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空去看,徑直出去洗漱一番,又檢查了一下身上是否有其他不合規矩的地方。
白衣如雪,緩帶輕飄,發型完好,仙氣淩然。
妥妥的世外仙人,沒有一點問題。
水千月正打算出劍,又想到什麼轉身回了廳堂,打開湯盆一看,裡麵放了四個軟乎乎白花花的肉包子,打開的一瞬間香氣撲鼻。
不用嘗就知道好吃了!
辰風似乎沒在院子裡,水千月進進出出也沒看到他,大約出去練劍了。
水千月顧不得多想喜滋滋地用手絹包了兩個,然後出了門。
今日是個明媚的日子,和煦的陽光普照大地,長雲峰處處綠意盎然。
長雲峰上空的護山大陣靈光流轉,顯示出強大的力量,其下一道澄然雪光緊貼著過去,流星一般落在青雲殿前。
雪光漸漸消散,水千月從裡麵露出來,她一路上卯足了勁兒往這趕,可算是按時到了。
一見到水千月現身,守門的小弟子忙不迭的行禮問安。
水千月頷首微笑回禮,然後振振衣袖理理頭發,整好儀容,準備進去拜見晏雲衡。
她剛邁出一步,腳底還沒沾地,一旁的小弟子道:“師叔祖,師尊他並不在殿內。”
另一名小弟子也道:“師叔祖,師尊他不在山上。”
水千月看向這名弟子,奇道:“不在山上,那去哪了?”
殿內深處傳來一道聲音道:“師兄他去衡陽派商討仙門大比的事情了,這兩天都不在。”
水千月一聽就知道是木清揚的聲音,再者這山上除了水千月跟他還能有誰能稱呼晏雲衡為師兄呢!
果不其然,裡麵走去一抹青色的身影,這身影長身玉立在水千月麵前,手中搖著一把折扇,沐浴在陽光裡,笑眼盈盈道:“我昨天不是給你傳信了,怎麼你沒看到嗎?”
水千月看著木清揚那張好看的臉,後知後覺道:“有嗎?”
她摸向左手腕處,一根紅色絲線懸著一枚精致的銀色鈴鐺,鈴鐺倏的發出聲響,她的腦海中響起木清揚溫潤的聲音。
“師妹,大師兄今日去了衡陽派,你不用急著向他彙報試煉之事。”
好吧,木清揚果然提前告知了她,不過她怎麼根本都沒察覺呢?
昨晚不過是陪辰風看了會兒書,又不知不覺的睡著了,她怎麼就沒察覺到呢?
水千月思索不出來,皺著眉頭撓了撓頭,木清揚笑著問道:“你……昨天晚上乾什麼好事了,連我的消息都沒發現?”
她聞聲看過去,隻見木清揚笑的不懷好意,水千月被他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嫌棄地咦了一聲道:“你乾嘛笑得那麼猥瑣!”
猥瑣!?
木清揚一向自詡翩翩公子、澤世明珠,從來沒有被人用這個詞、這種詞形容過。
他眼風一緊,清俊的臉上蒙上一層陰霾,哢噠將折扇一收,在水千月腦袋上不輕不重的敲了三下,生氣地道:“怎麼能這麼說你師兄我!”
聽起來語氣中還有幾分委屈。
水千月揉著腦袋,還有點不服氣道:“誰讓你那樣看我的,好像……好像……”
好像她乾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一樣。
水千月後麵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一道清麗的女聲打斷。
“原來,木峰主在這兒啊,倒叫人家好找。”
聲音柔美清麗,聽之便知是位絕色美人。
水千月覺得有點耳熟,卻一時又沒想起來。木清揚朝她身後看去,花容月貌頓時失色,兩條眉毛簡直要擰到一塊兒,如同見了夜叉一樣。
水千月不禁好奇起來,木清揚道:“是百花宮的來了!千萬說沒見過我。”
水千月眨眨眼心想,這會再說有點兒晚了吧,人家又不是瞎子!
木清揚說完,毫不猶豫的轉頭走了,可謂是健步如飛。
水千月轉身,那女子正好過來,果然是一張傾國傾城的美人麵。
這女子穿著一身水藍色的長裙,身量纖細,容貌極佳,渾身散發著一種溫柔婉約的氣息,卻又自帶一種莫名的威壓,叫人絕對不能輕視了去。
她麵含微笑款款走來,沒等水千月開口,就道:“水仙子有禮了,方才那位可是木清揚峰主,怎麼一見著我就急匆匆的走了?”
