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什麼要問的了。”
在快雨輕飄飄丟下這句話後,三人很是識趣地跑路了。
切肉用的菜刀有點兒重,她也不想一直舉著。這會兒見他們人影消失,快雨便不好意思地把東西還回去。
“姑娘啊,你這,不可毛線啊。”屠戶一臉欲言又止,“外表柔柔弱弱的,沒想到身手這麼好……”
“嗯?”快雨想了想,“猜你想說,人不可貌相?”
他尷尬地輕咳兩下:“總之,本來我還想提醒你不要去招惹他們的,現在我看也不用了,想必你也是不會害怕那些東西的。”
屠戶大叔怕那三個家夥過來找她麻煩嗎?
作為存檔狂魔,快雨是不會害怕這些的!
大概。
……
大概……
還是會害怕一點兒吧。
快雨無奈歎氣。
吃了飯,找好暫住的客棧後,她想在附近逛逛,熟悉下地圖。結果,剛出店門,她就被人挾持了——
後腰處抵著硬質的觸感,隔著衣服,仿佛一擊即中她的死穴,快雨根本不敢亂動。
表麵上裝著冷靜,實際心臟差點從嗓子眼跳出來,已經走了有一會兒了。
快雨斜睨一眼自己的腿邊,見一根油光水滑的橘色尾巴靈活搖擺,不由心下了然。
她記得,好像叫魚躍堂?應該是那裡的人來尋仇了?動作這麼快?
她五指張開,自然而然學著中午那混混的姿態,舉手投降。
“放下來就好,但是不要有什麼小動作。”咬她耳畔的竟是略顯妖異成熟的女聲。
“好。”快雨的指尖下降,順勢帶出菜單欄。
對方似乎很滿意快雨的配合,輕笑了聲:“然後,就麻煩你跟我走一趟咯,小姑娘?”
快雨倔強的腳步沒動,她感覺自己站了很久,久到天邊太陽下沉又升起。
但睜眼一瞧,所有關於時間流逝的感受,都隻是她的臆想。
快雨終於放棄,無奈答應了:“好,但能不能先聽我說句……”
“什麼,你說吧?”女聲慢條斯理地輕笑,對少女瑟瑟發抖的耳垂哈了口氣,“最好長話短說哦,可不要讓我等得著急啦。”
*
“當然不會。”
李天穹坐在岸邊,“老大出手,當然不會讓那個小丫頭片子有贏的機會。不如說,就她那個細胳膊細腿的,兩下就給她製伏了。”
明明他是在釣魚,魚竿的一頭卻就這麼紮進水裡,很難想象這樣能釣上什麼東西。
“……可是今天中午,我們都被她……額,打敗……”黑耳朵男子吞吞吐吐斟酌用詞,“就連你也……”
“阿冬!”
李天穹有點氣急敗壞,“你難道看不出來我讓她的嗎?好歹……額,好歹對方也是個姑娘,直接動手揍她不是顯得我渾蛋嗎?啊?!”
阿冬暗暗翻了個白眼,黑色耳朵蓋下來,不想聽他狡辯:“你是二哥,你說得都對。”
此刻,釣鉤上下浮沉。阿冬眼睛一亮,幾番拉扯,終於把獵物拽了上來。
看到這條肥碩的魚,阿冬蹲在岸邊,也不管被魚尾濺到的水滴,兩眼放光。
李天穹撐著五官皺成一團的臉,看同伴上躥下跳激動不已,頗為無語。
忽然,阿冬像是想起了還有個人在旁邊,忙不迭分享自己的戰利品:“看,這不比二哥你桶裡的所有魚加起來都重!!”
李天穹按住眼睛:“欸,我是瞎子,我看不見。”
……
快雨來到這兒時,看到的正是這副場麵。
……沒想到,這群地痞的相處模式竟然要比自己想象的要和諧不少。
“你好像很驚訝。”身後的女子說話了,“覺得我們的活動太和平了?”
快雨誠實答道:“是。不過這樣輕鬆的氛圍也挺好的,我很喜歡。”
搞的她還差點以為靈異驚悚變成了休閒經營。
女子沉吟片刻:“嗯,我也很喜歡~”
隨即,她大聲招呼:“天穹,阿冬!”
那在岸邊打鬨的兩人耳朵一動,看見熟悉的身影,都放下的手中的魚竿跑過來。
“老大?”
哦,順帶一提,阿冬還抱著他那條大魚,笑開了花,“你怎麼知道我釣了大魚?”
“……誰問你了?”
女子扣住快雨的肩膀,對著那兩人吩咐道,“你倆,去把她關起來吧。”
李天穹得意洋洋瞥了一眼快雨:“把她關到西邊的柴房嗎?”
女子搖頭:“不。關去東邊的耳房。”
李天穹臉色瞬變,他不解,急忙道:“哈?等等,那邊可是……”
女子打斷,不由分說:“還去不去了?你是老大我是老大?”
