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多年前——
“林迷,你身為招搖山大妖,可願助我於人間建立南山局。”,南山三位山神立於雲上,看向招搖山間的一棵大樹,齊聲道。
片刻後,大樹散出點點熒光,熒光逐漸彙聚人形,一長相清冷的女子立於樹下看向雲間的三位山神,俯身道,“林迷願意。”
此後,林迷在南山地界中的各座山中穿梭,為南山局招攬妖族。
...
“我與你說了三天的好話,你竟一句都不回我?”林迷坐在山石上,對著不遠處的羊患有氣無力地說道。
自從三日前,林迷找到羊患後,就一直跟在羊患身邊,不停地說著南山局的好話。
說了三日,南山局縱是有再多的好處,也都被林迷說完了。
但三日內,羊患始終一言不發,立於林迷的不遠處,靜靜地看著林迷說話。
被羊患的安靜氣到,林迷憤憤地離開了洵山。
翌日,林迷受山神提點,才終於知道羊患天生不言,自然也不會回應她的任何話語。
林迷收拾好行囊,在洵山安家,追著羊患教他人間的語言。追了十多年,才終於讓羊患明白了林枝的話語,也讓羊患同意加入南山局。
加入南山局後,羊患不通人語,其他妖族即使有心,也難與羊患說上一句話。
羊患隻能跟在林迷身後,隨著林迷去到各座山中,招攬妖族,傳達山神指令。
終於,在百年之後,羊患在林迷的教導下,磕磕絆絆地講出了妖生的第一句話,“我是林還。你是林迷。”
即便在說出第一句話後的林還也很快地學會了說其他的話,但他見到了林迷以外的妖族仍舊是一言不發,絕不開口說一句話。
林迷無奈,隻能在與南山局的同僚交談時,見縫插針地逼著林還在眾人麵前講兩句話。
但平日裡,林還的話基本都是由林迷代為傳達。
林還十分不喜在他人麵前講話,每每被林迷逼著在人前講話後,就會不肯與林迷再說一句話。
為了哄林還,林迷隻能仍由林還躺在她的本體上躲懶。
——
“山神大人,所有事項皆已準備完畢。”,林還向天虞回稟,“我會先帶著長右解決洪南城一帶的乾旱後再一路去往蜮山,減少蜮民對我們的猜疑。”
天虞擺擺手,“去吧,小心行動,若桑家村的蜮民真的有問題,務必要拿到實證。”
“是。”
...
林枝一行人站在地牢外,等著林還將長右從地牢帶出。
林枝挪到鳳煌身邊,好奇地問道,“你可知道長右長什麼樣?我前日去到地牢,長右張口閉口都是老子,還特彆能屈能伸。”
鳳煌被林枝的話逗笑,“我與林還在南山局中那可都是數一數二的美男子,你為何還要關注長右長相如何?是我與林還長得還入不得你眼嗎?”
林枝被鳳煌的話噎住,往旁走了一步,不再出聲。
沒等多久,林還用捆妖索將長右從地牢中帶出。
一個清秀少年被林還緊緊捆著,嘴裡說的話與他的外表更是差之千裡。
“林還,快點放了老子,山神是請老子去為人間降雨的,不是捆著老子去人間降雨。”,長右晃著身上的捆妖索大喊道。
鳳煌湊到長右身邊,笑眯眯道,“怎麼,有我和林還在,哪怕沒有這條捆妖索,你也彆指望能跑。”
“鳳煌,彆以為老子怕你,你敢不敢解開這條捆妖索讓老子和你打一架。”,長右挺著胸膛,仰著頭看向鳳煌。
“好了。”林還止住鳳煌與長右無意義的對話,看向身後的眾人,“此次行動由我指揮,出發。”
——
“前麵便是蜮山了。”,林枝看著遠處蜮山山腳下的村莊,說道。
林枝轉頭看向鳳煌,“鳳煌飛得快,不容易引起村民注意,可否在進村前,去到田中采幾株作物或者雜草回來。”
鳳煌應允,拍拍胸脯保證道,“彆的不說,就這點小事,我保證那群村民根本不會注意到我何時離開了隊伍,又何時回來的。”
自從離開了洪南城,一路上桑流光的話越來越少,林枝提著水壺走近,低聲問道,“還好嗎?”
桑流光接過林枝遞來的水壺,喝了一口,有些遲疑地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想質疑你,隻是你所說的太過離奇。直至今日,我依然無法相信這件事。”
“可你說了,如果桑家村的蜮民真的做了錯事,你是不會包庇的,不是嗎?”,林枝坐到桑流光身邊,緩緩道。
桑流光緊緊握住身邊的弓,轉頭看向林枝,堅定地說道,“對,我不會。”
...
