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叫白玥。”白玥不明就裡的回答。
楚君和時遇禮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沉重,以他們倆人對崔景桉的了解,崔景桉這個反應絕對是不正常。
“是王字旁加月亮的月的那個玥嗎?珂玥的那個玥?!”崔景桉急聲詢問,他期待聽到否定的答案。
白玥往楚君身後縮了縮,她應聲:“是的。”
“完了完了完了,是真的,夢居然是真的,完了完了,全完了!!!”崔景桉崩潰出聲,他站起身,在客廳裡手足無措的來回走動。
楚君聽到這話後,一瞬間又想起崔景桉在不久前對她的那接連三問“你覺得是吧?”,她心頓時咯噔了一下。
時遇禮反應也是極快,楚君之前跟他提過崔景桉噩夢的事,再加上崔景桉現在的反應,隻怕是那個夢不是可以放放再說的事。
時遇禮迅速調整計劃,現在最先要做的事,是問出崔景桉做的噩夢的內容。
“景桉,你冷靜一點,什麼夢能讓你慌成這個樣子,你究竟夢到了什麼,說出來!”時遇禮走過去按住走來走去的崔景桉,他強勢地把沉浸在慌亂情緒裡的崔景桉帶出來。
“遇禮…”崔景桉淚眼婆娑的看著按住他肩膀的時遇禮,囁嚅出聲。
一聲“遇禮”喊得那是一個脆弱無助,支離破碎。
“嗯,我在,我們都在。”時遇禮安撫道:“把你夢到的跟我們說出來,好不好?不管是什麼,我們都陪著你一起麵對。”
時遇禮溫潤的聲音,擲地有聲的一句句安撫著,在時遇禮的安撫中,崔景桉情緒稍微穩定了些。
時遇禮帶著情緒緩解了一點的崔景桉,重新坐回到沙發上。
“你慢慢說,記得多少說多少。”時遇禮拍了拍崔景桉的肩膀後,坐回了楚君的身側。
楚君、時遇禮和白玥三人排排坐一起,齊齊望向崔景桉,耐心地等他開口。
崔景桉坐回沙發後,並沒有立馬開口,他深呼吸好幾次,過了好一會兒,才做好了開口闡述的準備。
在他準備開口時,江青瀾從房間裡跑了出來。
崔景桉見江青瀾出來,他立馬起身跑了過去,他一把把江青瀾拉入懷裡,雙手緊緊地把人抱住,他的頭死死地埋在江青瀾的脖頸處。
江青瀾任由他抱著,她察覺到崔景桉現在不安的情緒,她抬手,輕拍著崔景桉的背,無聲地撫慰著不安的男朋友。
江青瀾醒來後就發現她躺在床上,起初她還有點懵,後麵慢慢清醒了,她反才應過來,這是崔景桉醒過來後把她抱上了床。
他醒了!!!
江青瀾立馬翻身下床,跑出房門,她要去找她的男朋友。
她一出門就被她的男朋友抱了個滿懷。
她安撫抱著她的不安狗狗。
她很想他。
他昏迷時,她真的好擔心。
崔景桉和江青瀾抱了好久,久到江青瀾都不好意思了,江青瀾輕輕地掙紮了一下,想崔景桉鬆開手。
崔景桉感受到了江青瀾的掙紮,如果是以前,他會順從江青瀾的意思鬆開手,但現在他沒有,他感受到江青瀾掙紮後,反而抱得更緊了。
崔景桉啞著聲,甚至帶著點祈求,他開口道:“瀾瀾,讓我抱抱你,你彆推開我好不好…求求你了……”
崔景桉抱著江青瀾,他迫切地需要從江青瀾身上能吸取他需要的希望。
在末世,對崔景桉來說,江青瀾是他漂泊於海洋中,懷裡的一塊浮木。
擁抱江青瀾,就是擁抱了活下去的希望。
江青瀾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脆弱的崔景桉,她這時哪還顧得上害羞不害羞的,她連忙安撫她家阿景。
“好好好,我不推你,我們一直抱著,我會一直都在,我會永遠背著你的,阿景。”江青瀾溫柔地低聲說著。
