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不是什麼做衣服的好手,衣服破了修補一下尚可,若要做出一件衣服來實在是慘不忍睹。
謝苓想了一下,實在沒辦法,隻能讓自己再下去一趟,給聞幼買兩件衣服回來。
見雲卻一直在盯著自己,謝苓手裡收拾著不停,用眼睛斜睨他一眼:“你也要新衣服?”
雲卻聽到她的話,無語地頓了一下,撇了撇嘴道:“我要什麼衣服,我是想讓你順便買些草藥回來。”
前幾日謝苓湊合湊合把現有的草藥都用光了,若是不買點回來,下次再有什麼意外情況隻會更麻煩,與其到時候亂了陣腳,還是要提前準備好才行。
謝苓應了一聲示意自己知道了,眼看日頭快到正午,得趕緊下山早去早回,叮囑雲卻不用給自己留飯,便急急忙忙往山下跑去。
她從小在山裡跑慣了,這點山路謝苓而言算不上難走,沒敢耽擱太久,謝苓就快步趕到了村子裡。
村子不算大,但也不是想象中那麼小,遠遠地就能看到村裡飄起的嫋嫋炊煙,離得近些還能聽到孩子在裡麵打鬨的聲音,許久沒有聽到這麼熱鬨的人聲,謝苓有些不太習慣。
村子門口還有站崗的打手,穿著普通的粗布麻衣,人長得很是健碩,見她緩步過來趕緊起身攔住:“姑娘從哪裡過來的?來我們村子有什麼事嗎?”
這地方本來就偏,平日裡不大有外人來,麵前的小姑娘渾身上下也沒個包袱物什,不像是來投奔的,雖然饑荒已經過去,但保不齊還有惡人流浪在外,若是給村子帶來災禍那就不好了。
謝苓猛地被攔住,才想起來這件事,趕緊從隨身的小包裡掏出一塊刻著“無為宗”的木牌遞過去:“我是無為宗過來買東西的,我......”
“噢——”麵前的人忽然恍然大悟地發出了一聲響,止住了謝苓的話頭,麵色也緩和了不少,仔細看了看牌子,確實是無為宗一貫的材質,把牌子換回給謝苓,對方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你就是雲小兄弟的師姐吧?沒見你下來過,冒犯了。”
沒想到雲卻在這裡混的這麼熟,謝苓呆呆地收回令牌塞進包裡,順便抬頭問他:“我頭一次來,請問大哥你知道成衣店怎麼走嗎?”
“成衣店?”麵前人蹙眉想了片刻:“沒有成衣店,不過你是想買衣服吧?順著這條路到裡麵最熱鬨的地方,賣衣服的葛大娘就在牌子旁邊擺攤。”
聽到他的描述,謝苓點了點頭,果然村子裡擺個攤就是簡單,隨便支個架子就能賣,謝苓衝著大哥抱拳笑著道了聲謝,就趕緊往裡去找他說的葛大娘的鋪子。
村子裡穿的多是普通衣服,像她這樣一副習武之人的模樣反倒少見,再加上是生麵孔,一路上接收到了許多奇怪的打量目光,謝苓也沒在意,嘴裡一直嘟囔著“葛大娘,葛大娘......”
“啊!找到了!”謝苓雙眸一亮,看著前方寫著“葛氏衣鋪”旁的小攤快跑了兩步過去。
小攤後麵坐著一位五十多歲的女子,身材勻稱,麵露紅光,眉眼中透著幾分精明,一見她過來就趕緊起身:“姑娘是要買衣服?我葛氏衣鋪沒有哪個買了說不好的,來看看!”
說著將謝苓拉到鋪子前,謝苓把手臂從她懷中抽出來:“大娘,您這兒有沒有小孩子的衣服?大概六歲那麼大的小男孩。”
葛大娘有些驚訝地掃了她一眼,一邊說著有一邊轉身到鋪子後麵去拿,等謝苓挨個看的時候與她閒聊:“姑娘看著也不大,今年可及笄了?”
謝苓隻顧著看衣服,也沒深想,她是元宵之前的生日,就是因為這個才在年後多待了幾天才啟程的,還沒過去多久,自然印象深刻,便點點頭回道:“剛及笄的。”
“噢,剛及笄啊。”葛大娘放心地笑了笑,那五六歲的孩子應該不是她的,謝苓看著太年輕,她琢磨著不超過二十,生孩子未免太早了,既然不是那自己就放心了,看她對每一件都感興趣,趕緊上手給她看:“這件,這件還有這件,都是好手藝,要是喜歡都帶上,大娘給你打個折。”
“那怎麼好意思。”謝苓嘴上說著不好意思,笑容卻越發真摯起來,伸手拿了七八件衣服遞過去:“大娘看看,要多少錢?”
