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蘺、長溪和長煥聞言皆是一愣,長煥緊盯著子瑜打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子瑜見她們這麼戒備,也沒有介意,“兩位公子一看就非凡人,應是天界之人。”
長煥眼中戒備更甚,子瑜一笑,“天界之人來此總不會是為了妖吧?所以你們是奔著上古神器玄冥鈴來的。”
江蘺看不懂他要乾什麼,不過看著不像是壞人,便問道:“那你知道玄冥鈴在哪?”
“知道。”
江蘺展顏,“那你能帶我們去找它嗎?”
子瑜搖了搖頭,江蘺立即說道:“那你可以告訴我們在哪嗎?我們自己去找!”
子瑜像是在思量,又是沉默。
江蘺打量著子瑜,“玄冥鈴……不會在你要陪的那個人手中吧?”
子瑜一愣,隨即點了點頭。
江蘺立即上前,“那你把她叫出來,你們要什麼,我們都可以商量的!隻要你們把玄冥鈴給我們!”
子瑜看著麵前的江蘺,又是一陣沉默,就在江蘺以為他不會回答時,子瑜才開口道:“她不會來見我的。”
江蘺聞言還未反應他話中的意思,就見子瑜對長溪和長煥行了一禮,“兩位應是天界的使者,我知道你們這時來尋玄冥鈴應是有大用,你們進去後見到她隻需對她言明身份,她知道你們的身份也會把玄冥鈴交給你們的,隻求你們不要傷害她。”
長煥微微皺眉,“我們隻拿神器,要是她不願給,我們隻能自己拿了!”
說完長煥就徑直往裡走去,長溪朝子瑜行了一禮,也進去了,江蘺和琥珀急忙跟上。
四人又走了許久,卻一直在廢墟中,江蘺忍不住踩到高處抬頭望去,見這廢墟簡直是望不到儘頭,便泄氣道:“還要走多久啊?”
走在前方的長煥並未回頭,身後的長溪一路上看著江蘺左跳右竄的,正要回答她時,江蘺歎了口氣道:“要是能讓她來找我們就好了!”
長溪見她似乎並不在乎彆人的回答。
江蘺忽然一頓,思量了片刻,眼前一亮,她轉頭看向琥珀,琥珀見她這般隻是疑惑地問道:“怎麼了?”
江蘺笑著回頭看向長溪,湊了過去低聲道:“剛剛那個門口的子瑜應該和這個玄冥鈴的主人有點關係,不如我們把那個子瑜抓起來,逼這個玄冥鈴的主人自己出來!”
江蘺自小就村中老人說才子佳人的故事,這個子瑜長得這般好看,就像那些老人說的俊朗的才子一般,又一直守在這麼個地方,和那個玄冥鈴的主人說不定真有一段十分淒美的故事。
江蘺見長溪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樣,想必對自己的想法並不認同,於是長溪還沒來得及說話,江蘺已經轉身跳到了一處高處,朝著琥珀故意大聲說話。
“琥珀!你說門口那個男子怎麼這麼不經打啊!”
琥珀一聽便明白她要做什麼,但又笨拙得不知該怎麼配合,支支吾吾地說道:“是……是啊!”
江蘺左右看了看,“剛剛看他一身都是血!怕是救不活了!”
“不過你說妖怪是不是不會那麼容易死啊!”
“說起來還有點可憐呢!不知道守在門口乾嗎!是不是在等人……等妖啊!”
“不過誰讓他攔著不讓我們進來的!真是活該……啊!”
江蘺故意拖長的尾音也在這片廢墟中消失,四周仍是一片平靜,長煥聽見了江蘺的動靜回過身看著她。
江蘺和琥珀四處看了看,並無動靜,長煥冷哼了一聲轉身又要繼續走。
江蘺心中疑惑,難道我猜錯了?
