扭過頭:“蕭薄煙?”
“嗯。”男人應下,隨後又問道:“哪來這麼多血,誰傷你了?”
柳飛絮低頭瞧了瞧自己周身,在抬頭瞧著蕭薄煙沒好氣道:“還擔心我?你自己不也一身傷。”
蕭薄沒說話,隻道:“這些血不是我的。”
柳飛絮挑眉。
也對,他可是蕭薄煙,監察司第一把好手,誰能在他手底下活著。
耳畔響起滴答滴答聲,柳飛絮轉頭看去,這才發現方才在她身後那東西早已被人捆上。此時,它正留著口水一臉憨樣的朝這邊看來。
柳飛絮舉起劍在它麵前比劃一下,威脅道:“看什麼看!再看把你剁了!”
那東西仿佛知道眼前的人是誰,被柳飛絮的這架勢嚇得瑟縮了一下,又眼巴巴的看向蕭薄煙。
“我不在時,發生了何事?”
看出眼前東西的異樣,蕭薄煙瞬間明白這一切都同柳飛絮有關。
“它貌似,怕我的血。”
蕭薄煙直勾勾的盯著她的眼睛道:“能怕你血的東西,恐怕沒有幾人。”
柳飛絮的腦子瞬間就亮了。
他體內的血早就不是她自己的了,身體不知道被多少女人的血做藥引泡過,可那東西到底是在怕它血裡的什麼?
“為今之計,還是趁早找到陣眼才好。”
聽到蕭薄煙這一番話,柳飛絮思考一陣,還是問道:“天上的那隻眼睛,可否為陣眼?”
蕭薄煙沉默一瞬,抬頭望天。
“一般來說,陣眼不可能如此明目張膽的擺放出來,但不防止幻境的主人特立獨行。”
“噌”,柳飛絮拔劍出鞘。
蕭薄煙立刻就理解了她是什麼意思,給自己強行點穴止血,拔劍站在她身側。
“你……能行嗎?”柳飛絮打趣道。
蕭薄煙扯著嘴角露出一股笑意:“男人不能說自己不行。”
話落的瞬間,柳飛絮就衝了上去。
眼睛距離他們不是很遠,不過在室內,站在眼睛垂直的視線範圍內,瞧上去就感覺眼睛很遠。
柳飛絮迅速跳上屋頂,一個起跳,揮手將劍甩出。
就在前幾日,她還隻是覺得自己是名家閨秀,自從進入幻境後,感覺自己的身體逐漸跟隨本能,這樣的招式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巨大的眼睛注意到這邊,當即一道目光就射了過來,劍被彈開,被蕭薄煙接住扔回柳飛絮手中。
柳飛絮穩穩落地,手心被彈上的傷口隱隱作痛。
“有些遠,我們得想其他辦法。更何況近不了它的身,動作太快了。”蕭薄煙道。
“他下不來,我們上不去,能有什麼辦法?”
蕭薄煙沉默片刻,從懷中掏出長鞭。
柳飛絮失語半晌:“你怎麼連這東西都隨身攜帶?”
她實在是不敢想象,萬一蕭薄煙有什麼奇奇怪的癖好……
蕭薄煙丟給她:“撿的!”
二人還未有所反應,天上那隻眼睛就率先開始行動。
從下往上的,那隻眼睛宛如無儘的黑洞,仿佛要讓人深陷其中。
本人心有靈犀不去看它。
那眼睛卻也聰明起來。
天空中忽然開始下雨,豆大般的雨水落下,乾燥的地麵很快就被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給澆灌。雨點落在地麵濺起一朵朵水花。
二人身上的血跡反倒被衝刷了個乾淨。
雨滴越來越密,很快便連成了一條線,宛如輕紗落下,形成雨幕。
蕭薄煙拉起柳飛絮的手跑進了建築裡。
“淋久了會發燒。”
柳飛絮毫不在意的拂去額頭上的雨珠,擺手示意沒事。
一個不經意間,她一眼就瞥到了對麵牆上噴灑的血跡。
昨夜的她,來過這裡。
那時的她,正要將自己發現了還有其他人來過這個地方的事告訴蕭薄煙,下一個回頭便發現他消失不見。
這一次,柳飛絮再次開口:“有人在我們之前來過這裡。”
蕭薄煙順著她手指方向看去,發現了那麵牆上噴灑的血跡。
“你知道是誰了?”蕭薄煙道。
他一看柳飛絮的表情就知道,她現在知道的可不少。
“還記得帶我去喝花酒的女人嗎?”
蕭薄煙沉默半晌:“難道你還想去?”
不知想到了什麼,柳飛絮的臉上慢慢爬上一抹紅暈。
她假裝咳嗽兩聲,直接無視掉了蕭薄煙的話。
“那女人不太正常。”
蕭薄煙腦子裡忽的浮現出女人模樣,眼睛一眨不眨的在他身上掃視。
“怎麼說?”
