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正用著飯,見隔壁桌的幾個男子好像發生了爭執。
一個粗布麻衣的精瘦男子背對他們,突然站起身來,大聲說道:“你們若是不信,便與我一起去看看到底有沒有妖......”男子話未說完,就被鄰座的人一把捂住嘴。
鄰座的男子警惕的環顧四周,一把拉過他坐下:“老兄,不是我不信,你彆激動,咱們從長計議。”說著男子也順從的坐下,接著幾人聲量減小。
天驚墨小聲提醒花見月:“你再聽耳朵都要貼上去了。”花見月挪挪身體,挺得腰板筆直,繼續低頭吃飯。
隔壁桌幾人吃完匆匆離開。
“你說他們在說什麼妖,那裡有妖。”
天驚墨看了一眼幾人離開的背影說道:“不是有妖,他們是尋骨士。”
“你怎麼知道他們是尋骨士。”花見月不解。天驚墨反問花見月:“那你怎麼區分青州城的尋骨士?”
“所有的尋骨士不都是身上掛幾個銅錢嗎,銅錢越多就是找到的妖骨越多。”
“不儘然,他們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妖氣,而且是妖骨所帶的妖氣。”花見月覺得奇怪:“你不是要找妖骨嗎?跟著他們幾人不就行了。”
老圖點頭表示讚同。
天驚墨淡然一笑:“你不是也能找妖骨,普通尋骨士找到的妖骨有你找的好。”
花見月不滿:“你要找的是妖王骨,那可不是一般的妖骨。”她要是能找到妖王骨還用他說,還至於唯唯諾諾的跟著他。
天驚墨沒回答她,眸色沉沉,像是有心事。
三人用完飯,出了客棧,重回馬車,繼續沿著靖州城方向去。
行至日暮時分,天色漸暗,一路上沒有看見彆的客棧。老圖心裡有些慌神,這靖州城他也沒去過,時間上也估摸不準,要是天黑還沒找到客棧,驛站的,那他們可就要露宿郊外了,其實他倒是無所謂的,就是怕天驚墨這種世家貴公子接受不了。
隻能揚鞭加速。馬車行至一個岔路口,大霧漸起,老圖瞧著路邊竟有一座石碑,石碑上刻著幾個字,霧太濃,他也看不清楚,碑下還有一些銀錠,誰會在這留下銀錢呢?可能是什麼土地廟吧!老圖雖然心中疑惑,但趕路要緊,又匆匆趕了一炷香的時間這才看見前麵遠遠掛著燈籠的驛站。
花見月坐了一天馬車,早就精疲力儘了,一進驛站就問店家要了間客房,晚飯也不想吃,就直奔房間。
老板看著老圖和天驚墨問道:“還有一間空房,您二位湊合一下?”
老圖期盼的小眼睛直溜溜的盯著天驚墨,咧嘴笑道:“就剩一間房了,要不我們湊湊。”
天驚墨眸色一沉,麵無表情的撇了他一眼。
老圖悻悻摸了摸光滑的大腦袋,尷尬的嘿嘿一笑:“您權當我沒說。”
花見月進到房間,一頭栽倒在床上,全身像是抖落散架一樣酸痛,加上她腿傷還沒痊愈,馬車裡麵雖大,但她又不能躺平了睡,這一天車馬下來,實在是又困又乏。
窗外夜色如墨,帶著些許清冷月色,不遠處隱隱月色籠罩下。還有淺藍色微光,她知道,那裡有大妖骨,可是天驚墨隻叫她尋妖王骨,她不想沒事找事。
索性翻個身,自顧自睡去。
老圖趕了一天車馬,本來也十分困倦,奈何軟榻對他而言有些窄,翻身都不利落,上半夜睡得也不踏實。
直至夜半,萬耐寂靜。
老圖翻來覆去間,聽見外麵馬兒不安的馬蹄躁動聲,他一睜眼就瞧見無涯已經醒來,豎著耳朵聽外麵的動靜。
老圖伸手戳了戳無涯,無涯一爪子推開老圖的手,示意他沒動,屏氣凝神盯著窗外。
老圖躡手躡腳趴在窗紗邊往外瞧,紗幔微動,除了馬蹄躁動隻能聽見他自己的心跳聲。
突然,一雙渾圓詭異的雙瞳趴在車窗上,老圖嚇得渾身一抖,立馬尖叫起來。
叫聲一起,窗外忽而伸進一雙長滿黑毛的手掌,手掌隻有三指卻力大無窮,一把抓住老圖的胳膊,無涯回手就是一爪抓上去,頓時那手吃痛,哀嚎一聲,鬆開了老圖。
調轉方向衝無涯而來,無涯腳上有金環束縛,根本施展不開,隻能和老圖一起躲在角落,等那隻手靠近再抓向他,連續吃痛幾次,手的主人更加暴躁,一陣胡亂揮舞。眼見著車窗破裂,一顆黝黑的大腦袋就要伸進馬車裡麵,老圖一個猛子滾出馬車,無涯也跟一躍而起竄了出來。