江蘺不死心地又探頭看了看,才跳了下來,準備繼續走。
驀地,一陣勁風朝著江蘺而來,在江蘺還未反應過來時,長溪已擋在了江蘺麵前接下了這一招,江蘺這才反應過來,緊盯著麵前的長溪。
長煥也被這動靜吸引,轉身朝那股勁風打去,但頃刻間長溪和長煥就被勁風打退,江蘺還未來得及側頭去看他們,脖子就被一隻強勁的手掐住,一時難以呼吸,慌亂中見那隻手是從那陣勁風伸出,手上正纏繞著仙藤。
琥珀第一次見這種狀況,心中十分害怕,但依舊毫不猶豫地衝了上去,勁風迅速化成了一人,一掌將琥珀拍開了,江蘺見琥珀被拍倒在地,心中很著急地想要去看看,但脖子被人掐住,動彈不得,就在江蘺以為自己要被憋死時,那隻手突然鬆開了,江蘺摔倒在地,咳了好幾聲才抬頭看見已經擋在自己麵前的長溪和長煥。
長溪一邊警惕著那人,一邊將江蘺扶起來,江蘺甩開了他的手跌坐到了一旁的琥珀身旁,仔細看過知道琥珀隻是暈過去了,才放下心來,抱著琥珀抬頭看向那人。
勁風化作的人是一個身著綠衣的女子,未飾釵環,她抬手看著纏在自己手上的仙藤,又看向地上的江蘺,這時仙藤又回到了江蘺手腕處變成了一隻手鐲。
“你是若華?”
長溪和長煥交換了個眼神,站在江蘺麵前盯著那人。
江蘺一愣,怎麼又是若華?對了!仙藤!之前長溪說過仙藤隻聽若華的,想必這人也是因為仙藤把自己錯認成若華了!江蘺心中一陣慶幸,看來剛剛若不是她看見了仙藤,自己可能就死在那一刻了!
不過長溪不是說過,歸墟有禁製不能使用仙術、妖術嗎?怎麼麵前這人像是不受這些禁製的約束?
難道是玄冥鈴?閻王說神器之力是六界之外的,想來六界的禁製對神器沒什麼用。
江蘺看向長溪和長煥,顯然兩人現在不是這人的對手,還是不要激怒她,於是江蘺裝得十分平靜,“怎麼了?”
那人盯著江蘺打量了一眼,讓江蘺很是心虛,最後那人才問道:“是你殺了門口那人?”
江蘺這才明白,原來真的是為了那個子瑜,為了避免再被掐脖子,江蘺急忙解釋,“怎麼會!他現在還好好在外麵等你呢!不信你去看看!”
那人盯著江蘺看了許久,就在江蘺以為她不信正要再解釋時,就聽見那人說道:“你和以前不一樣了!”
江蘺一頓,這怎麼會一樣?我又不是真的若華!
但江蘺不敢多說,隻朝那人乾乾地笑了笑,這時長煥說道:“我們來找玄冥鈴重新封印境魔,還請你將玄冥鈴交給我們!”
那人隻掃了長煥和長溪一眼,“女魃的徒弟?”
長煥緊盯著那人,長溪拱手一禮,“看姑娘剛剛施法,又認識家師,想必姑娘曾是天界之人,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綠衣女子抬眼看了一眼長溪,又將目光移向地上抱著琥珀的江蘺。
江蘺一頓,將頭緩緩埋下,這人不會是以前若華認識的人吧!那自己不是露餡了?
綠衣女子看了許久,最後掃過了江蘺手腕上的仙藤,“蕪瓊。”
蕪瓊?這名字怎麼這麼奇怪,江蘺抬頭打量著蕪瓊。
長溪和長煥聽後皆是一怔,就連長煥一直抱胸的雙手也放下了,長煥打量了一眼蕪瓊,問道:“昆侖山的蕪瓊仙子?”
蕪瓊並未回答,隻問道:“是女魃叫你們來找玄冥鈴的?”
長溪和長煥對視了一眼,長溪思忖道:“是西王母命我們前來找神器,帝江鏡封印鬆動,需要找齊神器才能重新將境魔封印。”
“西王母……”蕪瓊低聲重複了一句,之後便是沉默。
江蘺和長溪長煥兩人不解,等了許久,長煥正要出聲,就見蕪瓊朝琥珀一揮手。
“你乾什麼!”
