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夫的女人(1 / 1)

“太後的日子愜意吧?”係統毫無征兆地冒了出來,聲音在林落元腦海中突兀響起。

林落元輕嗤一聲:“你終於舍得出現了,係統。”

“沒辦法,這個世界在排斥我。”係統頓了頓,忽然笑道:“沒想到,月華神君的轉世,這麼快就被你弄死了。你說,等你回到元離大陸,會不會被他剝皮拆骨?”

“幾世輪回,對他而言不過是南柯一夢。他該謝我幫他渡劫,而不是記恨。”林落元神色平靜,淡淡道。

“你變了,宿主。”係統似是有些感慨。

林落元微微仰頭,目光透過斑駁的樹影望向天空,道:“人總歸是會變的。”

“咱們馬上要去下一個世界了。宿主,你準備一下。”係統的聲音再次響起。

“怎麼每次都這麼突然?”林落元眉頭緊蹙,“就不能提前點跟我說嗎?”

“抱歉宿主……我的能量嚴重不足,沒辦法提前預警。”係統疲倦道。

“罷了。”林落元輕歎一口氣,道:“不過,我有件事想問你。肖錦書會死嗎?還是宋稷會死?”

“宿主。你都要走了。就彆管他們了。”

“那我換一個問題。”林落元沉默片刻,道:“肖錦書是周書宜嗎?”

係統聲音弱了點:“宿主……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的能量不足,無法窺探這一切。但是,我會儘量保護你的。”

“算你還有點良心。”

林落元話音剛落,隻覺天旋地轉,周遭的一切如漩渦般扭曲、模糊。

待回過神,她發現自己身處一間布置極為雅致的房間。

屋內,擺放著雕花細膩精美的檀木桌椅,牆上也掛著幾幅名家山水畫,布置十分溫馨,然而空氣中彌漫的淡淡血腥味,讓這一切都顯得異常詭異。

林落元眉頭緊蹙,又仔細打量一圈。

床鋪略顯淩亂,被褥隨意地散落在一旁,地上殘留著若隱若現的血痕,幾道血腳印觸目驚心,一直延伸到門口。

床邊有一套摔碎的茶具,瓷片散落得到處都是。

“這是怎麼回事?”林落元隻覺頭痛欲裂,腦海中記憶如潮水般翻湧,一幅幅血腥的畫麵不斷閃現——“她”拿著一把鋒利的匕首,雙目赤紅,瘋狂地捅向一個肥胖的男人,男人瞬間倒地。

似是怕男人仍有反擊之力,“她”又不甘心地捅了數十刀,直至男人沒了呼吸,地上全是鮮血……

“原主剛殺了人?”林落元喃喃道。

她腦中驟然閃過一些碎片的記憶。

原來,原主名叫蘇月娥,乃是大秦國一名季姓商人的妻子。一個時辰前,她因不堪家暴,殺了丈夫,還讓婢女匆忙收拾了案發現場。

而大秦律法規定,家暴傷妻者,妻子有權反抗,且殺之無罪。

正當她努力梳理思緒時,“吱呀”一聲,門緩緩被推開,一個身形清瘦的少年邁步入內。

少年正是原主的繼子季成疏。

他麵容極為清秀,肌膚白皙如雪,雙眸仿若幽潭,澄澈中透著與同齡人截然不同的深邃,挺直的鼻梁下,薄唇線條優美卻又帶著幾分冷峻。他身形修長,氣質出眾,明明隻是十二歲的少年,舉止卻異常沉穩。

季成疏走進屋內,目光平靜地看向林落元,道:“母親,你沒事吧?”

林落元微微一怔,這孩子為何這麼鎮定?

“成疏,你都知道了?”林落元試探著問道。

季成疏輕輕點頭,聲音沉穩:“母親,我知道。父親他……所作所為實在過分,屬實是罪有應得。母親,你彆害怕,按大秦律法,你並無過錯。”

林落元聞言,暗自鬆了口氣,道:“我也是一時失手。難為你如此善解人意。”

“母親,以後我依舊會將你當成我的母親。”季成疏目光堅定地望著她,“母親,你還年輕,若是以後你想改嫁,兒子也會支持你。”

林落元聞言,心中五味雜陳。

她望著眼前的少年,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應,隻是輕輕歎了口氣。

這時,屋外傳來一陣整齊有力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林落元眉頭緊皺。

季成疏望了眼窗外,低聲道:“母親莫慌,我出去看看。”

季成疏剛走出門,便看到幾名官兵整齊地站在院子裡,神情冰冷,滿臉寫著“生人勿近”四個大字。

為首的一名官兵走上前,道:“請問,哪位是季夫人和季少爺?”

季成疏上前一步,神色自若,道:“我便是季成疏,我母親在屋內小憩。不知大人前來,所為何事?”

