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敵(1 / 1)

有桑明雅在外麵掛念他,謝知夜就可以放心了,刑期七日,一日不減。

桑明雅自然沒閒著。

不過,見識完他又病又瘋的屬性,她再沒敢去輕易招惹。

生怕小魔王一個不高興,吊死給她看。

至於徐蘇雪那邊,桑明雅日常打卡,就算不漲好感度,起碼混個臉熟。

無事可做時,她就靜坐水亭畫符,沉思阻止魔王複生的方法。

不知是巧合還是倒黴。好幾日了,她愣是連薑扶硯的衣角,都沒沾著。

所以……這位素未謀麵的外祖父,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桑明雅完全沒有下手餘地。

無論是薑彌的委托,還是徹底殺死魔王的重任,兩邊進度,同樣緩慢。

心塞,想死。

“啊——”

一聲絕望歎喟,桑明雅兩手伸開,往下一趴,整個人煎餅似的,癱在石桌上。

係統正想開解,還沒張口,桑明雅就重新支棱,滿血複活。

她安慰自己,向來很有一套。

不行!

她得加快進度變強。

經過幾日練習,桑明雅現在畫符,基本沒有失手的時候。

不過餘光看見小蘑菇妖來,她還是會故意畫廢幾張雨符,讓它挑撿回家。

小小水亭,風光絕妙。

一人一妖,和諧相處。

路過侍從們,三三兩兩,議論謝知夜被放出來的事。

桑明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沒空搭理。

湖畔起了風,空白符紙從她眼前婉轉飄過。

桑明雅頭也不抬。

直到一隻纖白瘦弱的手,撿起地上符紙,走到她麵前,絲毫不掩嫌棄:“薑彌,我說這些日子,怎麼沒看見你。原來躲在這裡,畫符玩呢?”

少女語氣輕蔑,麵頰含笑。

桑明雅生疑,沒立即抬頭。

係統提醒:“侯爵府的小姐,林婉衣。”

侯爵府的小姐?好耳熟。

想起來了。

是和謝知夜在花廊搭話,然而被薑彌撞見的姑娘。

情敵!

飛速得出結論後,桑明雅立馬糾正。

啊不對,是魔王的相好。

也指不定是他單相思,可彆帶累人家姑娘的名聲。

桑明雅彎起唇角,抬臉的一瞬,天光晴好,湖色瀲灩。

林婉衣心下猛然一墜。

幾日不見,薑彌怎麼好像變漂亮了?

尤其是那雙眼睛,晶瑩剔透,格外動人。

這不是林婉衣的錯覺。

薑彌本身底子就不差,隻是被病氣帶累。整日殫精竭慮,脾氣又壞,飯都吃不下幾口。

長此以往,自然憔悴。

桑明雅就不同了。

她身負清心道法,可壓製蛇毒,頂多比尋常人虛弱一些。不喝藥,也不會發作要命。

這道法不是她主動修的,而是生來就有,極為霸道,類似精神烙印,跟著魂魄走。

仙宗天命師曾言,修此道者,可免邪靈蠱惑、百毒不侵。

唯一缺陷就是,根基穩固前,必須清心寡欲,固守金身。

誠然,桑明雅也有煩心事。

但她有個優點,當日事當日畢。從不帶情緒到飯桌,睡眠質量,更是一絕,好到連冬棋都實名羨慕。

吃好睡好,換誰都會容光煥發。

這不,連薑彌那張消瘦臉頰,都帶紅潤血色了。

光以上這些,還不足以使林婉衣內心地震。

最恐怖的是,桑明雅的審美,較之以前,堪稱飛躍。

林婉衣極不自然,又看一眼。

石桌旁,少女膚色瓷白,一身淺綠衣裙如同綠葉,將她眉眼襯托得水潤欲滴。

點睛之筆,整個人都出挑了。

林婉衣微抿唇,有些不滿:“薑彌,都說了,你不適合這個顏色。太素,毫無可取之處。”

素?

桑明雅挑眉,她可不覺得素。

更不會因他人隨意一句話,就心生動搖,否定自己。

反正她挺喜歡這顏色,這段時間,還會經常穿。

林婉衣語氣驕矜,終於說出此行真實目的:“喏,禦衣坊剛出的新衣。十八個繡娘,用天蠶絲線,繡了整整三個月。一製出來,就送到我府上了。”

說及得意處,林婉衣忍不住翹起紅唇。

她今日來城主府,就是炫耀裙子。

抬起手,在桑明雅麵前兜轉一圈,臭美展示。

陽光下,那套緋裙百花葳蕤,金色流蘇晃動,隨著主人腳步轉動,紅蓮翩然盛開。

桑明雅一時沒接話。

按理說,長裙樣式已足夠繁複,顏色又豔,實在用不上那麼多金飾。

強硬搭上,反倒喧賓奪主。

林婉衣年歲又小,壓不住這份厚重貴氣,更顯得不倫不類。

但桑旭教過她,要愛護女孩子的自尊心。

否則的話,會顯得很沒禮貌。

於是桑明雅決定閉嘴,不做掃興的人。

不過天蠶絲線……

要是沒記錯的話,這種絲線刀槍不入,價比千萬金。

連三百年後的修仙界,都有不少小宗門修士,以它製法器。

雖說四方城富庶,但林婉衣竟用它製了一整條裙子。

桑明雅默默咂舌。

前兩日,林婉衣的爹來過城主府,跟在薑塵身後挨訓。

桑明雅遠遠看見,挺謹慎一中年人,赭色官服加身,麵相忠厚老實,相當低調。

原來是個大貪官!

