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裡?
恢複神智後的薑錦辭警惕地打量著周圍。
包括自己身下這片草叢,到處是一片狼藉,遠處,一灣銀湖宛若一麵銀鏡平鋪在大地之上,在陽光的照耀下,湖麵泛出粼粼波光,似有無數碎鑽閃爍其中,離湖不遠處,一棵巨大的迷轂樹靜立其旁,猶如一位沉默的護衛,靜靜地凝視著這片寧靜的湖水。
我怎麼會在這裡?師兄他怎麼樣了。
回想起自己在九霄台見到的最後一幕,薑錦辭心中愈發不安。
麵對眼前怪異的場景薑錦辭捏訣聚靈,想要探查一番。
“怎麼回事?我的靈力?練氣期?”
她疑惑地看著自己的雙手,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眼下的情況,地麵突然傳來一陣劇顫,似是有猛獸飛馳而來。
雖說隻探查了短短一瞬,但薑錦辭也大致能感受到此處混亂的靈力,不久之前應是經曆了一場惡鬥。思及此,她臉色一變,隨手收起周圍散落的物品,便立馬飛身上了不遠處的樹梢。
剛站穩,就看見遠處一頭靈犀朝著她狂奔而來,後麵還跟了幾位穿著五顏六色的少年少女,隻一眨眼便到了方才她所在的那片草叢,薑錦辭暗自舒了一口氣,還好她反應快,不然現在已經成為靈犀蹄下冤魂了。
但同時,薑錦辭又覺得奇怪,靈犀素來以防禦力、體力著稱,屬於二階靈獸,通常需要多人聯合圍獵,比起其他二階靈獸,隻要配合得當,擊殺難度不高,但這頭靈犀實在是稀奇,它的奔跑的速度未免太快。
“它想進銀湖!不能讓它進去!”
身穿鵝黃衣袍少女的叫喊打斷了薑錦辭的疑惑。
“束靈符!去!”
少女手中的符紙像不要錢似得往靈犀身上打去。
隻見數張符紙在空中飛舞著圍成一圈,符文從紙中不斷飛出,形成了一個圓柱形的屏障,牢牢地把靈犀困在了圈內,任憑它怎麼衝撞,都無法逃離。
“快!就是現在!”
鵝黃少女奮力向符陣輸送靈力,話音未落,身著黑色衣袍的少年如一柄利刃,向靈犀衝去。
隻見那黑衣少年手握長槍,槍尖閃爍著星星寒芒,槍身劃破空氣,發出了尖銳的呼叫,長槍如同蛟龍出海,攜帶著千鈞之力刺向了靈犀。
靈犀感受到了危險,眼神充滿了警惕與憤怒,在長槍即將擊中它時,四蹄騰躍,側身閃躲,黑發少年見一擊未中,立即調整方向,長槍在空中劃出一道炫目的銀弧,再次向靈犀的要害攻去,這一槍快若閃電,槍尖所指之處,空間仿佛都被撕裂,隻見那長槍緊逼靈犀雙目,直接命中了它的左眼。
黑衣少年見自己一擊得手,燦爛一笑,回頭向著陣外二人臭屁地挑了挑眉。
“吼!!!!!”
靈獸在劇痛之下發出了淒厲的嘶吼,似是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它四蹄猛地刨地,揚起了大片塵土,鼻中不斷噴吐著粗氣,如離弦之箭向陣法衝去。
這一下速度太快,黑衣少年甚至連表情都還沒來得及收斂,便在震波衝擊下狠狠砸向了地麵,轉頭噴出了一大口鮮血。
在樹上目擊了這一幕的薑錦辭:“……”
而符陣中原本清晰的符文在靈犀不要命的連續撞擊下,竟隱隱有了變弱的趨勢。
見狀,鵝黃少女臉色一陣慘白,對著還未出手的少年道:“展鉞!我快要困不住他了!”
被叫做展鉞的少年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黑衣少年,冷哼了一聲:“廢物。”
隨即拔劍飛身入陣,如一道流光,殺向了暴動的靈犀。
如今這靈犀雖說左眼已瞎,但對靈力的波動卻異常敏感,展鉞一入陣,它便立馬轉頭向展鉞衝來。
黑衣少年和鵝黃少女沒想到這靈犀竟有如此敏銳的感知,忍不住大喊:“展鉞!小心!”
