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珂羽手持雙刀防禦狀態,眼神詢問著南寒臨,“什麼意思?”
他的眸色陰沉,雙刀蠢蠢欲動,似乎南寒臨一句話不落地就要將這些怨魂一刀超度下去。
是了,鬼魂聚而不散,久而久之便會形成怨魂。
“他們是在乾水穀的魂魄,我本將他們超度了的,怎麼會來到這裡?”
她的語氣透露著濃濃的不安,南寒臨的眼神流轉,內裡俱是恐慌。
站立在一旁的趙燃爻並未將注意力放在南寒臨身上而是握緊衣角四處觀察起來。
“想來就是絕苦閣所為。”賀珂羽義憤填膺,也不管其他,一味賴在絕苦閣身上準沒錯。
“的確。”南寒臨配合著點了點頭,“不過這些冤魂上殘留了一些關於絕苦閣的信息。”
她莞爾輕笑:“我之前算過一掛,恰巧風吹東南。而這次,絕苦閣也恰恰在我們的東南方向。”
是狼嚎聲打斷了南寒臨的下言。
“絕苦閣成陽伯在此。”是一個牽著狗兒的魁梧大漢。
說曹操曹操到了屬於。
“你們將我狼兒的狗兒殺了。你說,我該放過你們嗎?”聲音卻似雀鳥一般婉轉,與外形極其不符。
“成陽伯善口技,方才的狼嚎就是他學出來的。”趙燃爻貼近南寒臨悄聲解釋著。
南寒臨點點頭,垂眸看著那條不搖尾巴也不叫的二哈犬。
“妖孽,我管你是什麼伯,既然落在我含玉招傳人賀珂羽手中,便等著將項上人頭呈上來。”
又是自報家門。
南寒臨與趙燃爻對視一眼,識趣地相伴後退,甚至退至結界之中,在賀珂羽回眸時微微含笑給予支持。
他們兩個人,一個有意藏拙,一個毒素未清,有心無力爾爾。
雙刀本領終於可以施展,賀珂羽也不墨跡,一個飛身便跨立在成陽伯麵前,咬著牙將刀劈向成陽伯。
成陽伯麵露凶光,微一側身便躲過。賀珂羽見狀也不慌亂,臉上帶笑一個旋身便劈在那隻狗兒的身上。
狗兒還沒發出哀嚎,整個身體幽幽倒在地上,化作一縷青煙飄散在空中,被那些仍在原地漂浮的冤魂吸收。
“我早瞧出你這狗兒不對勁,果然,不是真正的狗兒。”賀珂羽驕傲的話語還沒落地,看著那縷青煙去的位置倒吸一口涼氣。
南寒臨瞧見了冤魂化作實體的樣子。它們的眸子深紅可怖,身體四周可見的地方都布滿恐怖的紅痕,好似上吊的吊死鬼脖子上的紅痕。甚至比它還要可怖。
南寒臨眸子幽深,她不希望她的籌謀被破壞掉。
賀珂羽被成陽伯一擊擊中左胸。不過他的確實力非凡,右手作蓮花印,也是做到了借力打力。
一個回身,右腿出力一腳下去反倒導致成陽伯口吐鮮血後退不止。
賀珂羽單膝跪地,不停地喘著粗氣,笑得樂不可支。
他很興奮,雙手顫抖。虎口被震得出血也不管,他的眼神似鷹就那般望著成陽伯。
雙腳一蹬騰飛至半空,賀珂羽咬緊牙關雙刀就要劈下,卻被一股勁風扇到一邊。
“我說是誰敢傷我絕苦閣成陽伯。”聲音自成陽伯身後傳來,他的聲音雄厚,他的身後千軍萬馬不為過,他的手中還在搖晃著那瓶南寒臨心心念念的複活聖水。
“原來是含玉招傳人啊。”
南寒臨目光灼灼緊緊盯著那瓶聖水,見到聖水,就表明她的計劃可以實施,並且是在已經成功大半的基礎上。
南寒臨輕咬嘴唇望向戰場,她突然有些擔心賀珂羽是否能應付得來。
趙燃爻瞧出了南寒臨心中的疑慮,“我去幫他吧,正好我也想親自報仇。”
“辛苦你了。”南寒臨點了點頭。
趙燃爻緩步從結界中走了出來。他的身前是化作實體的冤魂。它們的味道是血腥亦是殺戮。
雙方也是劍拔弩張。
“是我又如何?”賀珂羽將南寒臨遞給他的藥又放入口中一粒,這還是他在徹底毒消後求來的強身健體激活潛力的藥,最適合在這樣的情況下服用。
“不如何,隻是絕苦閣規矩。需要讓我們的劍認識一下亡魂。”
男子的聲音譏誚,瞥了眼趙燃爻冷笑:“三百九十七號你不是最了解了嗎?”
