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1 / 1)

謝苓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件事可能另有隱情,再加上雲卻的行為舉止都與當時有所不同,既然此事是他師尊派遣的,那謝苓首要懷疑的目標自然就是淩霄宗主。

但有些事又不好解釋,雲卻既然不記得,那光靠自己說想必他也不會信,但是今生沒有雲卻,那還會有張卻李卻,她不怕對方露不出馬腳。

想著遙遙無期的萬劍大會,此事急也沒用,他們與淩霄宗相距甚遠,與其千裡迢迢過去人家的地盤,還不如等著萬劍大會重開,行事要方便得多。

見謝苓久久沒下文,雲卻心裡百爪撓心,看她確實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想法,清楚自己問不出來什麼隻能把疑問壓下去藏在心裡。

看著謝苓吃的差不多了,雲卻一把抄起書就往外走。

“誒?”謝苓還準備商量一下明天拜師的事,雲卻一步不停,眨了個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

應當是在耍脾氣,謝苓沒往心去,囫圇著把東西都吃完,草草地刷了碗,回屋的路上忍不住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屋子是一開始就說好的,本來她是自己住在南院,現在楚天笑來了,他們乾脆就搬去了北院南側的屋子,反正在哪兒擠不是擠,也沒人有意見。

謝苓今日忙叨了一整日,屋子也沒收拾,打算像之前一樣簡單鋪點東西湊合一下算了,一推門進去,發現床單被子都被打理好了,隻剩下衣服的包裹放在桌上,看著沒被動過。

“田螺姑娘”又顯靈了。

一想到他剛收拾完東西就被自己氣得睡不著覺,謝苓就想笑。

謝苓是真的很累,但也是真的睡不著覺,心裡很多事想不明白,她就會一晚上一晚上地失眠,像這種時候她就會帶上酒杯去院子獨自賞月,即使還是想不明白,至少能平和許多,畢竟一夜不睡還是太累了。

可著院子裡滿滿當當全是人,她今日也不好出去賞什麼月,又靜不下心來修煉,修煉悠悠地歎了口氣,感覺自己完全是在虛度光陰。

“當啷!”

隨著謝苓脫衣服的動作,一個布包猛地被甩在地上,傳來清脆的撞擊聲。

謝苓怔愣在原地,她都記不得自己拿過這個東西,直到看到上麵紅褐色的血跡,才想起來這是什麼東西。

靜靜地與之對視片刻,謝苓似乎發現了什麼有意思的活動,煉丹時控火可比煉個首飾難多了,也就幾個時辰的事兒,乾到早上剛剛好。

但她沒做過這些,前世甚至都沒有戴過幾件首飾,隻能自己猜著慢慢修補,唯一慶幸的是她真的見過鳳凰。

小心地沿著鳳凰的羽毛一點點融化,去掉上麵的血跡和雜質,把大工程都做完謝苓才敢長舒一口氣,這可比她煉丹要細致多了,早知道這麼麻煩她就不做了。

唉聲歎氣地繼續給鳳釵翻新,後麵流蘇的地方她實在不會弄,越心焦越出錯,額頭上滴下的汗滴進了眼裡,謝苓感到一陣輕微的刺痛,忍不住輕嘶了一聲,這才反映過來外麵已經天亮了。

放下手裡的鳳釵,謝苓本想起身去找水洗一下眼睛,一站起來就看到雲卻趴在窗邊,見她看過了還泰然自若地打了個招呼。

謝苓:“......你是不是有病?”

他頭上麵的發絲都泛著濕意,都是露水的痕跡,也不知道在這裡站了多久,一點聲音都不出,就這麼悄咪咪地看著她乾活。

雲卻不甚在意地聳了聳肩:“你自己沒關窗,我看你燈還亮著,就過來瞅一眼。”眼神移到桌上靜靜躺著的鳳釵,雲卻眸子按了一瞬:“修好了嗎?”

“沒有。”謝苓沒好氣地應了一句,看到已經燒光的油燈更是生氣,自顧自地打濕帕子擦眼。

覺得翻窗的形象不太好,雲卻多走幾步打開門進來,坐到桌前拿起鳳釵細細觀摩,大體都已經被修補好了,隻是連接流蘇的地方顯得十分雜亂,似乎製作者用了很多種錯誤的方式,最後把自己做生氣了一樣。

很是謝苓的作風。

雲卻將手移到流蘇上,沿著連接缺口處將流蘇取下來,仔細地調整位置,感覺到一側多了個人,雲卻順手將鳳釵遞過去,另一隻手指著上麵的痕跡:“這裡、這裡、這裡,都直接融在一起就好,然後把這裡封口。”

謝苓伸手過去按著他指過的地方逐步修補,融完最後一塊地方,流蘇連接處形成了一個很奇特的紋路,看起來牢固許多也更好看。

接過鳳釵平放在桌麵上,謝苓快跑幾步到床上的角落裡搜刮什麼東西,雲卻托腮等著她:“你從哪裡找到的這個?我找了好幾天都沒找到。”