水千月想起來了,這位就是百花宮的二宮主,名叫風雪鳶,三百年前在仙門大比上見了木清揚一眼,就傾慕於他,至今亦然。
才子佳人,原本也算一樁佳話。
可惜,木清揚卻沒有看上她。便道是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
本以為,此事就此作罷,卻不曾想風雪鳶竟是情根深種,過段時間就會尋個理由來青雲派,見見木清揚,甚至聽說木清揚去了何處便會立刻跟去。
一來二去,搞得木清揚很煩,一見她就跑。
這次又不知借了什麼由頭來青雲派見木清揚。
水千月知道木清揚的意思,又是她的親二師兄,自然要幫他擋一擋,隻是方才風雪鳶都已經看到木清揚了,她也不好說不是,便道:“方才的確是我二師兄,但是恐怕要讓風仙子失望了。”
風雪鳶不解,水千月繼續道:“我大師兄外出商討仙門大比之事,於是將門派事物交給了二師兄,現下他正忙的抽不開身,怕是不能見仙子了,而且,他方才走的著急,我也不清楚他去了哪裡。”
風雪鳶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也沒說離開,纖纖玉指伸進水藍色的袖裡摸索片刻,摸出一樣東西來,她展開手掌在水千月麵前,瑩白的掌心上托著一枚拳頭大小的珠子。
她撇撇嘴道:“這是一枚夜明珠,晚上將它放在屋內連燈也不用點,要是有人能告訴我木峰主去了哪裡,我就將此珠送予她,可惜水仙子也不知道。”
水千月眼睛睜的大大的,盯著那枚夜明珠內心奔騰,不假思索道:“往裡走,右手邊,第三間。”
風雪鳶唇角微揚,露出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容,將夜明珠遞給水千月,信步向青雲殿內走去。
水千月看著風雪鳶的背影淚眼婆娑,道:“師兄呐,辛苦你了!”
然後,抬手抹了抹眼角本不存在的淚,又捧著珠子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心裡盤算著等晚上的時候給辰風長長見識。
畢竟師兄常有,夜明珠可不常有啊,更何況還是白送的呢!
晏雲衡不在,水千月也不用給他彙報了,又得了夜明珠,喜滋滋地禦了劍,喜滋滋地回了清雲峰。
不羨仙小院裡,辰風已經回來了,正在擺弄一條青色的草鯉。
水千月一下落在竹門前,推門進去,辰風聽見有人進來,抬頭看去見是水千月,喊了一聲“師父”,然後麵帶笑意地道:“師父,徒兒抓了條魚,給師父做魚湯。”
水千月笑的眉眼彎彎,回道:“好,隻要是你做的什麼都好。”
她可不是在吹噓,辰風的手藝真是好的沒話說,什麼菜他都能做的色香味俱全。
辰風聽她說完,臉上的笑意更濃,目光矍鑠道:“師父喜歡就好,師父先去歇息吧,徒兒等會來叫師父。”
水千月現在滿腦子都是晚上帶辰風一起欣賞夜明珠,對他的變化並沒察覺,隻是平常的應了一聲,然後就回房去了。
午膳過後,水千月小憩了一會,辰風做的飯好吃,她多吃了點,有些積食,小憩結束後便決定去後山練會劍。
現在天氣有些熱了,但後山竹林茂盛,微風徐來,很是清涼。
水千月趕到後山時,辰風已經在了,他正揮著落月劍起轉騰挪,動作行雲流水,優美淩厲,劍風掃過之處飛花落葉。
水千月站在一棵樹梢之上,抱著臂俯視而下,觀望須臾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她知道辰風這是在為三個月後的仙門大比做準備。此次仙門大比青雲派三峰均需弟子參加,清雲峰隻有辰風一人,也必然隻有他去。
這些日子辰風一有空就來練,從未鬆懈,但看他現在的狀態,再結合上次試煉來看,此次大比,前三名對他來說並不是難事。
水千月笑的爛漫,辰風那方練完一套劍法,將劍往後一背,挺直腰板,看向水千月處,恭敬地行禮道:“師父。”
他身形挺拔勻稱,衣服也極合身,長身玉立在斑駁的光影之中。
水千月從樹梢上下來,穩穩站到他的麵前,抬手將一片落在辰風肩頭的枯葉掃去。
她道:“練得不錯,仙門大比肯定能得個好名次。”
辰風看著水千月,目光柔和道:“師父,若是徒兒能拿到第一,師父答應徒兒一個要求好不好?”
仙門大比派去的人都是各派中的佼佼者,能到第一屬實並非易事。
水千月也並不在名次上計較,她隻希望辰風能平安歸來就好,畢竟賽場上刀劍無眼,可不是鬨著玩的。
但她見辰風如此執著,也不好拂他,便道:“好,隻要你能平安回來,為師都答應你。”
不過一個要求而已,她堂堂青雲派三尊還能做不到,再說了即便她真做不到,不還有晏雲衡跟木清揚。
見水千月答應,辰風難得的笑的那麼明顯,竟連眉眼都彎了。
水千月又跟辰風一塊練了一會,快日落時回了小院。
吃過晚飯,天終於黑透了,水千月神秘兮兮的拉著辰風進了屋,熄掉了屋裡所有的燈,又把所有門窗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