不給趙燃爻回答的機會,一聲人仿哨音的出現,刺痛在場眾人的耳膜。下一瞬,實體冤魂發起攻勢。
男子拽著成陽伯退至重重死侍包裹護衛的最後。
趙燃爻長劍出鞘,踩著其中一隻實體冤魂的腦袋躍起翻身便一劍捅進了他眼前仍掛著笑意的河陽伯。
而河陽伯瞪大眸子仰倒的時候,趙燃爻也將喉中滾動的淤血吐了出來。
至此,餘毒方清。
趙燃爻愈戰愈勇,劍光霍霍,似遊龍靈蛇一般。不過幾個旋身下去周圍死侍便都捂著脖子徐徐後退無聲無息倒地不起而亡。
賀珂羽幾下便斬滅了好些隻實體冤魂。出乎他的意料的是,這些冤魂似乎還留有神誌。見著他,隻是在他周圍轉悠,並不攻擊。賀珂羽樂得清閒,快走幾步開啟專心擊殺起絕苦閣死侍。
總歸量管夠。
當初她多此一舉地善意度化舉動,如今反倒幫助了他們。縱使隻是成就了這些敵我不分的冤魂。
南寒臨不由感慨世事無常。
自趙燃爻出結界後她也沒有閒著。此時周圍一裡地以內都被她以銅幣作為媒介控製著。包括一眾踏入陣法範圍的絕苦閣眾人。
南寒臨額頭冒出冷汗,她著實是耗了不少的心力。
她雖行走在邊緣,但並不會真正的讓自己處於邊緣。她時刻在注意絕苦閣的反應,同時施展陣法,將一些攪亂的絕苦閣死侍帶走。
心下感慨,絕苦閣的人是真多,怎麼殺都殺不完,在這諾小的石窟中也能做到前仆後繼的。
手中銅幣脫手,她的心臟猛地一抽。
這不是好征兆,隻是南寒臨並不在意,她雖善卦,但不信卦。
她看著對麵死傷大半的絕苦閣,還有被賀珂羽追著殺得成陽伯,嘴角不經意地上揚,帶著幾分滿意,她行至此前布的結界前,笑得放肆。
“天地,都不能阻止我。”
腰間軟劍被絲滑拔出,南寒臨腳尖微點掃落絕苦閣蜂擁而至的死侍。
她雖不會輕功,但這樣簡單的借力卻不在話下。
南寒臨穿梭在絕苦閣僅剩的死侍中,手中的軟劍鋒利逼人,短短幾個來回下來,俱以死亡告終。
“漆影馳霄寒劍式,鶴唳穿雲裂碧空。”
前方無了遮擋,絕苦閣閣主眯眼起身觀察著南寒臨的招式步伐下了決斷,他拍著手聲音尖利刺耳,全無此前的洶湧澎湃:“你是漆鶴劍傳人,李癆鬼的徒兒?”