崔景桉低低“嗯”了一聲,便抱著江青瀾不在吭聲。
沙發上坐著的三人是被迫吃了這好大一口狗糧,但即便如此,吃狗糧三人組也沒有一人出聲打擾擁抱在一起的二人。
他們三人都不是瞎的,崔景桉在抱住江青瀾後,整個人的氣息都慢慢安穩了下來,不再像之前那樣躁動。
之前哪怕是崔景桉被時遇禮拉回沙發上坐著深呼吸,他的情緒依舊還是十分躁動,即便他努力調整。
江青瀾的出現很好地安撫到了崔景桉。
三人坐在沙發上耐心地等崔景桉調整好。
楚君和白玥兩人還是昨天的打扮,白玥揪著衣擺靠在楚君身上,她看著崔景桉抱著他的女朋友,她突然好想她的男朋友啊。
末世來臨已經半個月了,她男朋友還沒有到她這裡,這要麼就是因為她的男朋友沒有撐過末世來臨的那一天,他直接變成了喪屍,要麼就是因為他在來找她的路上變成了喪屍,要麼就是因為他還在來找她的路上,隻不過是被什麼耽誤了行程。
總之,白玥知道,她男朋友一定會來找她。
在白玥陷入她對她男朋友深深的思念裡時,崔景桉已經調整好了。
崔景桉帶著江青瀾來到沙發,他坐到單人沙發上,江青瀾坐到他的腿上。
崔景桉一手摟著江青瀾的腰,一手和江青瀾的手十指相扣,他緩聲開口,向眾人娓娓道來。
“我做了好多好多噩夢,夢裡麵有你們,也有很多我不認識的人……”
在崔景桉的夢裡……
楚君沒挺過末世來臨的那一天,她和項目組裡的其他組員一樣,直接變成了喪屍。
在崔景桉的夢裡……
時遇禮穿著一身陌生的作戰服,身邊有一群和他穿著同樣作戰服的戰友,這群人,包括時遇禮在內的所有人,全部死於喪屍群的圍攻。
他們在某城市的某處,被數以千萬的喪屍牢牢圍著,他們殺了撲上來的喪屍,殺了很多很多,直到他們一個個作為人類倒下,又一個個變成喪屍站了起來,他們也沒有衝出喪屍的包圍,甚至挪動距離不足十米。
時遇禮倒下前,看向了某處高樓,崔景桉想知道夢裡的時遇禮看的是什麼,崔景桉掙紮著想把視線轉向時遇禮看的方向,他掙紮不過一秒,就猛然出現到了一個陌生的房間。
崔景桉躺在飄窗上,動彈不得,他的手似乎還握著一塊什麼東西……
在崔景桉的夢裡……
江青瀾死於一場喪屍圍城。
圍城的喪屍都是異能喪屍,人類建立起來的圍牆在異能喪屍不要命的攻勢下很快就被攻破了。
大量的異能喪屍湧入基地,它們毫無節製地屠殺人類,大肆地破壞基地建築,人類異能者竭力抵抗,甚至用上了自爆這種決絕的手段,最終,異能者用性命逼退了異能喪屍,為人類爭取到了殘喘的機會。
人類基地的損失異常的慘烈,九成普通人類在這場戰鬥中喪生,基地甚至丟失了火種。
而,夢裡的崔景桉,在這場戰鬥中,失去了他最後的一塊浮木。
夢裡的他已經接連失去家人和朋友,江青瀾是他最後的一塊也是唯一的一塊浮木。
而現在,她也要離開他了……
江青瀾本可以沒事的,之差一步,她便可以被夢裡的崔景桉救下,可她偏偏回頭了。
江青瀾回頭把一個被風係異能喪屍掀倒在地的陌生女子拉起,她把人拉起後,迅速帶著人往夢裡崔景桉所在的方向跑去,夢裡的崔景桉同樣飛快的向江青瀾靠近。
崔景桉看見,夢裡的他在江青瀾回頭時,他滿臉驚慌,在發現那個風係異能喪屍正欲再次攻向江青瀾所在的方向時,他目眥欲裂,他身體的帶著顫抖,手裡的雷球不要命似的砸向那隻風係異能喪屍。
成功殺掉風係異能喪屍後,夢裡的崔景桉還不及鬆口氣,便又見一隻喪屍撲向江青瀾所在的位置,那隻喪屍極快,是速度係異能喪屍,幾乎是在夢裡的他看見它的一瞬間,它就已經撲向江青瀾所在的位置上,速度快到,他根本沒有出手救人的機會。