躲在樹上的薑錦辭見這一幕也暗自心驚,這靈犀非同尋常,現在自己靈力低微,若是能吃下這靈犀肉,修為定能大漲。
與此同時,陣中的展鉞看著向自己衝來的靈犀不閃不避,反而發出了一聲冷笑。
在即將相撞之時,展鉞猛地旋身向左,一劍劃傷了靈犀的右眼,借著靈犀龐大的身軀,腳尖一蹬,飛身離開時順勢在它脖子上留下了數道劍痕。
失去視力的靈犀猛然感到劇痛,發了瘋地轉身想向展鉞攻去,而展鉞趁它轉頭這一瞬,一劍擲出,貫穿了靈犀的咽喉。
“卡嚓。”一聲脆響過後,靈犀仿佛被定格了一般,龐大的身軀重重砸向了地麵,藏在咽喉處的晶核,已然被刺得粉碎。
展鉞捏訣收回了自己的劍,麵無表情說了一句:“自不量力。”
鵝黃少女見靈犀已死,也收回了符陣,腿一軟便倒在了地上。
展鉞見狀皺了皺眉問:“陸芷瑤,你沒事吧?”
陸芷瑤抬頭勉強笑了笑:“我沒事,就是靈力有點耗竭了。我休息一會就行。雲行受傷應該比我嚴重。”
展鉞聞言點了點頭,將還躺在地上的黑衣少年拉了起來:“你彆裝了。”
“咳咳咳...展鉞你有沒有良心啊,我們舍命陪你曆練,這是你對恩人應有的態度嗎?”
“也不知道是誰,還需要我來救。”
“我是讓著你!讓你曆練!曆練!你到底懂不懂我的用心良苦!”
………………
薑錦辭死死盯著靈犀脖子上的貫穿傷,隻見那傷口周圍竟結了一層霜,靈犀本該噴湧而出的鮮血,因著這一層薄霜,被穩穩控製在了靈犀體內。
她認得出,她怎麼會不認得,她恨極了這套劍法,這是萬劍宗獨有的寒霜劍法。
薑錦辭還記得,葉奚闌說初創這套劍法是為了她,隻因她說自己不愛見血,當時的她傻傻地信以為真,天真以為葉奚闌真正愛上了自己,以為他們能幸福地度過餘生。
薑錦辭眼眸不自覺泛紅,握著樹乾的手也不受控製地收緊。
“誰?”
樹下傳來一聲怒喝,隨之而來的是一道淩冽的劍意。
薑錦辭心中一凜,這叫展鉞的小子竟如此敏銳,下意識想要捏訣阻擋,但轉念一想,這小子應是萬劍宗的人,於是微微側身讓劍意擦過了自己的手臂,看準了樹下的人,順勢從樹上墜落。
“啊!”伴隨著一聲驚呼,薑錦辭重重摔在了雜草地上。
痛死了!
這一摔,對身上本就有傷的薑錦辭來說,簡直就是雪上加霜。
“不解風情的臭小子。”趴在草上的薑錦辭暗暗咬牙切齒。
算了,本小姐人美心善,不跟這臭小子一般見識。
剛整理好表情準備回頭時,冰涼的劍尖不輕不重地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薑錦辭順著劍身向後看去,隻見那不解風情的展鉞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她敢肯定,若是她說錯一句,這小子定能當場讓她血濺三尺,哦,不對,是她癡心妄想了,這小子會寒霜劍法。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躲起來的。”薑錦辭一邊說著,一邊假意抹眼淚,偷偷觀察三人表情。
無情的劍尖向著薑錦辭的脖子又靠近了幾分,隱隱能看到一絲血線。
薑錦辭內心暗罵了一聲,一口氣全交代了:“我修為低微,有人說能幫我提升修為,就把我帶來了此地,沒成想,他們隻是想拿我做獵捕靈獸的誘餌。”
那位叫陸芷瑤的少女聽聞,表情稍霽,隱隱動了惻隱之心,而季雲行則是直接抬手探查她的靈力,他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薑錦辭立馬擺出一副楚楚可憐又無辜的表情。
“……”季雲行無言回頭,衝著另外二人點了點頭。
展鉞的劍尖微微放鬆,但仍未將劍移開,冷聲問道:“哼,笑話,既然你已經成為他們的誘餌,又是如何活下來的?”