葛大娘接過去大概算了一下,伸手比了個五:“五十兩。”
謝苓掏錢的動作不由得頓了一下,雖然饑荒已經過去了,但物價還沒有降到原本的地步,乍一聽這麼多銀子,還是有些肉疼。
從小包裡掏出一顆金瓜子遞給過去,葛大娘哎呀了一聲,打量了一下謝苓,不由得捂住了嘴:“這不是小雲公子給的金瓜子嗎?姑娘就是小雲公子的師姐吧?”
雲卻的人脈能延伸得這麼廣?還小雲公子?他都沒買過衣服回去都能跟人家混熟?
隻能說不愧是雲卻,這麼多年來在商界摸爬滾打也算混出了自己的手段,尤其知道自己好看就仗色行凶,前世為了推銷他那個同門的丹藥就沒少到處姐姐姐姐地賣好。
不過多虧了雲卻,這點衣服最終也就花了一兩銀子,她自己身上的數量就夠了,根本沒用上金瓜子。
葛大娘把衣服仔細地打包好遞給謝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不住啊謝姑娘,我們這村子也不從外麵買東西,用不著那麼多銀子,不過看你是外鄉人怕起疑心,下次還來大娘這裡買衣服,大娘給你多送件衣服。”
謝苓和她有說有笑地聊了會兒天,從她口中問出了售賣草藥的譜鋪子,打算過去掃蕩一波。
葛大娘一聽這個,麵色有些猶疑:“誒呦,買草藥的啊,那隻能是村東邊上的趙師傅了,不過......他那是醫館,恐怕不願意賣給你啊。”
“那倒沒事。”謝苓爽朗地笑了一下,拎起桌麵上的衣服,和葛大娘道了彆,急忙往村東邊趕去。
小藥鋪不大,簡單搭了個木屋,門口連門檻都沒建,謝苓直接背著包袱進去,藥櫃後麵沒人,四處看的時候門口角落裡傳來一聲懶洋洋的問話:“姑娘是要看什麼?老朽這兒看病一兩,拿藥一金。”
“一金?”謝苓不由得驚訝地重複了一遍,這漫天要價未免過於離譜。
角落裡的人悠哉地躺在躺椅上,臉上蓋著蒲扇,聽她說話也沒什麼反應,淡淡地嗯了一句:“姑娘嫌貴也是理所應當,如今已是春日,草藥都在複蘇的路上了,若不著急姑娘到時候可以去對麵山上采,那是免費的。”
謝苓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自己手裡滿打滿算也就十兩金,雲卻的長命鎖不能動,那他也沒幾兩,加起來都不夠幾顆草藥錢。
不過既然是醫師,自然也該識貨。
謝苓上前一把拿起對方臉上的蒲扇,對方隻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人,皮膚白嫩,麵容清秀,一點也不像傳聞中行醫多年的趙師傅,謝苓眯了眯眼:“趙師傅?”
對方狹長的眸子懶懶地抬了一下,伸手取回蒲扇:“非也,在下隻是趙師傅的徒弟,他采藥去了,得過兩天才能回來。”
她怎麼沒聽說趙師傅收了徒?來的路上問了那麼多人,可一個人都沒提。
隱隱覺得有些殺氣,青年人愜意的身軀也逐漸緊繃起來,兩人僵持了片刻,青年慢慢抬手將臉上的蒲扇取下來:“咳,其實在下隻是路過幫著看會兒店,他真去采藥了。”
謝苓狐疑地看著他:“山上雪都沒化乾淨吧?”
山上的雪最是難化,而且草藥也沒長出多少,這時候上去采藥?說出來誰都不信吧?
青年有些不耐,隨手扇了兩下扇子躺回去:“山上長得都是靈丹妙藥,自然不同於凡物,這時候去采自然是正常......”
“謝繁!小兔崽子你給我滾過來!”門口猛地傳來一聲怒吼,一個白發蒼蒼但聲如洪鐘的老人家猛地衝了進來,渾身上下亂成了一團,頭上還有未化的積雪,手裡拎著個全是土的麻袋怒氣衝衝地跑了進來。
一看到愜意地在躺椅上的青年,老人家扔下麻袋怒氣衝衝跑過來拎起他的衣領質問:“你不是看到說山上有雪蓮嗎!雪蓮呢!”
被稱作謝繁的男子悠悠地打了個哈欠,眨了眨眼:無辜道“我也沒說是這個山啊。”眼見老人家舉起拳頭就要向自己打來,謝繁揪著自己的衣領往後扯了扯,指著一旁的謝苓:“有客人,藥沒采到,錢彆再飛了。”
老人家這才注意到一旁站著的謝苓,鬆開手把謝繁扔到地上,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誒呀,老朽太唐突了,沒嚇到姑娘吧?我就是醫館的醫師趙師傅,姑娘可是有什麼疑難雜症啊?”
謝苓了然地點點頭:“不是的,我是想買些藥材。”
看到趙師傅的笑容逐漸消失,謝苓繞過腳下的謝繁上前一步,掏出一顆丹藥遞到趙師傅麵前:“我想用定魂丹,和您換些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