“像是被何種東西控製一般,就連她的同伴都殺。”
一語落,柳飛絮瞬間僵住,眼睛再次看向那麵被噴灑上血跡的牆。
隨後,柳飛絮皺眉輕嗤一聲,朝蕭薄煙道:“我們被騙了。”
蕭薄煙挑眉不語,隻是靜靜的盯著她。
“你有辦法了?”
柳飛絮勾唇一笑,勞煩蕭監察將捆住的那東西帶來。
蕭薄煙雖不清楚柳飛絮這麼做的含義,可還是趁著雨夜跳進另一樓房中,提溜著那東西出來。
就在這時,天上的眼睛將他們鎖定,蕭薄煙手上的東西瞬間尖叫,淒厲的慘叫回蕩在四周,仿佛在周圍彈到什麼東西,又瞬間向中心聚攏,不斷在二人耳畔回蕩。
屋外的雨還在下,蕭薄煙剛想落地,眼睛瞥到被雨水澆灌的地麵,水光映照著暗下去的夜空,還有那隻高高懸掛的眼睛。
蕭薄煙立刻閉眼,身子隨著慣性在夜雨中落地,跟隨來時的方向,將手中的東西向柳飛絮所在之處一甩。
“柳飛絮!”
柳飛絮聽見聲音,單手接住正在尖叫的東西,另一隻手將長劍拋向高空,落下的瞬間在她手心狠狠劃過。
同上次一樣,柳飛絮將留下的血滴在那東西身上,尖叫聲很快消失。
那東西也逐漸化成灰燼,在風中一吹融進雨裡。
“我知道這東西是誰了。”
蕭薄煙這才趕來她身側,小心翼翼拉起她的手為她擦拭傷口。
“那都不重要,你怎麼又傷害你自己?”
柳飛絮搖搖頭,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
“蕭薄煙,我們等天亮,馬上就能出去了。”
*
“事成之後,必有重謝啊。”男人端起茶杯小抿上一口。
韓方垣把玩著手中的折扇,勾起唇角。
“蕭老爺這是,想讓我損失一柄好劍啊。”
男人睜開眼,臉上滿是皺紋,卻還要扯著嗓子笑道:“怎麼會呢韓老板,咱們這是談買賣,派什麼樣的人去那是你的事,人沒了怎麼能將這筆賬算在我的頭上呢。”
韓方垣顯然沒了好氣,臉上的笑容肉眼可見的消失。
“蕭老爺的意思,這單生意成不成功也不是我能主導的了?”
被稱作蕭老爺的男人瞬間臉黑,有些氣急敗壞的站起身來,衝著韓方垣道:“韓方垣我告訴你,你和你的組織不過就是陰溝裡的老鼠,我跟你合作是看得起你,彆蹬鼻子上臉。”
韓方垣也是冷笑一聲,淡定的喝下一口茶。
“如您所見,在下不過是陰溝裡的老鼠罷了,黑料再多也是不怕的。就是不知道,大名鼎鼎的蕭老爺,掌握了半個監察司的朝廷命官,要和我們這樣陰溝裡組織合作,一起殺掉他的兒子。這事一旦傳出去~”
韓方垣輕笑一聲:“還真是不知道會怎樣呢~”
男人將桌子上的東西狠狠一摔,接著又繼續道:“好哇!韓方垣!你彆欺人太甚!”
韓方垣好似聽到了什麼笑話般,沒忍住笑出聲:“我欺人太甚?哈哈哈……”
直到笑夠了,韓方垣才繼續道:“不想讓我說出去也行,得加錢。”
男人禁聲,身子氣到發抖。
“怎麼?”韓方垣瞧了瞧他的樣子,沒好氣道:“封口費總要出吧,做人總不能既要又要吧。”
良久,男人才開口:“既然如此,我還要另一個人的命。”
韓方垣挑眉:“誰?”
“柳將軍遺女,柳飛絮。”
韓方垣愣了兩秒,隨即大笑起來。
在男人質疑的眼神中,韓方垣好不容易穩了穩心神,擺出一副正經模樣來。
“她,你不能動。”
男人又來了脾氣,似乎也被韓方垣逼的有些無可奈何,幾乎是有些崩潰的喊道:“那你到底要怎樣?!!!”
韓方垣的眼神沉了沉。
“不怎樣,按照規矩,蕭薄煙的命我幫你收,柳飛絮,你不能動。”
男人情緒激動起來:“那你還找我要封口費?!”
韓方垣扯著嘴角笑起來:“這兩件事情難道有何衝突嗎?”
男人簡直被他的無恥給震驚住,捂住自己的胸口差點上不來氣。他的畢生文學翻遍也翻不出在此時此刻能回懟韓方垣的詞,最終也隻在牙縫裡彆出來一句:“不要臉。”
韓方垣樂了,一本正經的看著男人道:“多謝誇讚。”
話落,韓方垣頭也不轉,哼著小曲兒走了,獨留下蕭老爺子捶胸頓足,不斷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和這樣一個人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