江青瀾發現撲過來的喪屍時,已經沒辦法躲開了,她猛的地一把把她救的那個女子推開,而她被喪屍撲倒在地,她被喪屍咬住了脖頸,鮮血瞬間湧出,她瞬間斃命。
“瀾瀾!!”是夢裡的崔景桉在絕望的大喊,也是做夢的崔景桉在恐懼的呼喊。
速度係喪屍在咬到江青瀾後,沒有過多停留,它再次撲向那個被江青瀾拉起來的女子,這次沒有了江青瀾的保護,它依舊是沒有得逞,因為那個女子護衛趕到了,它被護衛擊殺。
夢裡的崔景桉跑到距離江青瀾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來腳步,他不敢再往前走,他怕看江青瀾已經沒有起伏的胸膛,他怕看江青瀾脖頸處出不斷湧出來的鮮血,他多麼希望,他的瀾瀾隻是睡了。
他一步一步的走向江青瀾,他每一步走得都極其緩慢,每一步都走得極其艱難。
那個女子的護衛遠遠跑過來的時候,看到了發生的一切什麼,他沒有上去打擾崔景桉,也攔住了想上前安慰的那個女子,這種情況下的一切安慰,在崔景桉看來都會是虛情假意,他隻是在一旁默默地把試圖靠近這裡的異能喪屍統統殺掉了。
夢裡的崔景桉跪坐在江青瀾身邊,他愣愣地看著躺在血泊裡的江青瀾,無聲的啜泣著,他不願接受這一切,他不願相信這是真的。
為什麼啊!!
瀾瀾,你為什麼要回頭啊!!
你明明可以沒事的!!
你要我怎麼辦,我以後怎麼辦啊!!!
夢裡的他在內心絕望的嘶吼。
江青瀾的屍體在慢慢地發生屍變,崔景桉看見夢裡的他親手擰斷了江青瀾的腦袋,崔景桉聽見夢裡的他喃喃低語:“瀾瀾不喜歡喪屍的樣子,她一定不會希望自己變成那個樣子的…瀾瀾……”
夢裡的崔景桉像是失去靈魂的木偶,他把江青瀾的屍體抱在懷裡,他起身,一步步朝外走去。
崔景桉看見夢裡的他在路過那個被江青瀾救下的女子的身邊時,停了下來。
崔景桉聽見夢裡的他對著那個女人冷聲說:“季嫣,不知道你一個沒有自保能力的廢物,為什麼不好好跟在基地派給你的護衛身邊,非要一個人在這種時候瞎跑出來,惹出事了還得需要彆人給你擦屁股。
我知道我的瀾瀾為什麼要犧牲生命去救你這樣一個廢物。
真是可笑,一個廢物,一個無時無刻都在散發你那無處安放的善心的廢物,一個不是審時度勢的廢物竟然被人類總基地賦予‘末世希望’的身份,當真是可笑至極。
你算哪門子的希望,這個世界如果要靠你這種的廢物去拯救,那這個世界活該毀滅。”
那個女子囁嚅地說著些什麼,但夢裡的崔景桉抱著江青瀾直接離開,他根本不想聽一個廢物說的廢話。
崔景桉講到這停了下來,他努力地控製自己不被夢裡的他的情緒影響,他緊緊地握著江青瀾的手,平複心情。
江青瀾聽到了她在崔景桉夢裡的結局,心情很複雜,因為,她覺得,如果真的麵對夢裡同樣的情況,她是真的會做出和夢裡的江青瀾一樣的決定。
但,夢隻是夢,再怎麼逼真,也不是現實。
江青瀾伸出她空著的手,輕輕摸了摸崔景桉的頭,她輕柔的說:“阿景,那隻是夢,你看,我還在,我還好好的,我有體溫,有的呼吸,我的胸膛有起伏,我會一直都在的,而且不止有我在,你的朋友也在,你的家人還在家裡等著你回去,我們都還在,那隻是夢而已,夢隻是夢,它不是現實,它是假的。”
崔景桉聽了江青瀾的話,神情悲涼,他絕望的搖了搖頭,毫無生氣地說:“不,是真的,它是真的,都是真的,它不是夢,它是未來會發生的,它就是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