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紅樓,身不由己(1 / 1)

那條蛇感覺到危險,掉頭就爬走了。

攀附在假山上的麥玧芝嚇的臉色蠟黃,好好的假山怎麼會說動就動了呢?

更要命的是連帶著她一起給轉到了一個蛇窩,不會吧,剛躲開一條蛇,怎麼又入蛇窩了呢?

下麵攢動的蛇發現了假山上的人,它們吐著舌頭,發出滋滋的聲響,像是聞到了什麼氣味,一個個仰著頭,飛快爬到假山下。

“你們彆過來!”麥玧芝看著密密麻麻的蛇頭,心裡害怕的要命,這要是一個抓不穩掉下去,她就要被蛇群活吞了。

一條急躁的蛇弓起身子就往假山上爬,其他的蛇也跟著一股腦的爬過來。

被數十條蛇圍攻,麥玧芝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低頭看看自己的身上,除了衣服之外就隻有手上的那個鐲子可以當做防禦的武器。

可是這鐲子太小了,而且中間還是空的,就算拿來砸蛇的腦袋恐怕也很難一擊命中。

就算一擊命中了,那還有其他的蛇呢,她再沒有東西可以扔了。

她乾脆閉上眼,大喊,“救命!救命啊!”

以往救自己的人都不在身邊,還有誰能救自己呢?

她再次感到了絕望和無助,她要是能快點繼承父母的結發就好了,那樣她就會法力高強,這區區的蛇蟲又算得了什麼!

可是無論再怎麼想,那也解決不了目前的危險啊。

一條蛇已經爬到了她的腳下,那吐出的粉紅信子隻差一指就能碰觸到她的腳底。

她焦急的左看右看,仍不見有人來,等不來人救命,她隻好去摘手腕上的手鐲,就算打不中蛇頭,最起碼也能嚇它一嚇,也好為自己爭取一口氣的機會,繼續向上爬。

套在手腕上的鐲子卻怎麼也摘不下來,情急之下,她隻能拚命往上爬。

她一動,那蛇就以為眼前的獵物要逃跑,也跟著一個躍起,長長的信子已經貼上了麥玧芝的淺紫褲腳。

她不敢低頭看,拚著被一條蛇咬傷的代價,也要玩命往上爬,不然她就剩死路一條了。

那條蛇也很執著,捕不到獵物就不輕易放棄。

眼看假山就要到最頂處,再無處可爬,麥玧芝急哭了,眼淚嘩嘩直淌,“你去吃彆人不行嗎?非要這麼執著的追我乾嘛?”

有一滴溫熱的淚滴在了手鐲上,那手鐲滋啦一聲,竟然將淚珠給吸了進去,接著一股白霧自手鐲中衝出。

那白霧好似一條細長的龍,它沿著麥玧芝的腰一直往下蔓延,在那條蛇的信子正要刺中她的腿時,白霧細龍一頭撞去,直接將那蛇給撞飛了幾丈遠。

正在往假山上爬的蛇群被那條蛇飛出的身影給嚇住了,它們停在原地一動不動,似在觀察著動靜。

麥玧芝卻不知道這手鐲為何會突然冒出白煙,更神奇的是那白煙竟然還能將攻擊自己的蛇撞飛。

正在她驚訝之際,經芙出現了,她手中握了一片葉子,放在嘴邊一吹,那群蛇就乖乖的退了回去,最後回到它們的聚集地。

一片葉子被吹響的聲音就能將這數十條蛇瞬間製服,這也太牛了吧!

“經姑娘,多謝你救我,不然我這會兒可就是這群蛇的加餐了!”麥玧芝感激的不要不要的,要不是雙手無法鬆開,她還真想給她抱拳行感謝之禮。

經芙回以微笑,眼睛盯著麥玧芝手上的鐲子看,這個小小的白玉鐲怎麼可能擊敗大掌櫃精心養育的蛇?

她雖然很想知道,但是眼下可不便多問,“姑娘,你還能下得山來嗎?”

麥玧芝雖覺得腿腳有些發軟,但是要下這個假山應該還是可以的,她點頭,“能吧!隻是這些蛇…”

一群蛇在山底,她也沒法下去呀。

經芙看出她的顧慮,再次吹響手中的葉子,那些蛇開始蠕動,朝著一個方向退去。

假山下,空出地來,麥玧芝再次確認沒有一條蛇的影子,才慢慢從假山上下來。

她剛站穩腳跟,就又聽得轟隆轟隆,身後的假山又恢複了原位。

“姑娘,請進!”經芙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個經芙怎麼突然對自己客氣了起來,麥玧芝不解,回頭一看,眼前煥然一新的景象驚的她張大嘴巴。

亭台樓閣,潺潺流水,紅花綠葉,青竹翠柳,琴弦入耳,如入仙境。

“這是?”

“這就是那假山之後,一步之遙的地方,你的朋友就在那水閣之上,還不知道姑娘你怎麼稱呼呢?”經芙臉上掛上了笑意,話語間也親切了不少。

“我叫麥玧芝,那經姑娘,我可以去找他們嗎?”麥玧芝找人心切。

“麥姑娘請便!”經芙笑意漸濃。

得到應允,麥玧芝尋到那水閣,遠遠就看見有一粉衣男子正在撫琴,其姿態手勢儘顯笨拙和僵硬。

走近細看,才發現這粉衣之下竟然是鄭其進的麵容,“鄭其進?”她試探的喊了一聲。

鄭其進抬起頭,驚喜大喊:“麥姑娘!”