江蘺緊張地低頭看琥珀,卻見琥珀緩緩醒來了,江蘺急忙詢問她是否覺得有哪裡不舒服,琥珀緩了下才搖了搖頭,江蘺不放心地左看右看地檢查了一遍,才放下心,扶著琥珀起身,轉頭彆扭地看向蕪瓊。
蕪瓊卻沒在意江蘺,隻捏了口訣,她的麵前便出現了一股小的龍卷風,接著龍卷風散去,空中出現了一個像是被蛇纏繞的鈴鐺。
“玄冥鈴!”
“玄冥鈴!”
“玄冥鈴!”
三人都被鈴鐺吸引,琥珀雖不懂,但見江蘺緊張也看向了那鈴鐺,蕪瓊一推,鈴鐺緩緩飄至江蘺麵前。
江蘺一怔,看向蕪瓊,見她麵無表情,又轉頭看向長溪,等看見長溪輕輕點頭,江蘺才抬手慢慢接下。
玄冥鈴拿在手中冰冰涼涼的,江蘺笑著正要道謝,就見前方哪還有蕪瓊的影子,江蘺左右看了看,最後舉著鈴鐺大聲道了聲謝。
江蘺又拿著鈴鐺朝晃了晃,聽著清脆的聲響,朝長溪和長煥得意地笑了。
長煥轉頭就往外走去,江蘺朝他哼了一聲。
幾人正往外走時,迎麵遇上了正往裡走的子瑜,江蘺歡快地上前將玄冥鈴一揚,“看!我們拿到了!”
子瑜看著江蘺手中的鈴鐺,麵色十分嚴肅,江蘺這才想起這是妖,於是又慢慢退到了長溪身後。
子瑜見狀隻笑了一笑,“既然你們找到了神器,那就快出去吧!”
江蘺想了想,笑道:“你放心!我們沒把她怎麼樣的!”
子瑜點了點頭,“多謝!”
說著子瑜便朝幾人行了一禮朝裡走去,步伐也有些急促,江蘺滿心疑惑,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卻不知是為何,轉頭看向長溪,見長溪也正盯著子瑜的背影。
長煥轉身繼續朝外走去,琥珀正要跟上卻見江蘺沒有動作,於是拉了拉江蘺的手,江蘺看了看琥珀,壓下了心中的不安,“走吧!”
三人正要往外走時,長溪卻停在原地思量了許久,忽然回頭道:“我要回去一趟!你們在門口等我!”
話音一落,長溪便朝子瑜的背影追去,江蘺一聽這話立即就跟了上去,“琥珀,你先跟著他出去!我去看看!”
江蘺也說不上是為什麼,隻是覺得自己應該要去,琥珀見江蘺也走了,轉頭看向已經回頭的長煥,長煥想了想,便道:“走!”
四人回到蕪瓊出現的地方時卻什麼都沒看見,就連子瑜也不見了。
江蘺四處打量了下,難道自己多想了?
這時,遠處忽然飛來一頭巨大的黑熊,黑熊落地引得地麵像是要塌陷一般,長溪見狀正要上前,江蘺眼疾手快地拉住了長溪,將手中的玄冥鈴放到他手中。
長溪低頭一看,便迅速亮出了一把光劍上前,江蘺緊緊拉著琥珀,長煥上前一步護在了兩人麵前。
打鬥聲持續了很久,等打鬥聲停下時,江蘺見長煥往那處走去,趕緊拉著琥珀跟在長煥身後,走了許久,前方的長煥忽然停住了腳步。
江蘺探出頭往前一看,見長溪站在一旁,一身的雪白被鮮血染紅了一塊,江蘺立即上前詢問,這才發現長溪身上不是自己的血,江蘺的目光順著長溪看的地方移去。
原來地上坐著的子瑜正抱著渾身是血的蕪瓊,江蘺一驚,立即上去就要查看傷勢,待把脈後才發現蕪瓊並沒有脈搏,江蘺這才想起蕪瓊並不是人。
子瑜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見到江蘺的動作後隻是眼眸動了動。
江蘺看著他懷中的蕪瓊,正要說節哀時,蕪瓊忽然變成了一株枯草。
子瑜小心地將枯草撿起,“你們怎麼回來了?”
