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異動自伯墨居身後響起,他飛速扭頭看去,原本發出響動的草地卻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
伯墨居為方便查看草地,也防止有人將肩頭的麥玧芝給搶走,他握住麥玧芝的雙肩緊接著就是一個空翻旋轉,直接將人給夾在腋下。
這瘦削的身板夾在他的身側倒也不沉。
他抬腳轉身,向前查看,隻走了三步就覺背後有一股陰涼之氣。
他猛然回頭,速度之快堪比閃電,身後的黑影來不及躲藏,就直愣愣的暴露在了他的目光之下。
察覺到被發現 ,那黑影縱身起飛,在空中飛旋一圈,趁伯墨居仰頭尋找之際,他一記飛拳就招呼了過去。
麵上忽來一抹涼風,伯墨居偏頭躲閃,隻見憑空落下一個拳頭,自上而下直衝地麵,沉悶的“砰”聲之後,地麵立時就陷了個深坑。
他後退兩步,將腋下的麥玧芝旋轉半圈,待她站在地上,他長臂一攬,就將她禁錮在身側。
感到身旁空氣微動,他側眸看去。
隻見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穩穩落在了距他不足五步的地方,正以審視獵物的眼神看著他。
伯墨居混不在意,隻是這人看向他身側的麥玧芝時,目光不再是審視,而是赤裸裸的垂涎。
他這眼神讓伯墨居感覺到有種夏日汗水黏膩般的惡心感。
冷眸輕轉,當他撇到男子的衣服顏色時,本就嫌棄的眼眶裡更添了嫌惡。
上米黃,下深綠,怎麼看怎麼礙眼。
他索性不委屈自己,挪開眼,“人間常說,好狗不擋道,閣下可知道?”
那人聽後非但不生氣,反而笑眯眯的溫和見禮,“初次見麵,在下有禮了,閣下闖入我的地盤,嫣知是條好狗否?”
伯墨居笑了,笑的彬彬有禮,“這條路,我走了數年,怎麼閣下剛來就妄稱是你的地盤,這便是豬狗不如的邏輯了。”
男子一聽對方罵自己豬狗不如,頓時雙目怒瞪,“哼,你才豬狗不如!我憑實力掙的地盤,這裡現在、以後、永遠都是我的,你若不服,來戰便是!”
嗬!語氣不小,憑實力掙的?伯墨居本不想跟他計較,卻沒想到此人竟如此狂妄,不給他點教訓,還真對不起這裡的草木。
他笑的儒雅溫潤,單手運氣間,三成法力已醞釀掌中,對麵那男子也運力提氣,擺好了架勢,正當兩人蓄勢待發之時,隻聽空中兩聲叫喊。
“快讓開!”
“快讓開!”
伯墨居立時後退五步。
而那男子隻來得及退了兩步,就見一男一女雙雙落在地上。
兩人東倒西歪的差點歪倒在地,相互攙扶了一把,才勉強穩住身子。
“哎呦!剛才可真是嚇死我了!”落地後的女孩拍拍心口,心有餘悸。
“可不是……就……就像要摔死了一樣!”落地的男子聲音顫抖不止,可見剛才三魂六魄都被嚇飛了。
女孩最先從驚嚇中回過神來,她眨動著圓溜溜的眼睛東看西看,當她看到一個男子攬著的姑娘時,眼睛直冒金光。
“她?鄭其進,我們找到了!”女孩指著麥玧芝興奮大喊。
那叫鄭其進的男子還沉浸在驚恐之中,他下意識的啊了一聲,聲音仍然有些發顫。
一直冷眼旁觀的伯墨居,在看到這兩人的目標是他懷裡的麥玧芝時,心中警覺,但麵上卻笑的如沐春風。
此時,在伯墨居肩膀沉睡的麥玧芝隻覺耳邊亂糟糟的,她睜開迷糊糊的雙眼,卻見麵前站著三個陌生人,她本能的往後縮了縮。
這一縮不要緊,她發覺自己的後背撞上了一個什麼東西,回眸一看,這才看到自己撞上的是伯墨居的胸膛,而她腰間則斜橫著他的胳膊。
她的第一反應:男女授受不親!
