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1)

青魚引 折咎 3885 字 3個月前

林羨魚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等著,謝丹青握著那一塊碎裂的牆皮在那黃符紙上抹了幾筆。

原本曲徑通幽的黃符線條,頃刻間被破壞殆儘,大概製這符咒的人怎麼也沒有想到,世間竟然還有此種破解之法。

林羨魚感到自己周身的桎梏猛然一鬆,她三下五除二地扔掉了身上的繩索,便要推開門走出去。

謝丹青冷不丁在身後問她一句:“你還要去幫他們嗎?”

林羨魚頓住了腳步,回頭看他:“這個……當然了,有什麼不對嗎?”

謝丹青沒說下去,但想也知道,江家人請他們來也沒抱著多麼光明的心思,何況江家上上下下都把她視作妖道,對她毫不信任。

林羨魚撣了撣身上的塵灰,語氣明快道:“你是說菀夫人嗎?其實這也沒什麼關係的,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就是了,而且……我還沒有賺足靈石呢!”

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她還得攢夠解憂值續命呢。

一旦開始了,就絕沒有中途放棄的道理。

謝丹青沒再勸她。

林羨魚和謝丹青一齊到了前院,江家幾人都聚在正廳裡不知在商量些什麼,江員外被氣得臉紅脖子粗。

菀夫人瞧見林羨魚的臉時已是麵色一變,但強壓著心中的不喜,隻是看林羨魚要如何發作。

菀夫人先發製人道:“老爺,妾身並非故意將林姑娘關起來的……隻是似她這般的仙長,妾身實在從未見過。”

江綰音看見林羨魚平安無虞,總算勉強鬆了一口氣。

江鈴蘭也臉色厭惡地道:“阿爹,這兩人隻怕是來騙錢的,你怎麼儘相信外人?”

江珅被她們鬨得頭疼,實在無奈,而他也心知江綰音不願意直麵心結,到底還是做出了決定的:“林仙長,這一趟怕是麻煩二位仙長了,家醜不足為外人道也,可小女實在是不配合,不如……”

江珅使了個眼神,就有小斯捧著一托盤厚厚的靈石,恭敬地呈到了林羨魚眼前。

那一遝靈石之上,光華流轉,林羨魚忍不住可恥地心動了,但是她還是義正言辭地道:“無功不受祿,我們不能收下這些報酬。”

林羨魚灰溜溜地出了江府,她們雖然沒有接受靈石,但還是被江珅客客氣氣地“請”出了府邸,謝丹青一直綴在她身後。

他們到一間客棧落腳,林羨魚越想越鬱悶,便扭頭對謝丹青道:“謝丹青,你說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

謝丹青沉吟了一下:“你想如何?”

林羨魚臨走前,隱約聽見江府的下人在商量江劉兩家的婚事,雖然江綰音沒有明說,可林羨魚分明知道,她是不願意嫁的。

既然他們來都來了,那絕不能空手而歸,林羨魚決定靜觀其變,以不變應萬變。

客棧裡的小二堆著滿臉殷勤地笑,前來問詢:“二位客官,需要來點什麼嗎?”

林羨魚對這裡的一切都感到十分新奇,她興致衝衝地打開了小二給她的菜譜,看著上麵琳琅滿目的菜式,頓時沉默了下來。

——無他,她隻是一個字都看不懂而已。

雖然自她穿越以來,和這裡的土著都能無障礙交流,但仔細想想,她好像還是不認得修真界的文字,對她來說簡直就像是鬼畫符。

也就和火星文差不多的難度吧。

林羨魚捧著菜譜呆了兩下,然而眼疾手快地往謝丹青麵前一推:“你來點吧,我沒什麼忌口的。”

謝丹青便斟酌著點了。

那小二臉上帶笑,熱絡得緊,又和林羨魚套近乎道:“二位都是新來此地的江湖人士吧,在下看著眼生。”

林羨魚來了興致,追問他:“怎麼?你們這裡有什麼不尋常的事嗎?”

也不怪林羨魚條件反射,實在是她看過的影視作品裡什麼的,但凡遇到這種類似於江湖百曉生的茶樓酒館的夥計,一般都能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消息收獲。

而這小二也沒有讓林羨魚失望,他直起了身子,潤了潤嗓方道:“二位客官既然是新來此地,那自然不能錯過前些時日發生的一樁大事。”

謝丹青道:“何事?”

小二:“就是那一樁傳得沸沸揚揚的科舉舞弊案哪!”

