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踏著重重的腳步走向回程的路。她仍舊不敢相信,騎士就這樣衝了出去,一個人衝向武裝的營寨,留下她獨自一人被兩個敵人包圍。
甚至,她想,如果騎士策馬逃走了她也還能以平常心看待,因為背叛是常有的事,可這樣絲毫不顧安全的魯莽她是頭一回見。她倒是明白了一點女巫為什麼偏愛騎士這樣的人,但絕不能再這樣了,她咬牙切齒地想。
“英勇的騎士啊,我主人的招攬您考慮得如何了?”珍妮轉過頭帶上甜蜜的笑容詢問道。
“唉,這,唉,這可是從前沒有過的事。”騎士難得地支支吾吾起來。
珍妮裝出生氣的模樣質問道:“難道是我主待你不夠親切?”
“這絕不是。”
“難道是我主賞賜不夠豐厚?”
“我這樣的騎士又對賞賜有什麼奢望呢?”
“好哇,那你一定是覺得我主品德不夠高尚,嫌棄我主領地貧瘠啦!”
“唉,絕非如此啊。”騎士苦著張臉。他眼睛一轉,似乎想出了一個好主意,可讀到這裡的大家也都該明白了,他的好主意最後不是禍害了彆人就是禍害了自己。
他臉上顯示出刻意的笑容:“珍妮小姐,您的主人要是願意接受我的效忠就再好不過啦,可我祖上幾代都沒出過尊貴人,全都是守著田地過日子的。唉,既然要效忠我就絕不會隱瞞。我斯蒂多芬的誠實和忠誠絕不容玷汙。珍妮小姐呀,不知道能不能請你在店主那裡美言幾句。”
珍妮聽了這個話就知道騎士一定逃不出她主人的掌心啦,她擺出了架子,說道:“我當然願意幫助你啦,不過沒有功勞可不好開口。這樣吧,我剛好要去為主人辦事,隻要咱們兩個把生意辦得妥妥當當,帶著這份功勞,主人怎麼會拒絕你?”
眼看騎士已經被她說動,珍妮趁熱打鐵,大聲哀歎道:“唉,原來我也想好好地做生意,可那些商人看我年紀小都輕視於我,我是萬般的不得已才選擇了這些匪徒做生意。如今又辦砸了這樁事,唉,要是能有個有氣勢的人和我一起去談生意,那我一定能把這事辦得穩當極了。”
騎士振奮起來,自薦道:“那你可找對人啦珍妮小姐,要說誠實可靠,誰能比得過我?彆看我盔甲陳舊,賣相不好,可騎上馬看一看,我的氣勢強大,我的身形也強壯。”
珍妮假笑了一下。“騎士啊,可你得明白,這事不是這麼簡單,和狡詐的商人合作,需要狐狸一樣狡猾的心和蜂蜜一樣甜的舌頭。可是啊,騎士,你的心像堅硬的石頭,你的舌頭更是吐不出一句謊言。要讓我帶你去也很容易,隻要你答應聽從我的指令,我就帶上你一起。”
騎士不知為何竟被珍妮的氣勢壓住了,他呆呆地點頭。
珍妮終於滿意了。她高高昂著頭,自得地想,幸好我做了兩手準備,那巫婆的朋友們果然不靠譜。不知道奧斯頓找沒找到商人們的落腳之處,到時候攢出一批藥水打通了銷路事情就好辦多啦。
安娜這幾天過得清閒極了,這幾日攢下的藥水已經壘滿了一個大箱子,可珍妮還是沒有回來,恐怕事情辦得並不順利。名聲值的增長也幾乎停滯了。她又換出了兩片田地,留下了最後備用的20點,安靜地在領地中消磨時間。
直到某一天晚上,伊莎貝拉,那個貌美的金發少女再次出現在了安娜麵前。安娜有點驚訝,這少女短時間內三番兩次地來此,恐怕在現實生活中遇到了不小的麻煩。
伊莎貝拉不耐煩地坐在椅子上,她身體前傾,盯著安娜說道:“我已經是第三回來這了,不管你是什麼人,告訴我,你到底有什麼企圖!無論你是使了什麼法術,我邀請的主教兩天後就會為我舉行賜福。”
她恍然大悟,嘲諷道:“哦,這就是你應對教會的手段?”
安娜平靜地把手裡的托盤放在桌子上,她坐在同一把椅子上,和同樣的人繼續上回的談話,問道:“那麼您為什麼被稱為瘋狂的和不可理喻的呢?”
