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1 / 1)

寧長安望著眼前雖然略黑,但依舊明豔動人的林落元,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失落。

他擠出一抹笑容,聲音微微發澀:“原來阿繡姑娘便是名動天下的升平郡主,恭喜。”

他為林落元感到歡喜,卻又抑製不住地失落。

林落元對碧雲道:“碧雲,你先退下吧,我有幾句話要對寧公子說。”

碧雲福了福身,忙退下了。

微風輕拂,撩動著林落元的發絲。

她神色認真,看向寧長安緩緩說道:“抱歉,我不是刻意隱瞞身份。正如你所言,人品貴重無關身份,無論是天家貴胄,還是平頭百姓,若我真心喜歡一個人,便不會在乎對方的身份。隻是如今我心係農業生產,實在無心情愛之事。”

寧長安微微頷首,眼中滿是欽佩:“阿繡姑娘,你心懷大義,長安佩服不已。”

林落元笑了笑,問道:“那你呢?你怎麼會來這裡?”

按常理,寧長安當以狀元之身,被派往翰林院,如今他卻現身鄉下,著實令人不解。

寧長安望向遠方,神色透著幾分執著:“我特意請陛下派我到地方為官。我想深入民間,體察百姓疾苦,看看能為他們做些什麼。”

林落元聽聞,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漣漪。

她為農事奔波,雖有造福百姓之心,但更多是為她的私心。

而寧長安,卻純粹是為百姓謀福祉。

想到這兒,她由衷說道:“長安,我替蒼雲縣的百姓謝謝你。”

二人並肩站在樟樹下,微風帶著玉米地的清香拂麵而來,稀疏的蟲鳴聲在耳畔縈繞,二人相視一笑。

回到京城後,林落元便被皇後召入宮中。

皇後隻隨意問了她幾句,便打發她去公主寢殿。

一見到林落元,安寧公主眼眸瞬間亮了起來,緊緊拉住她的手,嗔怪道:“阿繡,怎麼又去了這麼久?!我可想你了。”

林落元無奈一笑,解釋道:“等那些作物下土、生根、發芽……要好幾個月的時間呢。”

“你呀你,說好的養回來呢?現在還是那麼黑!到時候都要嫁不出去咯!”安寧公主忽然輕歎一聲,愁眉苦臉道:“我母後又催我嫁人了。她想讓我嫁給忠勇公之子,可是……”

林落元嘴角上揚,打趣道:“可是你心悅寧狀元。”

“是啊,可是……母後每天隻盯著那些王公貴族,我都不敢和她提寧狀元。而且……我也不知道他在鄉下有沒有妻室,更不知道他是否喜歡我,我可不想強求。”安寧公主滿麵愁容。

林落元暗自舒了口氣,看來公主並非戀愛腦。

她輕聲安慰道:“公主,寧狀元和我是同鄉。他並無妻室。至於他是否喜歡公主……公主,你才和他見過一麵!隻有多接觸,才能日久生情。”

“你和他是同鄉?!!你怎麼不早說?算了算了,不過你說得對!我得多和他接觸接觸。”公主雙眼亮了亮,話鋒一轉:“這次你得在宮裡多呆幾天,不然你下次一跑又是小半年!”

林落元連連應是。

次日,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庭院中,林落元又來到周書宜寢殿。

周書宜一如既往,著一襲素色長袍,正專注地在庭院中擺弄著那些精巧的物件。

見林落元前來,他微微抬眸,麵無表情,聲音清冷:“你來了。”

“書宜,我錯了……我不該一走就是小半年。可事出突然……”林落元一臉愧疚道。

“你不必和我說。你和我之間並無乾係。”周書宜語氣冷淡,神情滿是疏離。

“我想給你寫信的。可皇宮戒備森嚴……”林落元試圖解釋。

周書宜譏諷一笑,道:“你不必解釋。我都明白。”