“真的是你?茅姑娘和伯墨居呢?”麥玧芝努力適應著鄭其進的裝扮,偏過頭,不再細看,她快速問。

“你再往裡走,還有一處水亭,那裡就是了。”他翹起蘭花指往身後的亭子指了指。

“你這衣服是……”這衣服穿在他的身上,不男不女的,還襯的他臉色暗黑,看著很是彆扭,麥玧芝最後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鄭其進欲言又止,“哎!一言難儘啊,你先去找他們,我隨後就到。”

“那好吧。”人家既然不想講,那應該就是難以啟齒的事,她還是不要過於打聽了。

她沿著走廊,一直往前走,十幾步之外有一個琉璃紅亭,亭下正有一桃粉色身影在一下一下的撫琴,動作比鄭其進好看多了。

怎麼沒看到茅星瀾和伯墨居呢?

這時一個粉紫身影舞動著並不靈活的身軀來到亭中,悅耳的琴弦聲起,粉紫衣袖開始舞動。

欣賞了一會兒,麥玧芝走上前,湊過去,想要跟粉紫姑娘打聽茅星乾瀾和伯墨居的下落,當她看清那姑娘的長相後,歡喜道:“茅姑娘?”

那粉紫衣的人身形一頓,立刻側頭看去,麵上同樣露出喜色,“麥姑娘,你是從哪裡過來的,沒受傷吧?”

“沒有,我沒事,伯墨居呢?你可曾見過他?”麥玧芝搖搖頭,目光落在茅星瀾紫娟花狀的發鬢上,再望向那發鬢上粉紫的紫娟花朵,她整個人看起來就猶如初春的一朵紫娟花,煞是好看。

“諾,這兒呢!”茅星瀾指指身後不足五步的竹亭內正在彈琴的桃粉色身影。

“啊?”麥玧芝皺起秀眉,踏上竹亭台階仔細一看,這張臉不是伯墨居還能有誰。

桃粉色衣襟襯的他的臉稚嫩脫俗,那額心的一點胭脂紅,更添神韻,再加上那觸動琴弦的優雅指尖,還有飄逸的發絲,遠遠看去,還真的讓人以為這裡坐著的是個美豔不可方物的姑娘呢!

“伯墨居?”麥玧芝很難說服自己,眼前的“美人”哪兒點像個男子?

“美人”緩緩轉身,對她溫和淺笑,紅唇輕啟,“怎麼,剛分開一會兒就不認得我了?”

這聲音酥魅無骨,柔若柳枝拂水,麥玧芝咂舌,聲音的確是伯墨居的,隻是那緩慢又纖柔的聲調不由讓她頭皮發麻。

“喂,你正常點說話不行嗎?”麥玧芝揉揉吃不消的耳朵。

“這不是人在紅樓身不由己嘛!”伯墨居鬆開琵琶琴弦,轉換回自己以往的聲音。

“啥?紅樓?他們把我們賣到紅樓了,不是原鄴山客棧嗎?”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們被賣的?”伯墨居審視著她。

“就半夜醒來,聽到那倆人討論我和茅姑娘值一二百兩的時候。”麥玧芝回視著他,見他不急不慌的,她心頭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測,“莫非你早就知道?”

伯墨居不否認也不承認,反而問她,“那我呢?值多少?”

“呃……他們說……長相俊美的那個男子應該值不少錢……”麥玧芝回想著那兩人的對話。

“不少錢是多少?”

麥玧芝見眼前的桃粉衣擺一步跨到自己跟前,一雙溫潤的眸子就鎖住了自己的視線。

“他們好像說,那些貴女們誰不喜歡長相好的男子,怕是要爭搶著要呢!並沒有說值多少錢。”麥玧芝後退一步,拉開與他的距離,要是眼前真是個美人姑娘,她會毫不猶豫的欣賞,可眼前是個男子,即使再美豔,她也覺得有些彆扭。

“那就是不止一二百兩了?”伯墨居轉身輕歎,雙目凝望著竹亭一角。

他的話音中摻雜著一半自豪一半自嘲,麥玧芝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竹亭的八角皆有雕鏤的竹瓦,透過雕鏤的孔洞,可以看到幾絲湛藍。

身後有兩串腳步,兩人同時回頭,一個戒備,一個平靜如水,見來人是茅星瀾和鄭其進,麥玧芝頓時鬆了口氣。

“麥姑娘怕不是以為,有哪個貴公子看中了你,是來接你走的吧?”伯墨居語調悠揚,看向麥玧芝淺紫的衣衫,又低頭掃了眼她腳上那雙刺眼的鮮紅,目有嫌棄之色。

麥玧芝縮縮腳上的紅鞋,“身在紅樓,身不由己呀!”她哀歎,這鞋她是沒辦法才穿的,不然就得光腳。

茅星瀾看看兩人,低聲說:“伯公子,你猜對了一半。”

“嗯?”伯墨居明顯愣了一瞬。

麥玧芝皺起苦瓜臉,“不能吧?”

鄭其進脫去粉衣,扔到地上,憤怒爬上嘴角,“你們說這世道莫不是顛倒了吧,不然怎麼會有光明正大好男色的女子?”

“啊?你被貴女選中了?”麥玧芝驚掉了下巴,她很想知道是哪個貴女的眼光如此“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