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中唯一一個學霸獨自在二樓。
十八從小的記憶力就很好,儘管隻跟著喬新詩粗略看過一遍,也能記得七七八八。
不過她們當時帶出來的光盤隻是一部分,而且被打擾後也沒看完,所以有些題目她隻能連蒙帶猜。
比如這道【宇宙飛船的毛細寬麵在端午外設定好後,____就會發生偏移。】
【A、蘋果】
【B、光年】
【C、快樂】
【D、畢加索的耳朵】
她沒上過學,不知道三短一長選最長的定理,隻好抱著從書桌上拿來的硯台,對著太妃糖們挨個砸。
“錯了好多。”十八看著牆上不斷掉落的分數,鼓了鼓腮幫子。
自己應該是倒數第一。
其實她不太想留在房間裡,也不想一個人呆在二樓,她喜歡熱鬨。但喬新詩這樣要求,她也就這樣照做了。
聽話有時能規避掉很多風險。
又錯一個答案,牆上的分數由14掉成13。她不急也不惱,隻是按照自己的節奏一題一題敲下去。
終於,漫長的兩個小時結束了。
鈴聲一響,十八就迫不及待地撇開硯台衝出門去,一眼就看見了以更快速度衝出來的另外三人。
因為跑太急,喬新詩和蔣擬再次雙雙卡在門框裡,像兩個低成本末日電影裡的喪屍一樣無力地伸出手:“步哥/步宴彆,救我。”
剛剛那場造孽的考試,彆的沒有,倒是硬生生讓他們磨練出了戰友情。
為了利益最大化,三人互相打配合,每個人挑選一個答案,再一一排除,直到某個人加分,或三個人都沒加分,正確答案就能浮出水麵。這樣每個人每題最多隻扣一分。
唯一的變數是,喬新詩真的太莽了,時不時像匹脫韁的野馬,逮著哪個揍哪個,其他兩人想控分都控不住。
最後幾秒,步宴彆都計劃放棄答題了,畢竟扣的分數還沒漲的分數多,得不償失。但喬新詩還是找機會捏死了兩隻雙麵人。
某步姓調查員已經對同伴的求救做不出半點反應,眼神渙散地站在院子中央,第二次懷疑自己是否應該堅守崗位。
直到卡門的兩人打了一架,以某蔣姓調查員挨了一拳頭為結束,雙雙站在他麵前,他才遲鈍地將視線投向蔣擬,呢喃道:“考試結束了?”
沒結束你跑什麼,上發條啦?
喬新詩習慣性想懟人,但看著眼前這朵仿佛被暴風雨摧殘過的嬌花,還是把刻薄的語句吞了回去。
“……嗯呢,結束了。”她就是這麼憐香惜玉。
隨即她將目光轉向二樓,有些擔憂十八。
原以為“書考”是類似知識小問答一樣的東西,畢竟考慮玩家的體驗,遊戲設計者通常不會設定太難,喬新詩就放心地讓十八單獨待在樓上。
沒想到會出現這麼鬼畜的題目和答題方式。
且不比他們三人能互幫互助,十八孤軍奮戰,不知道會有多無助。因此喬新詩才會想方設法壓分,儘量讓自己的排名比她更低。
“十八,你多少分?”
抱著欄杆蹲坐在二樓地麵的少女低聲答了一句,喬新詩沒聽清,但步宴彆卻猛地抬頭,神情恍惚。
“多少?”喬新詩又問了一遍,“沒事的寶貝,分低不是你的錯,是卷子的錯,這種考題簡直喪心病狂。”
“0。”十八扒著欄杆站起身,比了個大大的圓:“0,我沒有分。”
她觀察了下喬新詩的臉色,以為她會不高興,畢竟網上都說小孩考倒數第一家長會發脾氣,甚至會教育孩子。
她會罵我嗎?十八心想。
但為什麼自己感受不到慌亂、難過或者害怕之類的情緒?
她捂住心口,發覺自己似乎不太對勁。
但喬新詩才是真的差點捂著胸口暈過的人。她艱難地開口:“你直接……沒答題嗎?”
確實可以這樣。
但怪物們太鬨騰了,不攻擊它們房間就會出現越來越多的雙麵人,逮著人要麼下死手,要麼往窗外拖,導致她完全沒來得及想到這一點。
自己恐成無限流小說最笨女主。
喬新詩恨恨咬牙。真讓她成了倒數第一,她又不高興了。
“不是的。”十八解釋道:“我有認真考試,不過最高才得過30分……課程沒看完,還總有太妃糖搗亂。”頓了頓,她小心地問:“你生氣了嗎?”
現在好了,三個人都不高興了。
負11分的蔣擬仰天長嘯:“明明是我的記憶!既生八,何生擬?”
負56分的步宴彆默然垂首。
負58分的喬新詩:“嗯……所以接下來,誰會成為門仙大人最關注的小甜心?”