“小少俠明鑒呐!”薑錦辭想到剛才陸芷瑤說不能讓靈犀進銀湖,心想這銀湖定有古怪,“當時那靈獸追的緊,我實在沒辦法了,遠遠看見這銀湖,想跳下水碰碰運氣……”
薑錦辭還沒說完,那三人臉上不約而同浮現出了吃驚之色。
陸芷瑤忍不住問出了聲:“你想跳進銀湖?你可知這銀湖是何處?”
薑錦辭一臉疑惑:“這是何處?這不就是個湖嗎?”她確實不知道這湖到底有什麼蹊蹺,一醒來就到了這個鬼地方,現在腦袋還懵著呢。
一旁的季雲行看著她,仿佛在看什麼珍稀動物:“不知道這銀湖是何處,你是怎麼有勇氣答應他們進秘境的?”
他是真的無法想象,修真界竟真的有如此天真之人,都不知她是如何安然無恙到達練氣後期大圓滿的,從剛才探查的結果來看,她甚至隱隱快要築基了,堪稱修真界奇跡……
秘境,此處竟是一個秘境,難怪其中的靈獸跟外界的比起來,要強上不少。薑錦辭心中暗想,嘴上卻說道:“他們說了會保護我的呀!而且還給了我鐘靈護身符,你看,二級的呢!”
剛剛醒來時她就在草叢中發現了符咒的殘骸,當時沒來得及仔細看,沒成想這護身符竟真成了她的護身符。
三人看著她手上的符咒,相顧無言。
在詭異的沉默中,陸芷瑤主動向薑錦辭解釋道:“這銀湖是秘境中心,雖說銀湖秘境不限等級,凡是修仙者,每逢秘境開啟時便可入內尋找機緣,但人人都知,這最大的機緣便在銀湖湖底,而進過銀湖的無一例外,全部有去無回,沒有人知道湖底到底有什麼。”
薑錦辭轉頭看向了不遠處的銀湖,眼中閃過了一絲精光,藏在袖子中的手慢慢握緊。
有去無回的機緣?都已經死過一次了,難道她還怕再死一次不成?若是能得到這機緣,便能早一日殺了葉奚闌。
展鉞見她的疑惑不似作假,便又將劍尖挪開了點:“然後呢,你還沒說你怎麼活下來的。”
聽到聲音,薑錦辭收斂了一下情緒,回頭露出了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害,這不是剛跑到銀湖附近,見我不要命似的直奔銀湖而去,那幾個人就跟見了鬼一樣跑了。”
薑錦辭偷偷瞄了一眼架在脖子上的劍,清了清嗓子繼續編道:“那幾個人一跑,靈獸沒了靈力的束縛,一個狂吼就把我給震暈了。”
言罷,薑錦辭訕訕地撓了撓頭,尷尬地解釋道:“我修為低嘛,之前那幾個人雖說把我當誘餌,但好歹還給我套了一層護心咒,他們跑了,即便有鐘靈符在手,也還是扛不住……”
三人看著那破碎的符咒,又看了一眼薑錦辭,都感到了一陣無語,也不知道這麼菜的人,到底是怎麼進到這銀湖腹地的。
“再然後,我就被震醒了,看到那靈犀我還以為那群人又回來了,嚇得我趕緊躲到了樹上。”薑錦辭見三人都不說話,撇了撇嘴,攤手說道:“接下來的事你們都知道了。”
剛才的打鬥將此處搞得一片狼藉,無從確認她話中的真假。薑錦辭說的誠懇,再加上她身上的一道道駭人的傷口,沒必要為了騙人把自己搞成這幅模樣,比起最初,三人稍稍放下了戒心,但對於她的說辭仍抱有懷疑態度。
“小心!”顧不上脖子上架著的劍,薑錦辭突然對著三人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