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轂(1 / 1)

薑錦辭被纖兒突如其來的發狂嚇了一跳,但她的話又讓薑錦辭感到了興奮,她知道她馬上就要接近真相了。

麵前的纖兒滿臉鮮血,神情瘋狂而又神經質,仿佛進入了隻有她自己的世界,很顯然眼下她的狀態已經不宜再提問了。

眼看著就能知道真相,薑錦辭知道自己急不得,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讓墨染上前擊昏了瘋狂的纖兒。

一時間,涼亭又恢複了最初的沉寂。

墨染坐回了原位,看著陷入思考的薑錦辭,對比起薑錦辭的著急,他可以說的上是閒適,甚至有點置身事外,唯有在涉及薑錦辭安全之時,才會有點反應。

陸守一的話,纖兒的回憶,世子的異常……

進入幻鏡後發生的事在薑錦辭腦海中一一劃過。

目前她可以肯定的是,若想破除幻鏡必須讓世子破除封印,釋放出重眀鳥血脈,但直接吸收迷轂樹枝恐傷及性命,導致輪回提前。

薑錦辭有點沮喪,繞了這麼一大圈,她竟然一點有用的線索都沒獲得,不過好在她現在對孟羽國的過往有了足夠多的了解。

她原以為纖兒作為孟羽國的原住民,憑借她飛羽宮掌事的職位,會知曉破鏡之法。

但從她的回憶看來,她更像是失去了記憶,存留在幻鏡中的傀儡,在不停按照他們所謂的計劃行事,卻早已將最初的目的遺忘。

不過好在,在薑錦辭的逼問下,埋藏在她腦海深處的記憶,隱隱有被喚醒的跡象。

陸守一,此人疑點太多,薑錦辭目前不敢貿然去找他,她想等纖兒醒來,或許能收獲一些驚喜。

她看著眼前的湖,不怪陸守一分不清鏡內境外,這湖與銀湖可以說是彆無二致,一模一樣。

“這湖底可有什麼奇怪之處?”她突然開口向墨染問到。

墨染想起了昨天在湖底看到的水草,如今薑錦辭既已恢複記憶,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有,湖底的水草與秘境中銀湖湖底的水草很像。”

說到水草,薑錦辭隻有模模糊糊的記憶,她並沒有與之有過多的接觸:“水草大多都長得很相似,你確定它們是同一種嗎?”

墨染回憶了片刻,搖了搖頭:“當時事發突然,我並沒有看清。”

當時他隻是覺得很相像,沒來得及細看,注意力就被隱藏在其中的迷轂樹枝吸引了,說來也奇怪,這湖底的水草似乎並不像銀湖湖中的水草那般有攻擊力。

薑錦辭突然提到湖底,莫非這其中有線索?

於是他直接道:“我再下去一次。”

說罷便想往湖中跳,薑錦辭被他說乾就乾的效率嚇了一跳,立馬上前拉住了他:“等會兒!”

被拉住的墨染回頭不解地看著她。

薑錦辭看了眼麵前平靜的湖麵,迎上了墨染的目光:“我也去。”

墨染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不行!”

“為什麼不行?”

“你現在是孟羽國的臣民,下去會淹死的!”

“……”

隨著鏡外的記憶回歸,她都快忘了,她現在有著孟羽國的血脈。

鬆開了抓著墨染衣袖的手,她無奈地往後退了一步:“那你小心。”

墨染見她不再堅持,鬆了口氣,似乎是害怕她後悔,轉身便化成了黑煞遁入了水中,薑錦辭隻覺得眼前一黑花園中便沒了墨染的蹤影。

她回頭看了眼還在昏迷的纖兒,現在墨染已入水,整個小花園就剩她一個清醒的人了。

湖邊原本種著迷轂樹的空地仿佛有魔力一般,她不自覺就被吸引了視線,此時不挖更待何時,說乾就乾,她快步走到了空地處,環顧了一下小花園,在遠處的牆角發現了花匠留下的工具。

一鏟子下去,除了泥土,什麼都沒有。

難道她猜錯了不成?

