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是孩子的手,怎麼能吃呢?
理智告訴她不能吃。
可是腦袋越來越疼,越來越昏沉,昏沉到她看不清眼前的東西,隻能聞到肉香的味道。
神誌不清的她,理智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她張開嘴低頭咬上隱隱那細嫩的胳膊。
隱隱此時已經看到了她血紅的雙眸,一個尖叫就想跑,可手還被麥玧芝拽著,她掙脫不開,眼見她就要咬上自己的胳膊,隱隱手中寒光一閃,一根巴掌大的銀針就紮在了麥玧芝的胳膊上了。
麥玧芝哎呦一聲,隱隱趁機逃離她的束縛,求救般的跑向伯墨居。
伯墨居隻是在一旁冷眼看著好戲,並沒有出手相救的意思。
隱隱哭喊,“大哥哥快救我!”
伯墨居對她的呼充耳不聞,直到麥玧芝棄了隱隱,轉向蛫獸。
那本來霸氣的蛫獸,在看到麥玧芝那雙血紅的眸子時,身子立時瑟縮了一下,拔腿就往後跑。
蛫獸逃跑後,伯墨居眼角微挑,仍是立在地上巋然不動。
麥玧芝聞著鼻前的肉香,慢慢靠近伯墨居,並張開大嘴,朝著他的胳膊啃去。
伯墨居在她低頭的一瞬間,點了她的肩穴,她被定住了。
他圍著麥玧芝轉了一圈,抬腳離開,片刻功夫之後又折返回來,手中已經多了一個白環。
他將白環套在麥玧芝的手上,待她眼底的血腥之色褪去,昏睡過去,才解了她的穴道。
“隱隱,你的針可否借我一看?”伯墨居一手扶住昏迷的麥玧芝,一手朝隱隱伸出。
“什麼針?我沒有針啊?”隱隱眼神閃爍,小手背到身後。
她既然不承認,伯墨居也不戳破,而是直接將蛫獸引來。
這蛫獸也有欺小怕大的嗜好,它怯怯的看了一眼伯墨居,扭頭就朝隱隱走去。
隱隱見蛫獸靠近自己,驚嚇的渾身顫抖,她緩緩舉起手中的針,“你要看就看,乾嘛指使蛫獸嚇唬我?”
看隱隱這麼快就投降,伯墨居淺笑,“你不是沒有嗎?小孩子從小就會說謊……”
“我這都是跟穀妖王和稻妖王學的,保護自己而已嘛!”隱隱打斷他的話。
“保護自己沒錯!藏針自保也沒錯,隻是……你可知這銀針是何物?”他的視線從隱隱的臉上轉向她手中的銀針。
這銀針通體光滑,寒光深深,針尖又細又尖,正好與巴掌的長度齊平。
“這不就是稍微長點的針嗎?還能是什麼?”
“隻是稍微長點嗎?”他定定的看著隱隱撲閃的雙眼。
“嗯。”隱隱點頭。
“不是用來扒皮抽筋用的?”
伯墨居話剛落,就見隱隱的小臉刷的一下白了。
她瞞不過,隻好承認,“你怎麼知道……”
他望向隱隱的目光深了一分,“剛才,這針要是紮到麥玧芝的額心,你猜會如何?”
隱隱搖頭,“我隻是見過穀王妖和稻王妖扒人或妖的筋,就是用的這個針,我一直想逃跑,所以隻好先偷了這個針用來對付野獸。”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告訴你,隻要你將這針紮入她的印堂,她體內的妖絲和仙弦就會儘數而出。”
“真的嗎?”隱隱半信半疑。
“你試試不就知道了?”伯墨居眼眸一挑,語帶誘惑,“她的仙弦歸我,妖絲歸你,怎麼樣?”
隱隱很認真的想了想,覺得這買賣超級劃算,她要是能有三根妖絲,那不就可以擁有自己的地盤了?
“行,一言為定!”隱隱揚起了嘴角。
“一言為定!”伯墨居點點頭,示意她開始。
隱隱攥緊手中的針,一步一步靠近陷入昏迷的麥玧芝,隻是倚在大哥哥懷裡的大姐姐太高了,她踮起腳尖也有些夠不到。
伯墨居善解人意的攬著麥玧芝緩緩蹲了下來,他以眼神示意隱隱,快點紮。
隱隱左手握住不住顫抖的右手,在銀針舉到麥玧芝額頭的那一刻,緊張的滿頭是汗。
她怯怯的看著伯墨居,“大哥哥,我有點不敢。”
伯墨居斜眼看著她手中的動作,他伸出大掌握住隱隱手中露出的半截針身,快準狠的刺向麥玧芝的額前。
這銀針取仙弦的方法雖然有些暴力,但也是比較快速的辦法,伯墨居不想再為了這半根仙弦而浪費自己更多的時間了。
他這七千年的一生,全都是為自己而活,從來沒有在一個人身上花過如此大的功夫和這麼漫長的時間。
至此一刻,他覺得該結束了,再拖延下去,隻會再生枝節。
他掌握著銀針的力度,手下一個用力,銀針就紮進了麥玧芝的印堂之中。
見那銀針直接紮入大姐姐的額頭,血流一片,隱隱驚恐的慌忙鬆開手,連連後退了幾步,一下子跌坐在地。
伯墨居卻沒有鬆手的意思,看仙弦一直不出來,他反而又用力按了按針身,試圖讓針向麥玧芝印堂穴的更深處紮去。
昏迷的麥玧芝似是感覺到了額間的疼痛,她痛苦的皺起額頭。
針尖處,有一根青色的絲線正在緩緩而出。
就在此時,夜色淺薄的天空中,突然雷聲大作,一道青紫雷直直劈向麥玧芝的頭頂。
這雷劈的也太是時候了,伯墨居隻恨天公不作美,一再壞他好事,隻好連忙拔針,閃身躲避青紫雷。
那青紫雷光線刺眼,一下子將麥玧芝整個身子都給包裹住,青紫閃爍間,猶如一條條發絲般細的遊蛇,爬滿了她的全身。
雷聲轟隆而過,青紫光須臾消失,寂靜之中,一聲痛苦的呐喊自麥玧芝的喉嚨發出。
呆坐在一旁的隱隱被剛才的一幕嚇的麵色僵硬。
躲開的伯墨居,等青紫光消失之後,立即跳到麥玧芝跟前,見她淩亂的發絲有些焦黑的跡象,空氣中也有一股頭發焦糊的味道。
在她虛弱的時候,正是取仙弦的絕佳時機,福禍相依,剛才的雷劫對於伯墨居來說反而變成了好事。
他舉起手中的銀針就要紮向她的印堂穴處,卻被憑空出現的一聲脆響而打斷。
他回身望去,隻見半空中一道奇異的粉紫光穿透黑夜,又聽得地上不知何時醒來的茅星瀾虛弱又驚喜的喊了一聲,“師兄!”