他嘴角弧度更大,他指著南寒臨笑容更甚,“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指著南寒臨衝著趙燃爻喊道:“若你可以將這個小丫頭帶到絕苦閣,我就免了對你懲處。”
趙燃爻被點名,緩緩抬起頭,視線與絕苦閣閣主對上“醃臢貨。”
哎呦。
饒是南寒臨都被趙燃爻這一句損人的詞逗笑了,不過她並沒有錯失良機。
軟劍刺向閣主。閣主眼神一凜,竟是毫發無傷地躲了過去。
南寒臨有些懊惱。
“妖孽,你已經沒有幫手了。”賀珂羽一步一頓,他的臉色很不好,想必餘毒未清。
的確。南寒臨順著賀珂羽的話四下望去,死去的都是死侍,瞧著有身份的除卻被趙燃爻一劍割喉的河陽伯,就隻剩下這位閣主和蹲坐在原地不知死活的成陽伯。
這絕苦閣的核心力量,是不是太少了些。
“給臉不要臉。”
閣主大叫一聲。從衣袖中掏出一個瓷瓶,內裡的液體澄澈透明。
南寒臨心頭咯噔一聲,快跑幾步便要奪下,可閣主的手速比她要快。
他掀開蓋子,張開嘴將裡麵的液體統統倒入口中,登時,白光刺目。
“不要!”
南寒臨痛呼,卻被白光阻隔,似乎形成了一個結界,阻擋了她,也斷絕了她複活師傅的希望。
南寒臨瞪著白光中扭曲掙紮的閣主,雙手結印,“乾坤元氣,穢炁分散。”
她將掛在腰間的銅幣取出一枚放在手心上,眸中透露著狠厲,“洞中玄虛,赦鬼萬千。”
登時,光芒四射,四周埋藏的銅幣隨著咒語破土而出,上麵還掛著泥土,在光芒中顫抖著,更有銅幣從本在四處遊蕩的冤魂體內飛出,它們就那樣環繞著南寒臨。
恰逢此時,閣主已經吸收好了那瓷瓶中的液體。
“吾為絕苦閣而亡。”
他望著南寒臨周身的銅幣輕蔑一笑,“吾吸食了這複活聖水,此時周身力量澎湃,無人能敵。”
話落,賀珂羽握著雙刀就砍向閣主。
他狠狠劈向閣主的肩膀,刀刃破風發出刺耳聲響,閣主旋身躲避,賀珂羽乘勝追擊,雙手交替進行,直逼閣主後退連連。
同時,南寒臨控製好了手中的銅幣,素手結印,銅幣凝結著洶湧靈力朝著閣主奔襲,賀珂羽及時躲避,翻身躲在一旁。
閣主躲閃不及時,被銅幣貫穿了胸口,他瞪大著眸子,吐出一口血來,直愣愣倒在地上。
南寒臨冷眼瞧著。
縱使她得不到複活聖水,也不會讓絕苦閣的人得到。
她鬆懈下來,吐出一口濁氣。
可原本吐血而亡的閣主,卻輕聲咳嗽。幸好在場的都是耳力好的,不然的確無法發現。而就在下一瞬,閣主竟直挺挺地坐了起來。
竟然真能複活人。
南寒臨觀察著閣主的樣子,他的臉頰泛著青紫的痕跡,緊緊閉著眸子雙拳緊握,赫然是受了驚嚇或是中了毒的模樣。
“莫不是詐屍?”賀珂羽小聲詢問。
他與趙燃爻各自守在東南兩個方位,雖然在場的隻剩下他們五個人,那些死侍冤魂都被他們早早地合力絞殺,更不用說方才下那麼大陣仗的南寒臨,在場一切鬼魂妖魔一個不留,清倉處理。
“不,這是複活聖水的作用。”
南寒臨搖頭回應,她的眼神中透露著殺意“張餘金說得竟然是真的,竟然真的有複活聖水。”
“啊,你們追尋絕苦閣至此,是為了複活聖水?”賀珂羽發出疑問。
南寒臨瞥了眼對方,並不打算回應,但仍然回了微笑,隨後斂了笑將目光放在仍閉著眸子的閣主身上。
“成陽伯不見了。”趙燃爻四下觀察,碰了碰南寒臨說著,同樣忽視了賀珂羽的疑問。
“不用管他,他逃不出去。”南寒臨點了點頭,皺了皺眉頭,咬破指尖血憑空凝出一張符篆來,轉身貼在他們來時設下的結界。
“屆時可能山崩。”
她仰望四周,確實石塊滾落不止。
他們的陣仗過於浩大,這樣年久失修的洞穴極易坍塌。
賀珂羽見二人不回應,也就歎了口氣,雙刀握在手中,從未敢鬆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