不應該啊,薑錦辭眼中出現了一絲迷茫。

纖兒說迷轂樹早已死去,在陸守一之前,他們並不知曉其用處,按理說幻鏡中唯有陸守一擁有最後的迷轂樹枝,而每次輪回迷轂樹枝都會被消耗,以陸守一的性子來說,他不可能將其送給纖兒。

那麼纖兒是如何發現迷轂樹枝的用途的呢,還有,墨染在湖底帶回的樹枝,是哪兒來的,又是誰扔進去的?

她想起了秘境中,銀湖旁佇立的那棵迷轂樹,如今想來,秘境似乎已經給過他們暗示了。

薑錦辭看著麵前空地的眼神愈發堅定。

她不信,不信迷轂樹真的已經消失。

又是幾鏟子,仍然全是泥土,一點樹的影子都沒看到。

薑錦辭有些不死心,將整塊空地鏟了個遍。

太累了。

她喘著粗氣直起腰擦了把汗,望著被自己翻得亂七八糟的空地。

隻剩下眼前這一小塊還沒翻動了,若是再尋不到……

她甩了甩腦袋,試圖將腦海中的悲觀情緒驅逐。

不!肯定能找到!

最後一鏟!

鏟子還未深入泥土,便感覺鏟尖似乎遇到了什麼阻礙。

有了!

薑錦辭心中一喜,慢慢將鏟子取了出來,蹲下身用手將已經鬆動的泥土扒開,一截新綠漸漸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之中。

在確認土中再無其它後,薑錦辭小心翼翼把它拿了出來。

這是?

玉器碎片?

出現了與她猜測毫不相關的東西,薑錦辭看著這一截不明物體有些失語,她用衣角將手中之物擦了乾淨,這才發現這竟是一截玉簫的碎片。

她不明白為何此處會出現此物,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難道她真的猜錯了?

陸守一竟然真的會將自己的樹枝給纖兒,在纖兒恢複記憶的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她這麼恨陸守一,竟還能與之合作?

“嘩啦……”

“找到了!”

正在薑錦辭愁眉不展之際,破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緊跟而來的是墨染有些興奮的聲音。

找到了?找到什麼了?

薑錦辭朝湖中望去,隻見墨染手中抓著一段正在蠕動的墨綠不明生物朝她飛來。

剛到岸邊,他便將手中之物扔在了地上,脫離了墨染的桎梏,剛接觸到地麵,眼前的墨綠生物便如同脫了水的魚,不停在地上翻滾掙紮。

“這是什麼?”這東西實在是有點惡心,薑錦辭忍不住問出了聲。

眼看它就要掙紮到湖邊,墨染伸腳踩住了它:“水草。”

這是水草?

薑錦辭瞪大了雙眼,盯著地上不停蠕動的水草,眼神中滿是質疑。

她是見過銀湖中的水草的,那些水草雖有攻擊力,但模樣仍是正常的,眼前的水草似是變異了的魚類,墨染到底是如何從中看出兩者的相似處的?

墨染看清了薑錦辭眼中的疑惑,開口解釋道:“這水草應是銀湖水草的原始模樣,而銀湖水草則是在秘境中經過了千年萬年的進化。”

“所以這個水草的確是銀湖湖底的那些?”

聽到薑錦辭的疑問,墨染有了片刻的遲疑,想了想才說:“不算是,這些水草應該也消失在天災中了,銀湖那些水草雖是同源,攻擊力卻遠不如它們。”

聽完墨染的解釋,薑錦辭若有所思,天災能毀滅世間萬物,但生命又能在漫長的時間中重新誕生。

重新誕生?

一絲靈光如閃電般劃過了薑錦辭的腦海。

對啊!幻鏡中輪回已過成千上萬次,按照迷轂樹不為輪回所困的特性,這千萬次輪回足夠它重新誕生了,她沒找到迷轂樹枝,不是因為它真的絕跡了,而是因為有人在她之前就發現並將之取走了。

而那個人極有可能就是纖兒。

“我還在湖底發現了這個。”墨染的聲音從一旁傳來,比起剛才這次的他不知為何壓低了聲音,好似怕被人聽去了。

薑錦辭回過神往他手中看去:“迷轂嗚嗚嗚……”

墨染被她的音量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噓!小聲點,彆被人聽到了。”

被他捂住嘴的薑錦辭有點無語,抬手扯開了他:“除了我們,這花園還能有誰。”

見薑錦辭這麼滿不在乎,墨染一邊用眼神示意她背後亭中的纖兒,一邊補充:“不止這一個,湖底有好多!”

