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1)

溫莎莊園內。

“子爵,那我們之前說好的……”

“我們?”庫克眯起眼睛,語氣不善,“伊凡,哪來的我們?”

伊凡太陽穴狠狠一跳,“子爵難道想和我劃清界限?”

“我是海倫的哥哥,你是海倫受傷的主使,我不對你動手,已經算是給你麵子了。”

扔下這句話,庫克頭也不回地離開。

站在門前,伊凡雙眼死死盯著庫克的背影,過了許久,他壓抑著怒火笑出聲。

四周除了一個男仆,其他都是溫莎家的仆人。

伊凡丟不起這個臉,當即離開。

“啪!”

侍從為他打開馬車的門,伊凡頓腳,抬手給了侍從一耳光。

對於侍從而言,這完全是無妄之災。

但周遭的所有人都隻是低垂著頭,沒被嚇到也不覺得憤怒。

就連被打的侍從的神情也沒變化。

“那個占卜師,暫時不能再對她出手了,但是必須給我盯緊她,不能錯過一點消息!”

“替我約見威奇神使。”

·

晚飯照舊非常美味,三人一鳥共同用餐。

北黎從法斯特那帶回來的《諾拉大陸風物大全》才看了不到十分之一,晚飯過後也依舊抱著書啃。

艾琳的實驗遇到了瓶頸,捧著女巫的煉金筆記愁眉苦臉。

“不能做實驗的時候想念做實驗,現在有實驗室了,看見實驗兩個字都能吐出來。”

她的苦惱,十分熱愛生活/工作的九號和愛麗絲完全不能理解,兩隻可愛隻能圍在艾琳旁邊捶腿捏肩,說些鼓勵的話。

等到北黎的書翻動了五十頁左右,艾琳重新充滿電。

“好了!不就是個實驗嗎,我明天肯定會成功的!”

“嗯,艾小琳,加油。”

北黎帶著淡淡人機感,握拳豎起小臂,做了個加油的動作。

“你也是。”艾琳點頭。

“對了,”在艾琳離開之前,北黎突然想起一個人,“特納子爵,最近還有沒有糾纏你?”

艾琳眨眨眼睛,反應了一下,“哦,你說伍德啊,我讓他加入項目組了,圖個清淨。”

“說起來,我什麼時候才能清淨清淨。”

“占卜師小姐,你還是不要清淨了,不然多浪費你的天賦呀。來來來,北黎愛麗絲九九,一人親一下,晚安!”

艾琳粉色的眼眸靈動地眨動,北黎不由得一笑。

也是,忙點也好。

不過忙不忙,不是由北黎說了算的。

“還是六個人……”

剛下車,北黎就察覺氛圍不對,重申規則時特意多看了人群幾眼。

這一看,就發現了不對勁。

平民臉上不見急切就算了,很多人看向她的眼神中,竟然帶著戒備和惱怒。

北黎的話語和腳步一同頓住,“怎麼了嗎,各位?”

一石激起千層浪,北黎的話,讓原本看似平靜的人群掀起一陣話語聲。不過大多都是竊竊私語,除了一些稀碎的詞彙以外,北黎聽不清什麼。

“發生了什麼,能請您告訴我一聲嗎?”北黎無奈,隻能點了一位站在前排的獸人問話。

那名獸人先是呼吸一窒,緊接著狠狠一跺腳,抱著尾巴尖跑了。

北黎隻好看向其他人。

住在貝莉附近的婦人壯著膽子站出來,“貝莉小姐,你每天乘坐的馬車,是二王子的嗎?”

她旁敲側擊,北黎卻一下子明白了。

伸手安撫突然慌亂的愛麗絲,北黎的目光緩緩從所有人的麵龐上掃過。

在這期間,沒有人再說一句話。

人群緘默的原因,北黎心知肚明。

怕她和二王子的關係是真的,怕被她身後的法斯特遷怒,更怕她的生氣,用言靈報複他們。

即便是這樣,北黎選擇還是實話實說,順便把婦人不敢問的信息說了出來。

“對,我現在還住在法斯特的王子官邸,還有什麼問題嗎?”

話音剛落,就有人崩潰了。

“貝莉你、你怎麼可以背叛我們呢?!”

北黎精準無誤地找出尖叫大喊的人,鎮定地說:“背叛?為什麼這麼說?”

“好了,如果你們顧慮的原因僅僅是這個,我也把實際情況告訴你們了。從今以後,我還是會每天早上到這家占卜店來,為六個人解決問題。”

“至於彆的,我不會再做出什麼解釋了。”

“如果我真的背叛平民,背叛貧民窟,難道會等到有人傳播這些消息的時候,你們才發現我和法斯特是一夥的嗎?”