官兵瞥了眼季成疏,略有些驚訝,他沒想到這個孩子竟如此鎮定從容,遠超同齡人。

他清了清嗓子,神色嚴肅,道:“有人狀告季夫人殺夫,我們需按律調查,還請季夫人跟我們去一趟衙門。”

林落元立即從屋內出來,鎮定自若,道:“大人,民婦殺夫是因為夫君家暴傷我多次,按大秦律法,家暴傷妻者妻子可殺之。因此,我並無過錯。”

官兵微微皺眉,神色凝重,道:“夫人,律法雖如此,但人命關天,我們還得仔細調查一番。”

林落元深吸一口氣,條理清晰地說道:“大人,我願意配合調查,隻是不知大人可否讓我攜證據和證人同往?這些年,我身上的累累傷痕,以及房裡的各種虐待器具,便是他家暴的鐵證。我的貼身丫鬟翠兒便是人證,她曾無數次目睹我夫君對我施暴。”

說著,林落元撩起衣袖,露出手臂上觸目驚心的傷痕。

官兵見狀,臉色驟然凝重。

季成疏站在一旁,神色冷峻,默默觀察著一切。

官兵思索片刻,點了點頭,“好,那便把翠兒和物證都帶上吧。”

在衙門裡,林落元有條不紊地將證據一一呈上,翠兒也聲淚俱下地極力作證。

經過一番審訊,不多時,林落元便被無罪釋放。

林落元回到家中,便見季成疏早已迎在門口,神情有些莫辨,“母親,我就知道你會平安回來的。”

林落元垂下眼眸,柔聲道:“成疏,我無礙。多謝你關心。”

“母親又何必如此客氣?”季成疏望向天色,道:“母親還未用飯吧?我早已吩咐下人熱了飯。”

“嗯。”

然而,二人剛一入大堂,季家就來了位不速之客。

此人是季成疏的曾叔爺爺,在族中頗具威望。

他聽聞林落元被無罪釋放後,頓時火冒三丈,帶著兩個孫輩怒氣衝衝地找上門來。

隻見他身著一襲黑色長袍,拄著根雕花拐杖,佝僂著背,走路一顛一顛的。

他滿臉陰沉,一進門就扯著嗓子喊道:“成疏何在?”

“曾叔爺爺。”季成疏不卑不亢,客客氣氣地行了個禮。

“哼!”季老爺子重重哼了一聲,滿臉不悅,目光如刀般射向林落元,“蘇月娥,你這毒婦怎麼還在這裡?”

“曾叔爺爺,按大秦律法,父親有錯在先,母親殺之無罪。”季成疏神色平靜道。

“成疏,你在說什麼?死的可是你父親啊!雖說按律法她無罪,可親手殺了自己的丈夫,這人倫之情何在?此等毒婦,怎配留在我季家!” 季老爺子氣得吹胡子瞪眼,手中拐杖重重地杵在地上。

“曾叔爺爺,父親之死,我雖心痛,可國法大於家法,我也隻能接受。何況,我已經失去了父親,難道還要我再失去母親嗎?”季成疏眼中浮起一絲憂傷,沉聲道。

“哼……她算你哪門子母親?不過是個續弦罷了!”季老爺子滿臉不屑,撇了撇嘴。

“曾叔爺爺,慎言!”季成疏臉色驟變,嚴肅道:“母親乃是父親三書六禮、明媒正娶迎進季家的,豈容旁人如此詆毀?”

“好好好,我替你父親抱不平,反倒要被你教訓!”季老爺子氣得胡子都在發抖,“我就問你一句話,你肯不肯將她掃地出門?”

季成疏聞言,忽然目光一深,道:“曾叔爺爺,你先消消氣,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季老爺子瞪了季成疏一眼,吹胡子瞪眼道:“有什麼可商議的?她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就該被掃地出門!”

季成疏不慌不忙,語氣平和卻暗藏鋒芒,“曾叔爺爺,按大秦律法,女子若離開夫家,她所有嫁妝都得一並帶走。母親當初嫁入季家時,嫁妝豐厚,其中有一家生意頗為紅火的綢緞鋪子,曾叔爺爺你應該還記得吧?之前,母親念及你是族中長輩,將那家鋪子送與你,以表敬意。如今若要母親離開季家,這鋪子自然也得還回去。”

季老爺子聞言,臉色頓時青白交加。

他緊緊握住拐杖,手背上青筋暴起,顯然是在極力克製自己的情緒。那家綢緞鋪子,這些年在他的經營下,生意蒸蒸日上,他怎舍得拱手歸還?

“爺爺爺爺……不要啊,那是咱家的鋪子!”他的兩個孫子見狀,焦急地叫嚷起來。

“你們兩個沒出息的!”季老爺子瞪了兩個小輩一眼,目光又在林落元、季成疏之間來回流轉,最終隻能冷哼一聲:“哼,此事暫且作罷!” 說完,他便拄著拐杖,氣呼呼地轉身離去。

林落元看著老者離去的背影,感激地看向季成疏:“成疏,今日多虧了你。”

季成疏麵色平靜,微微搖頭,“母親,不必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