“什麼!?”

饒是薑錦辭聽到這個消息也無法抑製自己的震驚,她在湖邊挖了這麼半天,累的半死,現在跟她說湖底全是迷轂樹枝?

好似是怕她不信,墨染一連掏出了好幾根。

看著眼前的迷轂樹枝,不,不對,這不算樹枝,應是迷轂樹的樹苗,才剛長出來便被人拔了扔進了湖中。

兩人同時回頭看向了涼亭中昏迷的纖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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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脖子好痛!

剛恢複意識的纖兒還沒睜眼,便感覺自己的脖子仿佛被什麼重物狠狠錘過,她下意識用手捂住了脖子,同時緩緩睜開了雙眼。

兩張放大的臉映入了她的眼簾,嚇得她又把眼睛閉上了。

“彆裝死。”見她醒了,薑錦辭拍了拍纖兒的肩。

纖兒無奈,再次睜開了眼,假裝剛看到他倆,驚喜道:“好巧。”

薑錦辭坐了回去,沒好氣道:“不巧,你就是我們打暈的。”

“……”

纖兒被她的無恥驚到了,要不你們裝一下呢。

“既然醒了,那我們就繼續,好好聊聊。”

聽到她這麼說,纖兒心中莫名有種不妙的預感,在她昏迷期間,難道他們發現了什麼?

薑錦辭看到了纖兒眼中的警惕,笑著安撫道:“彆緊張,就是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

說完,她示意墨染上前,將手中的迷轂樹苗們放到了桌上。

“這是你扔的吧。”

纖兒看著桌上大大小小的斷枝,沒有否認,反而是非常乾脆點頭承認了:“是我,但我明明把它扔進了湖中,怎麼會……”

她抬頭看向了麵前兩個人,麵色有些古怪,這兩人怕不是有什麼怪癖吧,這都能被找到。

薑錦辭不知她心中所想,隻是繼續問道:“為什麼要扔掉?”

“自然是看著生厭了。”纖兒覺得他們有點莫名其妙。

“生厭?”

見薑錦辭仍是一臉疑惑,纖兒才解釋道:“先前我並無輪回記憶,但每每看到這樹都會心生厭惡,便命人將其拔除丟棄了。”

薑錦辭看著一臉理所當然的纖兒,一時竟有些失語。

“這麼重要的事,你為什麼不早點說?”

纖兒不解:“這很重要嗎?”

“你怕不是忘了,這幻鏡與迷轂樹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你說重不重要?”一旁的墨染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言道。

聞言,纖兒有些懊惱:“我先前確實不知這迷轂樹的作用,所以才命人將其拔除,若是早些知道,我定然不會這麼做的。”

“那你是如何得知迷轂樹的作用的?陸守一告訴你的嗎?”薑錦辭不想再聽些廢話,直接詢問出聲。

聽到她的提問,纖兒歎了口氣:“我得知迷轂樹作用也是偶然,那天,我路過小花園見到樹苗,心生厭惡,便進去將它拔除了,沒想到就在這時,收到傳信,世子遇刺了,我匆匆將樹苗丟在了一旁,卻不料一截斷枝遺留在了我身上。”

似是想到了那天的景象,纖兒眼中慢慢染上了血色:“等我趕到時,世子已然不行了,他還那麼小,卻流了那麼多血。”

說到這兒,她緩緩吐出了一口氣,壓下了內心的恨意,才繼續說道:“我剛想下令追捕刺客,怎料天災突然就降臨了,等我再次醒來,已經回到世子未出世之時,而我,在那次輪回中保留了記憶。”

“我當時並不知到底是怎麼回事,隻以為自己是瘋了。”說著,她從桌上取了一截迷轂樹殘枝,“結果你猜怎麼著,陸守一竟然找到了我。”

“什麼!?”

聽到這兒,薑錦辭一時沒忍住驚呼出了聲。

纖兒被她打斷,卻沒惱,隻是頓了一下才繼續回憶:“我當時隻保留了上一輪的記憶,對陸守一毫無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