走進村子時,林枝隻覺得自己身後像有輕風拂過。
“這怎麼又來了?”,村長遠遠看到了南山局一行人,小跑上前問道。
林枝上前一步,笑著說道,“村長好呀。當初顒造成的旱災過於嚴重,山神大人憐憫人族遭受無妄之災,特命我們攜長右到顒途徑的各處降雨,以緩解災情。”
村長愣住,“啊,這...既然如此,那就請吧。”,側身將南山局眾人引入村中。
林枝看著村長又將南山局眾人引入此前的廂房中,但笑不語。
村長站在廂房中,遲遲不肯離開。
林枝幾人相互對視後,桑流光先開口道,“村長伯伯,明後兩日我們攜長右在附近布雨後,便會離開。”
村長聽著桑流光的話,思索著應聲。
林還將長右鎖在隔壁廂房中,重新用捆妖索將長右捆得徹底不能動彈,隻能平平地躺在榻上。
鳳煌送村長離開廂房後,又在廂房外徘徊許久,確認沒有村民後,才回到廂房,關上房門。
“林枝。”,鳳煌剛一開口,就被林枝一個眼光看得閉上了嘴。
鳳煌坐下,五人齊齊圍在桌子旁。
林還抬手,將妖力覆於整個廂房後,溫聲道,“可以了。”
鳳煌緊忙從懷中掏出兩把枯黃的草,放到桌子上,“我從地裡薅了兩把,不知道夠不夠用。”
林枝將草仔細分開,分彆歸類。
片刻後,林枝指向右邊,說道,“你們看,這幾株應是黍,長得與左邊相比更為高大不說,莖稈也更為粗壯些。”
林枝又將左邊的幾株雜草攤開,“再看看這幾株雜草,植株的高度不一,葉片的形狀的不儘相同。”
林枝總結道,“地裡這又有黍,又有雜草。就算是村民真的有在耕種黍,看著這草的長勢,想必也沒有用心栽種,倒更像是掩人耳目。隻不過因著旱災,這些黍和雜草混到一起,讓人更難分辨罷了。”
桑流光拿起黍和雜草仔細地看了又看,對著鳳煌問道,“你是在田埂邊拔的還是在田的中間拔的。”
鳳煌還在研究黍和雜草的不同,聞言,高聲開口,“我當然是...”
狄焱原一把捂住鳳煌的嘴,小聲道,“雖說林還將房內的聲音隔絕,外麵到底是異人,你哪知他們還有沒有彆的方法能探聽到我們講話,小聲些。”
鳳煌悻悻地壓低聲音,“我當然是在田中間拔的,你若不信,我晚上再去拔幾把給你看。”
林枝連忙製止,“彆去了,再去拔桑家村的村民可真就發現我們的真實目的了。”
“既然桑家村真的有問題,那我們又該從何查起?”,桑流光問道。
眾人齊齊思索著。
“廚房。”,狄焱原咬了一口木炭,含糊不清地說道。
“為何?”
“林枝不都說過了,桑家村不缺水糧。水糧不就是從廚房出來的嗎?”,狄焱原看著鳳煌解釋道。
“桑家村一整條村,每家每戶都有廚房,且不說潛進蜮民家中不被發現有多難。一條村中這麼多廚房,我們五人一晚上也不一定都能探查完。”,桑流光緊皺著眉,擔憂道。
林枝把玩著桌子上的雜草,“簡單,先去村中有民望、年長的人的家中找。例如,村長和那日最早出來見我們的老婦人。”
“有理。”,林還言簡意賅。
林枝將桌上的草都聚攏到一塊,看向鳳煌,“先燒了吧。這草不論是放在誰身上抑或是藏在我們的行李中都不安全,反正這東西在地裡還有的是。”
鳳煌合計著林枝說的也對,一個響指,桌上的草就已徹底消失,連一捧灰燼都未曾留下。
——
解開屏障,林還回到隔壁廂房看著躺在榻上動彈不得的長右。
“林還,你剛剛居然不盯著老子獨自走開,消失了這麼久。說,你們在計劃什麼陰謀。”長右對著林還嚷嚷道。
林還抬手直接封住長右的嘴,坐在一旁靜心修煉。
...
夜幕降臨。
林還緩緩睜開眼,看向榻上還在蛄蛹著的長右,重新將被褥整理平整。
林還剛想出門,就聽見長右提議道,“你們應當是有事要避著這個村子的人吧?”
林還回首看向長右。
長右繼續道,“這樣,你給老子解綁,老子就不破壞你的計劃了。”
林還懶得與長右廢話,抬手想直接將長右的五感封閉。
長右看見林還抬手,頓時害怕起來,聲音中還略帶著一絲顫抖地說道,“不如這樣,你不要封印老子的五感,老子幫你看著村子裡的人。一旦有人接近廂房,老子就通知你。”
林還慢慢地放下手,坐到長右身側,“你會如此好心?”
長右滿臉堆笑,“識時務者,在乎俊傑。這兩邊該如何選,老子還是會的。”
林還拍拍長右的肩膀,徹底解開了長右身上五感的封印。
長右搖了搖身體,“老子身上的捆妖索呢?”
“捆妖索並不影響你通知我。”
話畢,林還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