“……”李天穹抓抓頭發,“行。”
他癟著嘴,對老大的決策無法抗拒,隻得衝快雨不耐催促:“走!”
女子問:“對了,阿夏回來了嗎?”
阿冬思忖道:“還在和兩個人一起去古廟巡邏,應該快回來了吧。”
“好。”
臨去前,快雨回頭望了望那位被他們稱作“老大”的貓耳女子——她一襲颯爽的藍白衣飾,麵容儘顯英氣,上挑的眼尾卻也流露狡猾。
女子微微側頭,意味深長:“但願你所言為真,小姑娘。”
*
快雨被押解著送到一處偏僻的小房門口。
她透過門邊唯一一扇被木板封死、隻角落留了一個巴掌大小洞口的窗戶往裡看去,見裡麵陰暗逼仄,確實不是人住的地方。
轉而見阿冬正開門——一隻手伸進那洞口摸到門鎖,然後哢噠一下推了門栓。
“……那你們這門鎖設計的意義在哪兒?”快雨簡直都可以想象,真給她關進去,她分分鐘可以想辦法撬開這扇門。
李天穹煩躁道:“哪兒這麼多問題,老大想怎麼關就怎麼關!”
說著,推她一把:“進。”
快雨一個趔趄。
她後腳剛進去,門就哐當一下合上,摔得震天響。緊接著是掛鎖的聲音。
快雨索性一屁股坐在堆積成山的枯草上,開始複盤,並靜等夜晚的到來。
白天被女子挾持,她不是沒嘗試反抗。
但老大不愧為老大,多少還有點本事在身上。快雨打不過她,讀檔數十次,又往後走了不少劇情,嘗試不同的可能性——
倒是能不與他們認識,井水不犯河水。可到了夜晚,居然又生出一群纏人的夜魈。
這次它們的範圍已經不僅僅拘於客棧,而是整片南鄉。
由此,深夜一過,快雨再度一命嗚呼。
於是,快雨認真地反省了一下。
看來,李天穹說的,南鄉歸魚躍堂護著……真的不是假話?
嗯……非要把兩方的關係鬨得太難看也不好,快雨索性重新來一遍,選擇了較為穩妥的交涉。
這一次,就看她的運氣怎麼樣了。
頭靠牆壁,快雨原開始昏昏欲睡,忽地,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捶胸頓足。
“啊啊啊那我在客棧交的錢完全浪費了啊?!”
*
“噗。”
“怎麼,我把她關那兒,你不願意?你還想把她怎麼樣?”女子在廳堂主坐品茗,不動如山。
“不是,魏霽。”李天穹還想跟她講道理,“我確實也沒想怎樣,但至少給點兒苦頭吃吃吧。那地方,我能閉著眼睛隨便進出的好嗎?”
魏霽挑了半邊眉梢:“那是你。你要是不能隨便進出,我反而還要懷疑你是不是個假的半妖了。”
“……”李天穹差點心梗過去,“那你就不覺得這小姑娘有點邪門嗎?”
“比如?”
“一個沒修為的普通人,竟然把我們三個打贏了,你不覺得離譜嗎?”
離譜用得誇張了,奇怪,倒確實有。
魏霽嘬了一口茶水。
拿刀指著她時,她似乎不怎麼慌亂。有種習以為常,亦或者早有預料的感覺……
其實魏霽本還以為,她還會掙紮爭鬥一番,結果出乎意料的……
她就這麼簡簡單單被自己帶來了。
是因為異鄉人的緣故?那個小姑娘在異鄉究竟是什麼身份呢?
魏霽不便與李天穹討論她的想法,於是故作沉思,轉而一本正經:“其實我也有猜想過一種可能……”
李天穹好奇地湊過去:“什麼什麼?”
魏霽無情地吐出兩個字:“你菜。”
李天穹:……
聽聽,聽聽!這是說的是人話嗎?!
剛還想激情辯駁一番,阿冬跑了來,差點被門檻絆個大馬趴:“老大……!”
“阿夏回來了!”阿冬扶著門框,上氣不接下氣,焦急地傳達,“她說、她說他們看到古廟的神像被毀了!”
李天穹耳朵立起來,極為驚訝:“什麼?誰乾的?!”
“不知道啊。”阿冬跑去魏霽麵前,“老大,我們怎麼辦?要是南鄉沒有神像鎮壓的話,今天晚上肯定會不太平的!”
魏霽默了瞬,放下茶盞,鎮定自若。
這種時候,魏霽竟還能從容不迫,反倒讓其餘二人心底讚歎了。
卻全然不知,魏霽的心思根本不在這裡。
魏霽滿心滿眼都是正午時分,那個小姑娘對自己說的話——
“魏霽,今晚,古廟被毀,惡鬼橫行,南鄉會死很多人……你應該不想看到這種畫麵吧,我也不想。”
“我可以幫你們,我想活下去。”
“所以,我們合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