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摔杯起義,蘇毓琦心亂如麻(1 / 1)

四禧院 九月祭歌 3591 字 3個月前

隨著這人摔杯起義,眾人的目光又紛紛投射到慕容蓮岐身上。

沈老祖宗沒有過多意外,又捋了捋他花白柔順的胡須。

慕容君禾嘴角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快意,轉過看去。他毫無遮掩的帶著挑釁目光,偏笑的十分客氣低斂:

“六弟這又是鬨哪出?”

“這事被栽贓到了我頭上,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慕容蓮岐衣袍一揮,如逆狂風,衣袂橫飛踏步走去。

待他走到慕容君禾身側,狹長輕蔑的眸子不屑正視他:

“我若是沒記錯,沈家尚有秘物存於世間。此物可讓人口吐真言,絕無虛假。既然這廚子一口咬定是我指使得他,何不當麵鑼對麵鼓的問清楚了?”

“他暈死過去了。”慕容君禾惋惜歎道。

慕容蓮岐冷哼一聲,隨手端起桌上茶盞潑了過去。

倒地的廚子被潑了一臉的水卻沒有蘇醒的跡象,想來是精神都渙散了。

“阿清,弄醒他。”

慕容蓮岐不容拒絕的揚聲吩咐,也不管阿清要使什麼法子,又麵無表情甚至說的上冷漠的盯著沈家老祖宗:

“老祖宗,你若不是和老三一夥陷害的我,便該將此事審問明白。”

他出言悖逆且十分不羈,好似聽不出自己話語裡的冒犯。

沈家有人尚覺難聽,沈敬鬆更是咬緊了牙關,像是不等他再說幾句胡話就要衝上去了。

王廚子是暈死過去,但阿清尚且未將他當做活人。手裡庫庫兩刀不知戳到了王廚子哪個穴位,便將倒地不起的男人在抽搐痙攣中疼醒。

人到這個地步,便是醒了命也活不長了。

沈老祖宗瞧出了內裡的門當,不緊不慢的吩咐手底下人。便見那人溜縫離席。沈老祖宗則緩緩安慰這兩位不好惹的家夥:

“老夫已派人去取,二位稍安勿躁。”

慕容君禾矜貴的坐下,一副看戲架台的悠閒姿態:“六弟下手這樣重,不會東西還沒取來他便死了吧。”

慕容蓮岐傲然身軀凜然於前,雙眸斜睞邊上一眼,全是漠不關心的銳利:“三哥倒是閒的很,什麼都想管。”

二人隨口便是嗆語,不過這次慕容君禾卻心情愉悅,翹著兩隻腳微微一笑。悠哉樂哉的等著拿東西的沈家門人去而複返。

隨從在眾目睽睽之下掏出一物,用帕子裹著雙手奉至沈老祖宗麵前。老祖宗疏忽地一笑,手掌虛推看著慕容蓮岐,道:

“此物應當能助殿下一臂之力。”

慕容蓮岐麵無表情的看著遞到自己跟前的物件,掀開包裹的帕子後,捏著一碗蓋大小的玉石仔細端詳了片刻。不出所料的認出了這稀罕物件,冷聲道:

“東瀛造的玩意,用天外隕石加以秘術冶煉,可蠱惑心神逆其氣脈。人受此影響神智錯亂,自是連謊話都無法編纂。如此邪物在當世乃屈指可數,沈家不愧是江湖翹楚,何其慷慨奢靡,真是叫我大開眼界。”

老祖宗麵容無瀾,和他嘴上說著大開眼界卻不見波動一般,二人隻是對視一眼,皆是看慣了風雨的沉穩。

此邪物經內力催動,內裡竟隱藏一層暗紋金光。旋即周遭都閃爍一股詭異氣流。

阿清用手隔著帕子放置在王廚子手心,觸及皮肉的片刻似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王廚子拉扯著。他筆直挺拔的跪直起來,頭頂如吊線昂的長長的,雙目抽搐瞳孔逐漸渙散。

此詭異情形看得人一陣唏噓,背後發寒直愣愣的陷入寂靜之中。隻聽得阿清問王廚子到底是誰指使的他,眾人皆望去。

王廚子唇關抖如風中落葉,期期艾艾麵色慘白,神識仿佛還在又似已經遠去。在莫大的折磨和痛楚中,他唯有的理智和清醒劍指阿清。聲音輕弱卻吐字清晰,仿佛是五臟六腑最後一口精氣神化作的:

“是你。”

一陣唏噓聲伴隨著王廚子倒地的身軀,他灰白渾濁的眸子無神的睜著,便這樣說完了他此生最後一句話。

他的屍身被收斂下去,剩下阿清一人麵色慘白的屹立風中。

這微風分明輕快通透,阿清卻如刀削劍刺,腿肚子直直發顫。好似快被夜風摧擊拉垮。

在無形的拉扯中阿清對上了慕容蓮岐的視線,舌根不由自主的發痛。

結果總是出人意外,環環相扣精彩至極。無辜遭殃的炮灰已率先倒下,這條路必有人繼續前行····

隻是,蘇毓琦轉目看向微闔雙眸,瞧著像是事不關己但心裡門清的蘇易塵。

她知道他不是困倦假寐,隻是看慣了明爭暗鬥,心中早已厭棄麻木。

蘇毓琦小小的打了個哈欠,揚著美目盯著頭頂圓輪白月:“阿瑾,我想先回去歇著了。”

蘇易塵頭微微一側,在月下剔透清冷的臉頰透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勢。

他雙眸睜起小小的縫隙,看清姑娘似是真的有些乏了。不過他卻還不能離席。

隻一息之間,蘇毓琦便讀懂了他的沉默。嬌聲道:“讓紫芙姐陪我回去吧,我路上也有個伴?”