林羨魚險些沒握住手裡剛喝了一半的茶盞,她總覺得這背後大有文章。

謝丹青道:“說下去。”

小二道:“我們青州曆來富庶,而當今聖上恰好將今年春闈定在了我們青州。青州的士人不少,可真正讀出個名堂得卻實在罕見,大家都翹首殷盼著能借此機會在聖上麵前露個臉呢。”

“是以,參與這一次科舉的人數尤其的多,人多了自然便也有了想要渾水摸魚的人物。”

“可惜了好好一個讀書人,卻把自己弄得聲名狼藉,若是當初用功些,也不用走這等歪門邪道了……”

小二的語氣裡滿是歎惋,他一個目不識丁的白身自然羨慕那些能夠讀書入仕的舉子。

林羨魚隻當聽了個故事,左右她也用不著參加科舉什麼的,她已經直接進入問仙求道的境界了,沒準某一日就能得道飛升了呢。

然而那小二說完了故事還不肯走,仍舊喃喃自語道:“……那個犯下大錯的舉子叫什麼名字來著……”

他喃喃了好一陣,方才恍然大悟道:“是了!那人便喚作陳玄。”

這個名字……不正是江綰音的心上人嗎?

那個不明不白地死了的陳玄?

林羨魚似乎明白了點什麼,和謝丹青對視一眼,已是有了計量。

江綰音原本和陳玄兩情相許,多半江珅也知曉此事,並沒有橫加阻攔,隻是原本盼著陳玄能考取功名迎娶他的女兒,也不算相差太遠。

誰知這婚事眼看都快要板上釘釘了,卻冒出了這樣的醜事,實在是令江珅顏麵儘失。

林羨魚與江珅的幾麵之緣,也足以得見江珅有多看重自己的麵子,這樣一來,一切都能順理成章。

但以江綰音的心性,若是那陳玄真是個沽名釣譽的無能之輩,又怎麼會被江綰音看上。

事情背後說不準還有蹊蹺。

不過眼下天色已晚,林羨魚便和謝丹青各自去客房休息了。

林羨魚睡到了自然醒才起床,剛好碰上孟嬋雲給她瘋狂發玉簡消息轟炸:“崇寧仙尊出關了!小師妹!你還不回來見他一麵嗎?”

林羨魚心頭一緊,不管是從原身的記憶來看,還是從身邊的師兄師姐對她的叮嚀嘮叨中來看,她這位師尊都是個厲害人物。

能躲一時是一時,但願她能彆漏出破綻來。

林羨魚心虛地加快了語速:“那個……孟師姐,我現在正在辦一件很大的生意,實在抽不開身,此事就容後再議吧。”

說罷,林羨魚便匆匆忙忙地切斷了玉簡。

這時候,從客棧的下方傳來一道悠揚喜慶的嗩呐聲,是一曲喜樂。

林羨魚看見一架喜轎被數十人抬著往前走,周圍是提著花籃拋灑花瓣的秀美侍女們,周圍的百姓們都紛紛停下來仰頭去看。

從街上的另一頭,有一位身著婚服的青年騎著高頭大馬往喜轎的方向走來。

林羨魚百無聊賴地看了一眼,竟然發現那個在旁撒花的侍女就是前幾日跟在江綰音身邊的貼身侍女。

所以,今日這場喜事,就是江綰音和那個不知名的劉家公子的?

林羨魚探頭想看清喜轎裡的景象,但卻很可惜地被簾子遮擋住了全部視線。

轎內。

自那日林羨魚離府以後,菀夫人便趁機和江鈴蘭一起給江珅上眼藥,催著江珅趕緊將江綰音的婚事辦了。

江珅一直都想和劉家聯姻,隻因劉氏在青州素有根基,不似他們江家,頂破天了也隻是個商賈,到底上不得台麵,處處被人看輕。

而恰好江綰音又生得如此美貌,劉家公子隻見了一麵就為之心折,江珅沒有不答應這門婚事的道理。

江綰音獨自坐在轎內,頭上蓋著輕薄的紅蓋,到底是聽著那些嗩呐聲,心中更加淒冷,她記得嬤嬤們千叮嚀萬囑咐要等她的郎婿把蓋子挑開,可她實在難以忍耐下去,一橫心把蓋頭掀了。

丹紅的蓋子墜落在轎子墊上。

昨日她父親和她講了一通道理,無非是說,自古以來婚喪嫁娶,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豈能自私任性,違抗父命。

末了,江珅更是直言不諱地道:“若是你看中的人是個可靠的也就罷了,可那陳玄……”

“不提了,你好自為之罷。”

江綰音如同一具提線木偶,任由梳洗丫鬟幫她打扮上妝,自知身不由己,但也隻能認了。

可她到底是不甘心如此,她分明知道,陳玄是冤枉的。

江綰音手裡握著一把短刃,垂眸不語良久。

謝丹青顯然也看見了那一頂轎子,林羨魚對他道:“我們待會不如去幫江姐姐一趟?”

謝丹青道:“你想如何幫她?”

林羨魚算了算時辰,覺得這次肯定能讓江綰音對她知無不言,言無不儘,她的解憂值就有著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