腳下突然出現的門告訴了眾人答案。
掉下去的一瞬間,她下意識地向旁邊拽了一把,結果拉下來一整個大活人。
暖洋洋的藍光再次照亮了黑暗,也照亮了風中墜落的美人。
衣角紛飛,碎發輕盈舞動,一雙如烏木般的眼眸沒有絲毫慌亂與惱怒,隻是寧靜地注視著她,帶著包容的溫柔。
“彆怕,我會保護你。”他這樣說。
一路連滾帶爬、造型狂野的喬新詩,在他乾淨的眼底看見了自己的倒影,第一次有了種自慚形愧的感覺。
不知道是出於報複還是什麼原因,門仙挖的這個通道出乎意料的深,兩人落了很久還沒著地。
喬新詩甚至還有空說話。
“早知道我們四個都不答題全拿零蛋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算了嘔嘔嘔——該死的門仙嘔嘔——”
就是風灌進嘴裡不太舒服。
她開始回憶計算公式,試圖估算以這個重力勢能摔下去,自己還能不能看出人形——希望蔣擬蔣小爺不要太迷信科學。
終於,他們能看見地麵了。
喬新詩一把摟過步宴彆,用手護住他的頭,在飲恨西北的前一秒用了一個漂亮的前空翻卸力,安全著陸。
放在以前,這種玄幻的動作絕不可能成功,但身體裡的那股力量正在將她逐步改造成超級賽亞人。喬新詩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好事,不過總歸現在救了她一命。
她放開懷中的美人,卻發現對方麵色慘白,往下一看,他的左小腿骨不自然地扭曲。藍光竄回美人指尖,看來兩人的安全著陸也有步宴彆的一部分。
她啞然:“……大哥,碰瓷啊?你有這本事為啥不用在自己身上?”
步宴彆被她的話逗笑了,聲音像清泉一般蕩漾在黑黢黢的空間裡。
“這是恒陣。”他輕輕抖動骨節分明的手。
小火苗從一個指尖跳到另一個指尖,歡快地繞著指縫嬉戲,映得男人的皮膚瑩潤如玉,也映得被冷汗打濕的臉龐我見猶憐。
“恒陣是我家族傳承,能夠消弭世界上大部分外部傷害,卻隻能作用於他者,無法保護自己。”
一份注定燃燒自我,守護他人的傳承。
喬新詩心中泛起無限母愛,輕柔地攙扶起步宴彆,還不忘摸了把男人的小手:“腿還好嗎?不然我背你吧。”
天啊死丫頭你今天吃得真好!
“沒事。”步宴彆不動聲色地抽回自己的豆腐,喚出一張黃符拋向上空,趁它還在空中飄飄蕩蕩時,迅速以指為劍割出了一隻紙片小人。
黃符小人迎風生長,落地時已長一米。
它的外表很呆萌,動作卻很蠢。費了半天功夫才左腳打右腳地爬起來,扶著彎折無力的腦袋,跌跌撞撞跑向主人。
然後抱住了喬新詩的小腿。
喬新詩:“?”
吃你個豆腐你就使喚孩子吃回本?
看著自己因一路風霜而臟到看不出原色的牛奶絨睡褲,她最終還是沒把那句流氓高喊出口。
“抱歉喬女士,我的術法在幻境中受限,唐突了。”步宴彆趕緊將“孩子”拎了回來,貼在自己受傷的左腿骨上。
黃符小人起到了一個支撐的作用,既能固定住骨頭,又能用那兩條小紙短腿撲騰撲騰地代替走路。
放在這樣的高嶺之花的身上,顯得既滑稽又可愛。
喬新詩突發奇想:“這小人什麼都能捆嗎,能不能再剪一個幫我把頭發紮起來?我的夾子弄丟了。”
剛剛下落的過程中,頭發幾次吹進了她的喉嚨裡,吐都吐不出來。
她的鯊魚夾被年貨二人組撿到了,但收在了蔣擬的空間口袋裡,此刻步宴彆也隻能任勞任怨又做了個紙傀儡,隻這次不過小了很多。
他往喬新詩頭上放傀儡的手一頓,又掐了個決,將她打結的長發一根一根理順,再丟個清潔符,最後才讓小傀儡抱了個丸子頭立在她頭頂,成功翻新了一個臟兮兮的粉色毛絨女孩。
女孩的眼睛很亮,一點也不像資料上那樣死氣沉沉。
究竟怎樣的你才是真實的?
喬新詩背對著他,沒注意到男人眼底的審視,隻開開心心逗弄著頭頂的小人,心想有這能力還做什麼調查員,開家乾洗店舒舒服服過一輩子多好。
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出去。
步宴彆扔出兩張夜明符,繞著兩人上下紛飛。雖然照明的範圍大幅度縮水,但也勉強夠用。
兩人很快發現,這個空間是個四四方方、空空蕩蕩的密閉黑盒子,他們下來時那條長得離譜的通道已經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喬新詩試著調動氣息,想像打破樊籠一樣打碎牆壁,但四麵不知材質的牆除了震得她手臂發麻外,毫無變化。
步宴彆試圖從上天和遁地兩個方向突破,也均以失敗告終。
他們被困在這了,但這並不是最糟糕的。
還在琢磨出路的喬新詩,突然感到兩邊肩膀和腰部傳來一陣強烈的撕裂痛感。她不顧步宴彆在場,連忙忍著疼痛將手伸進衣襟。
肩頭上,一隻如嬰兒般袖珍的小手,用力握住了她的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