江蘺一頓,“是因為玄冥鈴嗎?”
子瑜盯著手中的枯草,“這裡關押著十惡不赦的妖,恃強淩弱是他們的本性,不過這裡也關押著因情而迷失了方向的妖,蕪瓊有玄冥鈴不受禁製約束,自然有能力為他們劃出一塊廢墟裡的淨土。”
眾人聽了這話都明白了,那些長期敗於蕪瓊的妖,一直在等著這一天,而蕪瓊和子瑜心中都明白。
江蘺心中很是愧疚,“對不起!”
子瑜抬頭見江蘺盯著他手中的枯草,“她原本是昆侖山的一株仙草,常年和若華的母親若木相伴,看見過若木和鏡生之間的情,因此等修煉成形後便去了人間曆練,在那也遇見了一位……知己,相伴一生,不過凡人一生對她而言不過短短百年,於是她從月老那求來了紅線,和那人許下了來生。”
江蘺抬頭看向子瑜,“那人……是你嗎?”
子瑜並未回答她,隻接著說道:“但是第二世,她先遇見了一位叫莊子瑜的公子,兩人情投意合,月老提醒她被紅線牽連的兩人是注定會在一起的,若是強行違背必會引發難以預料的後果。”
“於是她想到了玄冥鈴,玄冥鈴……可分離人魂。”
江蘺聽到這,驚訝地看向子瑜,就連長溪和長煥目光都不覺動了動。
子瑜繼續說道:“她將我的魂魄分離,放在了莊公子身上,原本一切還好,但或許是因為和她有著紅線姻緣的是我,因此我的魂魄慢慢占據了這具身體……”
“她……她也漸漸發現,她喜歡的那個人……死了。”
江蘺張了張嘴,說了幾次才說出話來。
“分離……人魂?那你……你……”
子瑜輕輕點頭,“是啊!我也死了!”
長煥道:“原來這就是為何蕪瓊仙子成了妖。”
江蘺和琥珀還未明白,子瑜答道:“是啊!天界有令,仙術不可以對凡人使用,會遭反噬,她剝離了我的魂魄,也算間接殺死了……子瑜,因此成了妖,被關押在此處。”
江蘺腦中一片混亂,“為何會這樣?既然你們是月老牽了紅線的,為何她還會愛上彆人?”
“我有時也在想,我對她……是不是因為紅線的牽扯。”
江蘺道:“那你想到了嗎?”
子瑜搖了搖頭,“都不重要了!”
江蘺看著他手中的枯草,“那你今後打算怎麼辦?”
江蘺想了想,“我們帶你離開這吧!”
子瑜看著江蘺沉默了許久,“我想留在這,陪著她。”
江蘺立即上前勸道:“你不是說這裡都是十惡不赦的妖嗎?現在沒了玄冥鈴,你在這裡多危險啊!”
“他們不能出歸墟,我不是被關押在這的,可以出去。”
原來這就是為何他之前一直守在外麵,江蘺又勸了幾次,見他態度十分堅定,於是江蘺盯著他看了許久,問道:“還沒問你……你叫什麼?”
子瑜一愣,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笑了笑,“唐景,我叫唐景。”
江蘺重重地歎了口氣,轉身看向了身後三人。
五人一道出了歸墟,江蘺又勸了唐景幾回,但都被唐景拒絕了,江蘺無奈,幾人和唐景告彆後,準備回到海麵去。
江蘺低著頭,一副蔫巴巴的模樣,琥珀見狀上前拉著江蘺,江蘺這才抬起頭看向琥珀,忽然,江蘺眼神一變,立即拉開了琥珀。
兩人還未站穩,就見長溪已擋在兩人麵前擋住了一把飛來的白傘。
長溪發力將白傘打回,緊接著一個紅影接過白傘落在了四人麵前。
長煥眉頭緊皺,“冥界之人。”
江蘺一怔,冥界?那不就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