紫芙耳聽八方,不用蘇易塵示意便已然起身,陪著蘇毓琦從人群後方離席。

有人注意到他們,但更有看場的沈家門人認出蘇毓琦,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叫她們溜走了。

等終於遠離了平原篝火上,蘇毓琦漸漸放慢了腳步。

挽著紫芙的胳膊,她喃喃道:

“紫芙姐,你說王廚子要是沒撒謊,阿清也沒撒謊。是不是隻有一個可能了?”

紫芙一瞬明白了她的意思,說話之餘眼光注意著周圍深林和暗處:“江湖也有善於易容者,騙過一個不相識的普通人綽綽有餘。”

“阿瑾明明知道沈家和南疆是有聯係的,而他對南疆向來忌諱憤恨,現在閉口不提是想作甚?你知道嗎紫芙姐?”蘇毓琦人畜無害的目光望過去,紫芙輕輕笑出了聲:

“你這小丫頭,現在都會套我的話了?”

蘇毓琦心思被猜透,隻是羞澀的抿嘴一笑。搖著人胳膊嬌聲軟語道:

“紫芙姐,誰要你對我最好了呢,他們都防賊一般防著我,可讓我心寒了。”

她水靈靈的眼不乏古靈精怪,哪裡是心寒,分明是淘氣找不對人。

紫芙無奈搖搖頭,笑意盈盈的望著她:“公子的事除了你誰敢胡咧?”

紫芙抬手情不自禁的便想捏捏小姑娘白嫩軟香的臉頰,下一刻人直挺挺的往前栽下去。

情形之快隻在眨眼之間,蘇毓琦幾乎前腳後腳般就攬住了紫芙的身軀。

四周陡然寂靜無聲,是不知的鳥鳴聲接連響起。風唰唰掃動綠葉的聲音及遠及近,感官在這一刻被放大數倍,蘇毓琦隻覺刺耳聒噪。

蘇毓琦雙目閉了閉,澄澈璀璨的眸子倏地往右手邊掃去。那有一片不算密集的雲杉樹林,能看見月光從中穿過的剪影。

在這一片深綠漆黑又通達的地方,她瞧見了一抹修長的剪影。他躲在樹後瞧不見真容,但蘇毓琦能注意到一雙即使在暗夜也能發出野獸光芒般的眸子。

對上一眼,藏在林子裡的人似早有預謀,雙後背於身後信步走來。一股無形的壓迫力的透過影子滲入。

這人她是見過的,所以想再見一麵。不隻是因為見過。而是這人的眼神···

陰柔,森冷,狂妄。

像五彩斑斕的毒蛇,編織濕潤的蛛網,黏膩惡心的滑蟲。

好像透過他的眸子,穿過她的□□,有一雙冰冷的大手從她的頭頂順著脊梁撫摸到尾椎骨。

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

蘇毓琦無言垂眸,將紫芙輕放於草坪上。她起身轉目,那人已經鬼魅般的來到了她跟前。立在三步外,直勾勾的用一雙陰冷欲裂的雙眸盯著她。

蘇毓琦暗暗吞了口口水,卻壯著膽子去打量他;湊得近了,看得更清晰了。真是好深的好冷的一雙眼睛。

像冷血的蟒蛇渾身都是布滿殺氣的銀色鱗片。這種捕獵的目光過於自信自大。仿佛一切都不入眼,萬物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這人分明就是來找她的,可到了跟前卻一聲不吭,隻用可怖的眼神盯著她。好似她是待宰羔羊,命運已經被他捏在了手心。

“你找我有事?”二人像兩尊雕塑般凝視片刻,蘇毓琦輕聲開口,率先打破沉默。

對麵的男人顯然詫異,危險的眯了眯眼皮,出口的嗓音無波粗冷:“不怕我殺你。”

這不是問句,他也並未有狐疑之色。

蘇毓琦辨不出他好惡聽不出情緒,一頭霧水卻鎮靜非常:“方才在宴席上我見到你便覺眼熟,後來想了想···原來先前在醫館破門而入的,就是你。”

這是蘇毓琦必須當麵對質的原因。她不過短短幾息便記起了醫館的第一次會麵,那並不足以讓她對這個人印象深刻。隻是寧楓受傷的事在她腦子裡刻下了深刻的劃痕。

宴會上的對視,她將此人與寧楓受傷聯係在一起。同時意識到自己也脫不開乾係。她惱怒,驚疑,之後感到十分害怕。

這樣的和自身遺失的過往緊密牽扯在一起的感覺,叫她由衷的感到不安,所以她必須在蘇易塵麵前撒個小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