名聲突然和法斯特綁定,來得有些措手不及。

北黎有點心累。

她暫時還沒學會如何和憤怒的群眾打交道。

帶著愛麗絲和九號走進占卜店,北黎坐到招待室的沙發上,倒了三杯水。

昨天海倫自傷,逼溫莎公爵出麵警告伊凡·格雷。

今天她和法斯特的關係就傳得滿大街都知道了。

北黎捧著水杯,有些失神地想著這兩件事背後的關聯。

她是從官邸裡的魔法陣出發的,為了掩人耳目,馬車會從貧民窟邊緣的一棟小屋附近出發。返回的路線也一樣。

在庫克的回歸宴會之前,伊凡還不知道北黎的長相。

但現在他知不知道,北黎也說不準。

更彆說伊凡的盟友——神秘又高高在上的神殿,從那夜在城外的追殺之後,神殿沒再對她出過手。

除此之外,還有法斯特的政敵,大王子三王子,以及他們的支持者,都有可能在日複一日的盯點中發現貝莉就是法斯特的新女伴。

也多虧了幕後主使,北黎才有時間靜下來想想,和法斯特合作,他們要麵對的敵人有多少。

“哼,她都是貴族老爺的情婦了,你們還敢找她占卜?真是膽子大,也不怕人家把你們的痛苦當作談資說給王子殿下……”

囂張但卻沒什麼特色的聲音從店外傳來。

“真討厭!”

愛麗絲氣得想衝出去看看是誰在添油加醋。

“怎麼了?”沉思的北黎聽見愛麗絲的罵聲,才從自己的世界抽身,有些迷茫地問。

她看上去和早上剛被叫醒那會兒沒什麼兩樣。

愛麗絲:“……小姐,你沒聽見嗎,有個男的在外麵搗亂,誰要是想踏進我們的店鋪,他就說給你潑臟水!”

“也算不上潑臟水。”本來,占卜的內容就是私密的,對客人而言,要他們把隱私和盤托出,本來就需要很高的信任。

混在平民當中攪局的人,北黎暫時無法確定他的身份,也懶得出麵試探。

反正法斯特的情報小分隊會出手。

法德加貴族和平民的矛盾實在是尖銳。

北黎和法斯特的關係一出,貧民窟的人,不信任她才正常。

這也是她和法斯特儘力隱瞞關係的原因。

“再等半個小時吧,沒人我們就下班,愛麗絲,我想學做甜品。”

“好呀好呀。”

有人家世好,有人運氣好,北黎不一樣,她心態好。

反正今天沒人來,不代表以後沒人來。

名聲綁定的事傳到法斯特耳中,他會出手乾預輿論的。

再者,北黎並不心虛。

她在這間店鋪裡用的每一次言靈,都是切實地再幫他們解決問題。

一天兩天,會有人因為輿論不來找她。

但問題無法得到解決,總會有人把信任拋在腦後的。

“黎黎,沒關係,你昨天不是說想清淨嗎,今天就當彆人送你的假期了。”

九號一邊梳理羽毛,一邊安慰北黎。

桌麵擺著的沙漏中的砂礫不斷下落,北黎不再關注占卜店外的世界,時不時和會參與到愛麗絲和九號的聊天中。

有九號和愛麗絲在,再冷的場麵也會熱起來。

招待室裡熱鬨的氛圍迷惑了熏香室內的某支筆,它探頭探腦瞄了眼珠簾外,然後小心翼翼地從筆筒裡拱出來。

它用尖端的羽毛掀起泛黃的紙張,正準備用筆身撐起紙頁,完成翻頁。

早就注意到它弄出的死動靜並且聞聲而來的北黎:“……”

北黎拎起它的筆尖,羽毛筆立刻扭動起來。

補藥!!不準直接摸我的筆尖啊啊啊啊!!會影響我的流暢度的!

但它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隻是支筆,在彆人看來。

於是在北黎的注視之下,羽毛筆又緩緩停止掙紮,筆直地垂落,試圖讓北黎以為剛剛的一切隻是幻覺。

北黎偏頭,和肩膀上的豆豆眼對視。

接收到信息的九號清嗓,隨後說出她想要的答案:“咳咳,巫師裡麵有一個類群,叫做煉金巫師。一個實力強大的煉金師,是可以做出有意識的物品的。”

“它,大概就是大煉金師的練習產物。”

北黎聽完,若有所思地點頭。

不料下一秒,羽毛筆憤怒地從北黎指間跳脫,“啪”地一聲落到桌子上。

在桌子上翻了個身,它立刻在紙張的空隙書寫。

“咦?”愛麗絲好奇地探出腦袋。

【你才是練習的產物!我是!她的!偉大作品!】

短短一句話,竟然出現了四個感歎號。

再看清它奮力掙脫後寫出的內容,北黎的表情立馬變得一言難儘。

嗯,情緒不太穩定,還有點玻璃心。

“我不在乎你是練習產物還是偉大作品,不過,既然你出現在這裡,那你就算是我的私有物了吧。”

“我給你取個名字吧,就叫——”

“白玻吧。”

白磷玻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