林落元一時語塞,她知道自己確實做得不對。

她那時隔三差五便會來找周書宜,二人熟悉了不少。

她離開皇宮時,也曾交代宮女去尋周書宜,告知他她離宮一事,可那宮女絲毫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並未聯係周書宜。

“書宜,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林落元聲音放軟,帶著幾分祈求。

“你沒錯。又何來原諒一說?”周書宜依舊神色冷淡,不為所動。

“我真的錯了,我其實當時交代了長樂宮的宮女,隻是我沒想到她沒和你說……”

“宮中處處需要打點,你既不曾打點她,她又怎會將你的話放在心上?你在宮中生活這麼久,又怎會不知道這一點?”周書宜目光清冷,直直地看著她。

林落元被說得啞口無言。

周書宜說得沒錯,她那時急著走,的確沒有太將此事放在心上。

“對不起,書宜……我下次絕不會這樣了。”林落元歎息道。

“下次?”周書宜神情微冷,“與我無關。”

林落元換了個位置,和他正對著,神情驟然嚴肅:“書宜,這件事情是我不好,你生氣也是應該的。不過我這次來,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對你說。”

“何事?”周書宜微微皺眉。

林落元深吸一口氣,神色凝重道:“有人想要害你。”

周書宜聞言,神情略有些暗淡,聲音低沉:“這些年,害我的人還少嗎?我的母妃、外祖、舅舅……都被他們害死了,他們還是不肯罷休。”

林落元心中浮起一絲憐惜,她輕輕握住周書宜的手,道:“生在天家,就意味著爭鬥。要麼勝,要麼死。”

“我知道。”周書宜目光飄遠,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憶中,忽然,他目光變得淩厲,“你知道我最恨的人是誰嗎?”

林落元並不回答,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我最恨的人,不是那些害我的兄弟,而是我的父皇。”周書宜目光沉痛,聲音帶著深深的恨意,“他才是一切罪惡的源頭。”

林落元瞧著他的模樣,心中突然浮起一個猜測:上輩子,周書宜是不是知道有人要害他,隻是他厭倦了鬥爭,對生活滿心失望,便放任自己死亡了?

“書宜,你分府彆居吧。在這宮裡,有太多人盯著你了。”林落元道。

周書宜道:“除建功受封外,皇子隻有成親才能出宮建府。”

林落元看著周書宜的眼睛,認真道:“書宜,你願意娶我嗎?”

周書宜聞言,神色變得極為複雜。

他定定地看了她好半晌,問道:“阿繡,你是為了什麼?”

“我不過為了自保。周書乾曾向我求婚,我拒絕並羞辱了他,他對我由此生恨。因此,他日周書乾若登基為帝,定會肆意報複我。而你不同,你不會傷害我。更重要的是,我對你有三四分喜歡。”林落元神色坦誠道。

周書宜聞言,忽而勾了勾唇,道:“阿繡……如若我敗了呢?”

“那我便和你一起死。”林落元毫不猶豫道。

“好。”周書宜隻說了一個字,卻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次日,周書宜便向皇帝請旨賜婚。

皇帝心中有愧,立刻便允了這門婚事。

周書乾聽聞賜婚的聖旨後,臉色陰沉得可怕。

他在大堂中來回踱步,周身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

“啪!”他猛地一掌拍在桌上,茶盞“哐當”一聲摔落在地,碎成無數瓷片。

“你們這群廢物!”周書乾怒目圓睜,指著侍衛們破口大罵,“當初若不是你們無能,怎會造成如今這種局麵!連一個女人都看不住,要你們有何用?”