第二反應:扯開他的手臂,躲。
隻可惜伯墨居的手勁太大,她根本就掰扯不動,情急之下,她也顧不得許多,焦急喊道:“你這樣抱著我,讓我以後還怎麼嫁人啊?”
此話一出,她自己都驚了,這話說出來是不是有點尷尬?管他呢,反正她不能讓男人抱,這樣會有損清白。
怎麼嫁人?伯墨居臉色微凝,他緩緩鬆開手,鎮定的退後一步,“你是沒見過男子麼,這才多見了兩個你就要思慮嫁人的事了?”
他竟然歪曲她的意思,麥玧芝覺得莫名其妙,“我……我得把天下男人全選遍了才行,現在還早呢!”
現在要緊的是——先找到原合山,繼承父母的結發,躲避三界的追殺。
她黑眼珠一轉,眼前這三個陌生人莫不是要來殺她的吧?這般一想,麥玧芝就突然有點想念周廣山和石倏舒了。
隻有他們兩個會保護自己的吧!
眼下的劫難,她該如何化解?
彆說三對一,就是一對一,她都覺得自己不是那女孩的對手,就更彆說另外兩個男子了。
眼前的不利,讓她心裡沒底,伯墨居呢?他之前救過自己,這次找他幫忙如何?
打定主意,她主動走到伯墨居身邊,快速躲到他身後。
耳邊霎時響起伯墨居冷峻的聲音,“離我那麼近,不怕嫁不出去了?”
麥玧芝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保命和清白孰輕孰重?
隻是片刻間,她便有了決斷,命都要沒了還要什麼清白?
再說了這個伯墨居看起來也不像是個花花公子,若他真是的話,那之前她暈倒的時候,還有那次他將她帶到荒院的時候,他完全可以趁人之危。
可是他都沒有。
所以她選擇相信他,“大不了,我就嫁給你唄!也總比被他們殺了強!”
麥玧芝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她這話可把伯墨居整愣了,害的他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的臉都紅了。
“你要嫁,我就一定會娶嗎?”伯墨居沉了臉色。
麥玧芝心想:權宜之計懂不懂,誰要真的嫁給你?但是為了抱他大腿,這話她隻能在心裡腹誹。
從天上掉落的女孩聽後莞爾一笑,“姑娘,你彆怕,我叫茅星瀾,他叫鄭其進,我們是石仙子派來保護你的!”
鄭其進也跟著點頭,他總算從驚恐中緩了過來,隻是臉色還有些蠟黃,“對對對,我們是來保護你的。”
兩人如此說,並沒能消除麥玧芝的防備,她仍舊躲在伯墨居的身後不肯露頭。
聽到兩人是石仙子派來的仙門弟子,伯墨居倒來了興趣,“既然如此,不如兩位就先將這個意圖不軌的男子給打發了吧!”
那對麵的男子一聽那姑娘是石仙子派人來保護的人,眸色頓時一亮,莫非這女子就是那半仙半魔的妖仙!那可就太好了,仙弦可是個好東西,試問誰又不想成仙呢?
茅星瀾和鄭其進這才看向另外一個男子,他們也不多問,拉開架勢就要打將上去。
那男子不知這兩個仙門弟子仙術如何,心中不由打怯,現在逃恐怕已經來不及了,更何況他們人多勢眾,再說了妖仙儘在咫尺,仙弦唾手可得,他怎麼能就此錯過這難得的天賜良機?
絕對不能!硬著頭皮也得拚一下,萬一贏了呢!
他運足法力,正準備來個魚死網破之時,卻見那叫茅星瀾的女孩往腰間摸了一通,緊接著一聲驚叫,“哎呀壞了,來的匆忙,竟忘了帶仙器!”