師兄?仙界能讓一個小弟子稱為師兄的人太多了,應該不足為慮。
可是茅星瀾接下來的一句喊叫,卻讓伯墨居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動作,“二師兄!我們在這裡!”
二師兄?她口中的二師兄,應該就是那個薇露宮的二弟子賞之。
賞之可是仙門中擁有八根仙弦中的三人之一,也是仙門仙尊高統禾目前最得意的弟子。
傳聞薇露宮曾經有三個八根仙弦的得意弟子,其中一個是陸允,也就是麥玧芝的母親,已經和前魔尊同歸於儘了,另外一個叫沉音,隻聞其名不知其人,因看破紅塵,歸隱山林,無人知道他的蹤跡,最後一個便是賞之了。
若真的是他,伯墨居就必須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謹慎應對才行。
八根妖絲對八根仙弦,他沒把握能全身而退,更彆說在他麵前取麥玧芝的仙弦了。
不過,他如果和賞之這樣高段位的仙門弟子打上一場的話,仙弦妖絲各有所長,他也不見得會輸。
這樣一想,他心底隱有興奮,許久沒遇到對手的人被勾起了興趣。伯墨居索性將銀針收入袖中,靜等著賞之的到來。
此時天色已微明,伯墨居看到一個粉紫衣的寬大身軀穩穩落在了距他五六步遠的地方。
那人寬大的粉紫背上背著一個如拳頭大小的又黑又小的葫蘆,腰間彆著一枝竹笛,一手搖著毛茸茸的折扇,另一手將茅星瀾從地上拉起。
茅星瀾指指一旁倒在地上的麥玧芝,“二師兄,這就是那個麥姑娘。”
賞之揚起濃黑的眉毛,眼睛從麥玧芝的身上掃過,接著從腰間掏出一個小黑瓷瓶,遞給茅星瀾,“這個給她吃下。”
等茅星瀾接過,他走過去,握住麥玧芝的手腕,號了號脈,見她脈象有些亂,心下了然,他又說了句,“不遠處就是原鄴山,你們到那裡找他們的掌門石民要一本壓製妖絲的心法,給麥姑娘看。”
“每日都要誦讀一遍,她體內的那半根仙弦才不會被妖絲一點點的吞噬,星瀾師妹,你負責監督她,萬不可懈怠。”賞之囑咐道。
茅星瀾恭敬肅穆,“是,二師兄!”
賞之重重嗯了一聲,這才轉身,視線掃過地上暈倒的鄭其進,眉頭微皺,“那個小黑瓶裡的藥,你們一人一粒吧。”
說罷,眼眸一轉,視線自隱隱轉到伯墨居的身上劃過,他隻是對他微微點頭,最後側頭對茅星瀾說,“我還有事要辦,先走一步。”
“師兄……”茅星瀾還沒反應過來,賞之就不見了身影。
伯墨居有些愣神,賞之明明是一個彪形大漢,但穿的衣服顏色卻是格格不入,粉紫粉紫的,真是讓人不敢恭維。
他沒想到和賞之的會麵就這樣在一個眼神的功夫間就結束了,他莫不是把自己當做普通百姓了吧?
不然,以仙界見妖見魔就除的原則,他怎麼可能不對自己出手。
他想來想去,能說的通的就這一種可能。
茅星瀾先給麥玧芝喂了一粒藥,然後是她自己,最後是鄭其進。
昏迷的兩人都已轉醒,茅星瀾看看隱隱又看看伯墨居,見前者臉色蒼白無力,後者隻是有些微微發白,她猶豫了片刻,還是從小黑瓶裡倒出兩粒藥來,分彆遞給兩人。
隱隱慌忙接過,塞到嘴裡就咽了下去。
伯墨居卻是舉著手中的棕色小藥丸搖頭輕笑,以他的抗毒體質,白蛇這點毒根本就不算什麼,隻是人家茅星瀾也是好意一片,不吃反而不好。
但是如果吃下它,伯墨居又會覺得有些可恥,他一直憑借自己修煉才得來的一身本領,也想要憑自己的實力煉製藥丸,而不是彆人的施舍。
儘管茅星瀾的給予不是施舍,但在他的眼裡,就和施舍沒有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