說罷,他一腳踢翻了身旁的椅子,那椅子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下來。

“王爺息怒,卑職罪該萬死……”一名侍衛戰戰兢兢道。

“滾!”周書乾怒吼一聲。

幾名侍衛如獲大赦,連忙退下。

周書乾緩緩走到窗邊,望著灰暗的天空,眼中滿是不甘與怨憤。

“阿繡,你為何如此狠心?我對你一片真心,你卻要嫁給那個廢物。” 他喃喃自語,聲音低沉,臉上滿是恨意。

“阿繡,阿繡……”他不停喃喃這個名字,最終露出一抹扭曲的笑容,“阿繡,等我登基為帝,我一定會把你奪回來。周書宜……我要一點一點折磨你,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皇帝親自為周書宜選了個黃道吉日,並封周書宜為成王,賜府宅一座。

成親當日,碧空如洗,湛藍的天空不見一絲雲彩。

柔和的陽光傾灑在大地上,照得人渾身暖洋洋的。

成王府和郡主府均是張燈結彩,處處洋溢著喜慶的氛圍。

周書宜身著大紅喜袍,頭戴金色冠冕,身姿挺拔如鬆。

他輕輕將林落元從花轎中攙扶出來。

二人攜手步入禮堂,在眾人的見證下,完成了莊重的儀式。

皇子們紛紛前來祝賀,他們笑容滿麵,可卻各懷心思。

周書乾站在人群中,臉上掛著僵硬的笑容,他緊緊盯著林落元,好似要用眼神將她穿透。

“恭喜十八弟。”周書乾走上前,言不由衷道。

周書宜聞言,眉頭緊蹙,拱手道:“多謝八哥。”

“恭喜十八弟。”五皇子周書琅道。

他望著林落元,臉上滿是落寞。

瞧見他的神情,周書宜眉頭輕皺,有些不悅,卻依舊客氣道:“多謝五哥。”

林落元對外界一切置之不理。

反正她戴著蓋頭,什麼也瞧不見。

她隻需要按照流程,拜拜皇帝皇後等人即可。

然而,不久便有太監來送禮,並道帝後二人無法前來。

林落元聞言,暗自鬆了口氣。

他們不來,她反而落得自在。

隻是皇後特意派了名嬤嬤來。

那嬤嬤一臉嚴肅,眼神犀利,道:“王妃,老奴是皇後娘娘特意派來,教您規矩的。”

林落元恭敬地道了謝。她心裡清楚,這嬤嬤是皇後的眼線,稍有不慎,便可能落下把柄。

待到新人入了洞房,卸妝洗臉後,嬤嬤便讓人在床上放了塊潔白的手帕,然後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王爺王妃,禮既已成,老奴便退下了。” 說罷,一眾婢女都隨之退下了。

林落元不動聲色從袖中掏出把小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一滴鮮血落在手帕上,瞬間暈染開來。

周書宜看到這一幕,臉“唰”地一下紅了起來,耳根也變得通紅。

他彆過頭,不敢看她的眼睛。

“還愣著乾什麼?快過來,等會肯定有人在外偷聽。”林落元小聲催促道。

周書宜垂眸,緩緩坐到她身側。

“等下是不是沒人進來了?”林落元忽然發起了呆。

她突然想到,如果現在儀式就結束了,那古代人豈不是同房前都不洗澡?

真是太不愛衛生了!

“禮既已成,他們便不會來了。”周書宜聲音低沉,竟帶著一絲緊張。

“那咱們睡吧。”林落元長呼一口氣。

她淩晨三四點就被丫鬟折騰起來,忙了一天,累得腰都快折了。

周書宜瞧見她疲憊的麵容,眼中浮起一絲心疼,輕聲道:“睡吧。”

“你喜歡睡裡麵還是睡外麵?”林落元話音剛落,便見外頭出現幾道雜亂的影子。

“看來睡不著了,還得表演一下。”林落元小聲道。

說著她便咿咿呀呀地叫了起來。

周書宜聽著她嬌媚的聲音,臉頰瞬間爆紅。

“你愣著乾什麼,配合一下呀!”林落元催促道。

周書宜頓時手足無措,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快哼哼幾聲。”林落元又小聲道。

周書宜不自在地哼哼了兩聲,聲音大得讓林落元也紅了臉。

“你聲音太大了。”林落元嗔怪道。

“這麼大動靜?”門外偷聽的人也紅了臉,紛紛尷尬地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