果然,人不可貌相。

林婉衣抬指,拂過繡著金線的衣袖,惋惜道:“照理說,禦衣坊應該先把衣服送給你過目。可……也不怪她們,畢竟你脾氣這麼壞。”

突然被點名的桑明雅:?

桑明雅:挑釁我?

算了。

她忍。

林婉衣完全沒有自覺,嘴角上挑,眼眸晶亮,不怕死地湊上來問:“這套裙子,是不是很好看?”

依薑彌往日的暴脾氣,說不定會惱羞成怒,讓下人把她身上衣裙扒下來,直接丟出去!

林婉衣完全不怕。拿定下人們,不敢真動手。

最嚴重的後果,也不過是讓薑彌岌岌可危的名聲,再一次掃地。

跟她林婉衣可沒什麼關係。

然而,桑明雅內心一點也不感冒,疑惑地想:這人在乾嘛?

難不成……是想要她的誇獎?

害,下次直接說。

拐彎抹角,真麻煩。

桑明雅一臉認真:“嗯嗯,好看。”

她誇完了。

滿意了吧,總該走了吧。

林婉衣心頭一梗,心想這小黑蓮還挺沉得住氣。

於是毫不客氣,落座在對麵空位。

她撥弄鬢發的珠釵,若無其事,刻意問起謝知夜:“誒,你那個俊俏的小未婚夫呢,怎麼沒看見他?還被你爹關著呢?”

林婉衣知道,薑彌占有欲極強,故意點出來氣她。

當時在花廊,就因為謝知夜眉眼溫和,多和她說了兩句。薑彌就氣憤上前,抽出鞭子,作勢要打人。

脾氣火藥似的,一點就炸。

薑彌想法很簡單:她不喜歡的東西,可以不要。但就算扔了,也不許彆人覬覦!

林婉衣又不傻。見勢不對,當然趕緊溜了,留下兩人吵架。

聽說後來薑彌倒黴遇上蝴蝶妖,林婉衣笑得腰都直不起來,慶幸自己溜得快。

本來風波已經平息。

但林婉衣偏偏不肯翻頁,哪壺不開提哪壺,生怕謝知夜,被收拾得不夠慘。

結合她來時不屑的表情,桑明雅這次徹底明白了……

她是上門,來尋釁滋事的!

那就不必客氣了。

雖然她要愛護女孩子,但不包括懷揣惡意的。

桑明雅本來就煩,此刻更是懶得掩飾,托著下巴看人。模樣散漫,帶著慵懶的輕蔑感。

少女語調緩慢:“林小姐,我這人呢,比較小氣。請你以後,離我未婚夫遠一點。”

不開玩笑,那瘋子看起來情緒不穩定,搞不好要亂殺人。

她這麼說,是為林婉衣好。

可惜林婉衣不領情。

在她聽來,桑明雅的話,分明是赤裸裸的吃醋。

她討厭見謝知夜與自己走太近!

林婉衣神情雀躍。

也不是多喜歡謝知夜,主要是想氣薑彌。

看薑彌暴躁跳腳,出儘洋相,她就是再累,都心甘情願。

薑彌一個病秧子,審美不好,到處學人。

仗著出身,處處壓她一頭。

林婉衣不服氣。

明明自己生得比薑彌好,溫婉識大體,詩詞歌賦,樣樣精通。

可有薑彌在的地方,大家永遠看不到她的存在。

再來說謝知夜。

整個城主府,誰人不知,他與薑彌不和?

傳聞當時選準郡馬,有兩個合適人選。

另一個姓薛的臨陣脫逃,薑塵掛不住麵子,動用權勢,威逼利誘,強迫謝知夜,按頭認下這門親事。

這種事,放在任何一個正常男人身上,都是奇恥大辱。

謝知夜能喜歡薑彌,才是有鬼!

林婉衣頗為得意地想:謝知夜對薑彌不屑一顧,倘若她能博得謝知夜好感,就等於無形中,暗暗壓過薑彌一頭。

林婉衣正想說什麼,忽然眸光爍動,發現更有趣的事。

“薑彌,你看那邊是誰?”

林婉衣不懷好意,指向桑明雅身後。

桑明雅轉頭望去。

午後豔陽高照,雲層散開,難得的明麗天氣。

湖畔一對璧人,黑衣男子清雋,藍裳姑娘溫婉。

不知男子說了什麼,藍裳姑娘抬袖輕掩,會心一笑。眉眼清麗脫俗,氣質不凡。

正是徐蘇雪。

兩人之間,氣氛旖旎。

徐蘇雪對麵的男子,仙姿玉質,長身玉立,當然是薑扶……

扶扶扶,她服了!

怎麼會是他?!

桑明雅眼珠子都要嚇掉。

謝知夜這個男小三,怎麼好像在撬她外祖父的牆角,試圖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