伊麗莎白猛地站起來,椅子被向後推去,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她氣勢洶洶地向安娜衝了過來,又突然在安娜麵前站住。
她冷笑著,彎下腰,平視著安娜說道:“因為我把自己嫁給了一個幻想中的男人。”
她的臉上露出帶著惡意的笑容,準備欣賞安娜的不安和震驚。
“那麼,您認為什麼令您如此不安呢?”安娜吐出了自己的下一個問題。
金發女孩的臉上似乎空白了一下,就像一拳打到了空處。
“您是個冷靜又聰明的領主,一次婚姻,應該並不是您最難以解決的問題。可您卻如此恐懼,做出了您認為離經叛道的事。 ”
“您富有,體麵,擁有權勢,您的身邊簇擁著鮮花,美食,珠寶,綢緞,您的身邊隨時跟隨著數十名仆役,侍女,騎士……哦,是騎士。”安娜篤定道。
“當然是騎士,一個女繼承人怎麼有能力繼承領地呢,一個女人怎麼有能力帶領他們進行戰爭,搶掠財寶,奪走土地呢?”伊麗莎白就像失去了所有力氣,她把自己摔到椅子上。
“然而您確實坐穩了位置?所以,最近出了什麼事情動搖了您的權力?是私生子,還是遠房親戚?”
“你以為我是你有問必答的下屬嗎?”伊麗莎白重新挺直腰背坐起來。
“我以為我們是命運相通的女性。如果您有什麼煩心的事可以和我傾訴,也許我能幫您解決,也許我可以聽您訴說。”
“說話倒很好聽。“伊麗莎白說:”無論你是為了什麼原因引我來這,我今天都會給你一個恩賜,無論你想要什麼東西,都可以向我請求。算是你逗我開心的賞賜。”
安娜歎了一口氣,知道今天的談話就到此為止了,她說:“那麼請您好好地睡一覺吧,您有什麼需要可以按鈴叫我。”
她為伊麗莎白兌換了一杯甜牛奶,提著油燈上樓了。伊麗莎白在椅子上神色莫名地望著她。
第二天早晨,安娜行蹤不定的客人再次離開了。
“貴族的疑心永遠無法消除。”黑貓蹲在安娜的櫃台上,“他們總是這樣,一次一次的疑心,一次一次的試探。”
“可我們還需要他們,至少目前需要。”安娜平穩地整理著藥劑瓶。
“您又在因為什麼不安呢?”黑貓突然地問。“您從來沒有出門的意願,從來沒有詢問過走出領地的方法,在這個無趣的荒無人煙的地方靠發呆打發時間。您甚至不曾委托您的客人帶來書籍,或詢問外麵的情況。”
“因為沒有力量。”安娜不假思索地答。“因為這個世界對我來說危機四伏,而我又毫無抵抗之力。”
“升到了三級就會好了。”黑貓猶豫了好一會兒,他蹭到安娜身旁。“升到了三級會解鎖大部分普通建築,包括軍營和鐵匠鋪。”
“至於在領地內,您可以用名聲值做到任何事。無論是火焰還是洪水,是雷電還是藤蔓。”黑貓解說著係統的力量。
珍妮和騎士那一邊順利極了。奧斯頓確實是個機靈的小夥子,他對這城鎮內的每一處都非常熟悉。
“最近集市裡新來了一個商會,帶著大批的好貨。基輔的皮毛,東方的香料,肉桂,胡椒,什麼都有。一來就租下了最大的鋪子。”他說,“咱們這從來沒有過這麼闊氣的商隊,他們一來就到處走動,把城裡逛了個遍,又開了好幾場宴會,城裡的乞丐都吃得肚圓。”
“那他們恐怕是在找我們啦,除了咱們這城裡哪還有值得翻來覆去探查的東西。”珍妮有點憂慮,她看了看被自己當成保險的騎士,心中的憂愁反而更重了。
她在屋裡來來回回轉了幾圈,最後拿定了主意,說道:“我們得主動出擊,等他們找上門就全完啦。”
珍妮翻出自己近幾日去裁縫店新做的好裙子,對著自己的首飾盒看了又看,還是把那些渾濁的玻璃首飾都收了起來。臨時給奧斯頓和騎士都置辦了一套行頭。往市集的鋪子裡去了。
鋪子裡接待的人是個胖胖的中年男人,他笑嗬嗬地迎上來,眼神敏捷地在三人中掃過一遍,迎向珍妮,親切地詢問:“幾位紳士小姐們,您想看看什麼?我們商會什麼都有,不管您是想要東方的綢緞還是沙漠裡的寶石,或是胡椒,桂皮,我們全都有。”
他的手裡展開了一卷絲綢,在陽光下真絲的綢緞隨著商人的動作閃著粼粼的波光。“您看看這個,這可是貨真價實的綢緞,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正配得上您的美貌,您瞧,在燭光下,這裙子一定會閃閃發光,讓您成為整場宴會唯一的焦點。”
珍妮強行控製自己,收回了盯在綢緞上的目光,她把自己的眼睛放到了商人的臉上,強迫自己不要再想那些閃閃發亮的綢緞,閃閃發亮的寶石。
她拿出一個藥劑瓶放在桌子上,假裝出冷淡又無謂的神態說道:“我聽說你們在找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