謝苓手上不停,翻出一顆十分亮眼的小紅寶石,又快步跑到桌旁仔細調整位置,小心翼翼調動多餘的金子將紅寶石包進去:“就在雜物堆裡,可能聞幼以為是我的東西,就放到我常用的那一堆裡麵了。”

雲卻點點頭,沒再打擾她,安靜地坐在一旁等她把紅寶石放好。

紅寶石不難放置,隻是實在太小需要多費些功夫,謝苓將寶石貼進去,十分得意地抬起來雲卻麵前晃了晃,不能說與之前完全一樣,但至少七八分相似,雲卻接過鳳釵反複摩挲,時隔多年再看到這根熠熠生輝的鳳釵,一時間都有些恍惚。

謝苓還在一旁洋洋得意自己的手藝,第一次修理發釵就能做到這種地步,誰看了不得稱一句後生可畏。

看看自己的雙手,謝苓得意地哼了兩下;“簡直是天才,我這雙手,以後就是謝大師的手......”

話音未落,謝苓感到頭上多了什麼東西,笑容頓時僵在臉上,轉頭疑惑地看向雲卻,他還維持著抬手的動作,見謝苓看來,也疑惑地看了回來:“怎麼了?”

看一眼他空空如也的手,謝苓抬手摸摸頭上的物件,果不其然是他方才拿著看的鳳釵,謝苓忍了又忍,頓了又頓,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你是不是有病?”

莫名其妙把釵子插自己頭上乾什麼?

雲卻沒回她,自顧自給自己倒了杯茶:“這釵子是宮中名匠所作,你拿去戴吧,彆總跟以前一樣穿的又白又素,跟披麻戴孝似的。”

謝苓以前的宗門從上到下都是一身白衣,也從不帶什麼複雜的飾品,宗門裡規矩多,謝苓覺得多說多錯,乾脆就少言語多微笑,久而久之便有人傳她是什麼大家閨秀,淑女典範。

至於為什麼少言寡語就是淑女典範,謝苓百思不得其解。

關於這個事,她還被雲卻嘲諷過,說她畫虎不成反類犬,雲卻好歹是個世子,就算是不受寵也確實見過許多名門閨秀,這話由他說出來,謝苓還真信了幾分。

但她不改。

反正她也不是真的想做什麼淑女。

但時隔多年想起這事還是有幾分生氣,於是謝苓冷笑一聲摘下頭上的鳳釵放在桌子上,留下一句:“你自己拿著戴去吧。”便出門去前廳準備拜師儀式,臨走前還不忘把自己的茶壺帶走。

雲卻抿了口茶水,斜睨了一眼閃著金光的鳳釵,心緒比預想的要平靜許多。

這是她娘的遺物,不過並不是留下了做念想的,是當初她病逝時,成王府嫌她晦氣,才沒有將這個釵子收走。

他的母親被賜婚給成王,是有容色豔麗的原因,偏偏這樣的容色也遺傳給了他,因此他年幼之時常被父王指責小家子氣,說他妖豔有餘,正氣不足,根本擔不起王府繼承人的重任,與京中公子哥圈養的小童無異。

因此雲卻自幼便不喜歡自己這張臉。

但謝苓不同,她不是什麼傾國傾城的美人,但容貌足夠大氣靈動,尤其那雙杏眼,讓人毫無旖旎心思,隻要她看著你,世界就都是明亮的。

衣飾越是華麗,謝苓就越是好看。

雲卻摩挲著手上的金釵,還是覺得最適合它的人就是謝苓。

他見過謝苓鳳冠霞帔的模樣,震撼人心,以至於每每看到這種繁瑣富貴的首飾,自己腦海中第一個想起來的就是那樣的謝苓。

摩挲的動作猛地頓住,雲卻無語地搖了搖頭,怎麼總是想到這些事。

起身走到謝苓梳妝台前,隨手抽開顯眼處的八寶盒,看到裡麵靜躺著的綠色鼻煙壺頓了一下,將鳳釵好好地放在鼻煙壺旁邊,關上八寶盒,雲卻心裡百抓撓心,站在原地片刻,還是決定讓謝苓幫自己修理一下原來的鼻煙壺。

“......去看看你天殺的二師兄在磨蹭什麼,誤了吉時就讓他提頭來謝罪!”

耳邊忽地想起謝苓的罵聲,雲卻忍不住一震,四處看看才發現聲音是從胸口處傳出來的,在懷裡掏出一張傳音符,原來是聞幼在用這個給他傳消息。

謝苓方才出去的時候就已經晚了,緊趕慢趕把東西都備好,馬上準備開始了才發現雲卻還沒過來,就遣聞幼過來催一催。

但聞幼不敢走,於是隻能用這種方式提醒自己——

師姐暴怒,速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