借著外麵冷清的月色,他們這才看見一隻體型巨大,全身長滿黑毛的野獸。
野獸人麵長唇,臉大如盆,一嘴獠牙巨齒,正趴在馬車上睜著渾圓詭異的的眼睛望著他們。
見他們逃出馬車追了上來,無涯身形矯健倒是可以躲避,奈何老圖身材圓胖,又不會功夫,野獸一追來,就嚇得魂不附體,還沒跑幾步就摔倒在地,黑毛野獸立刻飛撲而上。
無涯見狀,顧不得自己逃跑,縱身一躍一腳蹬在黑毛野獸背上,野獸氣急,轉身向無涯追來。無涯身手迅捷,野獸與他周旋之間也不得其身。便又轉身朝老圖撲去,老圖躲閃不及,被他一把抓住,黑毛野獸三指如鉤,瞬間抓破老圖的皮肉,引得老圖一陣哀嚎。
無涯飛速衝上去,在空中旋身,擺尾猛撲,兩道利爪挖出黑毛野獸的皮肉,又一縱身直取野獸麵門,一爪抓向野獸左眼,一聲慘叫,野獸慌亂丟下老圖,倒在地上抱頭悲嘯。
頃刻間山霧四起,周圍多了幾雙散發幽光的瞳孔,原來是黑毛野獸先前的哀嚎聲引來了它的同伴。
黑毛野獸們慢慢逼近,蓄勢待發,嘴裡發出詭異的齧齒聲,像是嘲笑瀕死的敵人。無涯隻能步步後退,眼看著就要無路可退了。
就在千鈞一發之時,天驚墨幽幽的聲音傳來:“我還以為是妖物,沒想到是幾隻野獸。”野獸們或許感覺到天驚墨自帶的氣場,竟一時之間不敢上前,霧色彌漫,氣氛劍拔弩張。
須臾片刻,一隻野獸拖起老圖一個躍身就跑,其餘野獸也紛紛後退,跟著那隻一起逃竄,無涯趕緊跟上。
天驚墨不慌不忙吹了一聲口哨,霎時,青喙玄雕迎風而來。
天驚墨跟著玄雕向野獸逃跑的方向追去。
玄雕震展雙翅,呼出一道勁風,爪風如刀,一個飛身撕下野獸一塊皮肉,急速翻轉又啄傷另一隻黑毛野獸雙眼。黑毛野獸受傷,更加暴躁,雙手攀樹而上,直追玄雕。
眼見他們跟來,剩餘黑毛野獸不逃反圍住他們,天驚墨冷笑一聲,以手為形,口中微動,一道金光之下化為一把長劍,劍花翻飛,幾個身形變換之間,黑毛野獸毫無招架之力,越發惱怒,眼見不敵天驚墨,黑毛長臂竟直奔無涯而來,無涯立馬躲到天驚墨身後,天驚墨手起刀落,一隻長滿黑毛的手臂被他一劍斬斷,黑毛野獸登時倒地不起,打滾哀嚎。
玄雕引走的黑毛野獸也都不是他對手,彼時淒慘叫聲連成一片。
黑毛野獸見狀,紛紛後退,眼中全是驚恐,不等天驚墨再出手丟下老圖,拉起受傷的同伴,倉皇奔逃,玄雕緊追不舍,聲聲尖嘯,震得山林鳥獸四散。
見到野獸丟下老圖,天驚墨才喚回玄雕,玄雕雙爪之上還有血淋淋的皮肉,站在樹梢之上,神色十分得意,無涯從天驚墨背後鑽出來,看著玄雕哼的一聲扭過頭,玄雕傲嬌的抬起頭,震起翅膀,得意洋洋。
老圖摔得鼻青臉腫,心中後悔不已,早知道去柴房也比睡馬車好,誰能想到這一晚不僅睡不踏實還能遇到野獸。而且這野獸也是奇怪,偏要抓他,難不成是看他肉多?
幾人追出驛站不遠,沒走多久回來就看見驛站亮起燈。
天驚墨看見花見月一襲白衣勝雪,手裡提著微光留影的燈籠,白色衣裙隨風浮動,霧影重重間,竟一時恍惚,驀然間想到一個詞,清逸如仙。
本來花見月睡得正沉,迷迷糊糊叫聽到老圖的叫聲,自己趕緊下樓,路過天驚墨的房間看見他也沒在,火急火燎的跑下來,結果外麵塵土飛揚,就是不見他們人,還沒等花見月追出去,就看到他們已經回來了。
老圖看到花見月哀嚎得聲音更大,不明白這種地方為何會遇到野獸,還是體型如此巨大的野獸,拉著花見月聲淚俱下的講訴了他差點被抓走的經過。
花見月想起臨睡前看見窗外的藍色幽光,這裡有大妖骨。或許是這些野獸吸收了妖骨之力,雖是沒化形為妖,但是心智已成,懂得攻擊敵人薄弱之處,見勢不對,立馬撤退。不像尋常動物非死不達目的的本能。
老圖也不敢睡在馬車上了,眼巴巴的盯著天驚墨,天驚墨無視老圖殷切的目光,自己回了房間。
無涯伸出爪子拍拍老圖肩膀說道:“你也可以不睡馬車,你把阿花趕下來,你去睡她的房間。”
花見月一巴掌拍向無涯,大聲嚷道;“小黑,你可真沒良心啊,老圖肉多抗摔,要是我被抓了,小命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