經她這一喊,鄭其進也往腰間摸去,蠟黃的臉又白了一絲,“我的也忘了帶了,這可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趕緊上去拿呀!”
隻聽茅星瀾急切切的說了一句,兩人在那刹間就雙雙消失了。
麥玧芝從伯墨居身後探出頭來,左找右找。
“抬頭看,他們飛上去了,”伯墨居本想著兩個仙門弟子一來,就不用自己動手解決麻煩了,卻沒曾想竟然來了兩個不著調的,他慵懶的冷哼,“就這記性,還能成仙?”
麥玧芝:說好的保護呢?就這麼走了,這兩人是有多不靠譜,幸好她本來也沒想過靠那兩人解決眼前的麻煩。身旁有伯墨居在,她一點也不擔心。
那男子見兩個仙門弟子就這麼消失了,心中一鬆,但見麵前的男人語氣清冷,不知他的法力如何?若是比他強過太多,得不到仙弦不說,說不定還得搭上自己的性命,可得慎重。
這麼一思量,他決定先試探一番“閣下,剛才是我太過冒失,還請見諒!”
伯墨居隻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並不搭話。
麥玧芝的肚子恰好在這時咕嚕嚕的響了起來。
但見那男子眼眸一閃,“我姓盧,單名一個運字,想必這位姑娘是餓了,正好我的住處有現成的飯菜,不如我請兩位吃頓便飯,就此化乾戈為玉帛如何?”
麥玧芝捂著餓扁的肚子等待伯墨居的反應。
伯墨居見盧運主動示好,且不論他打的是什麼主意,若他有壞心思,他伯墨居也不會對他客氣。
謙恭一笑,他點點頭,語氣很是客氣,“那就有勞盧公子了!”
“哎?哪裡哪裡,兩位能光臨寒舍,實在是我的榮幸!兩位請!”盧運放低姿態,在前麵帶路,想著先把人騙進去,他再略施小計,到時候,美人和仙弦還有那男人的法力可就都是他的了。
想象很美好的盧運將人請到小溪邊的一個蘆葦叢前,他上前撥開蘆葦,一個石洞就顯露出來,他一手按在石門上,隻聽轟隆隆一聲巨響,石門被打開。
“兩位請!”他熱情的邀請。
麥玧芝看到漆黑的石洞,不由輕輕扯住伯墨居那寬大的衣袖。
感覺衣袖被扯住,伯墨居轉頭看向那細嫩的手,嘴角輕抿,眼眸略帶警告,“男女有彆都不顧了,看來麥姑娘這是真想嫁給我呀!”
聽到他的話,麥玧芝本想撒手,可一想到黑森森的石洞,本來拇指和食指隻是輕輕扯住他衣袖的小小一角,這時她卻突然變了主意。
她鬆開拇指和食指之後,嫩手一展就要抓上伯墨居的胳膊,不料她的手掌還未碰觸到他的衣衫,就見眼前的人跟著盧運大步進了山洞,讓她抓了把空氣。
兩人都進去了,那她也不能在外邊待著啊,萬一三界的人過來要殺她呢,想到此,她一頭鑽進了山洞,快步追上伯墨居的步伐。
從洞口看裡麵黑乎乎的,但進到洞裡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麥玧芝看到洞壁上插著一排明亮的火把,將石洞照的很是亮堂。
洞中有一桌三椅,桌上還有幾道青綠的飯菜。
她幾乎是貼著伯墨居的衣衫走的,很是小心翼翼,待看見那盧運真的走到飯桌前請他們用餐時,麥玧芝才稍稍放鬆了戒備。
這洞還挺寬敞,洞壁也挺光滑,咦?那上麵貼的是什麼?她惦著腳,抻著頭,才看清那洞壁上高高貼著的是一個女子的畫像。
她越看越覺麵熟,仔細思索一番,她驚愕,這畫上的不就是那個景熙娘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