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蛇奇性情如此凶殘,是因為它本身的誕生過程,就是極其凶殘、血腥、詭異的。
被至少百年成精的大蛇生吞入腹的動物,如若在蛇腹中,還能靠自身的犄角、盔甲、爪牙等,將大蛇反殺,開膛破肚弄死。
出來後,還能立即把這條捕食自己的大蛇飲血生啃,那這隻動物就有很大概率可以修煉為蛇奇。
“這......這也太勇猛了,經曆九死一生後,還能立即把撲食自己的敵人吃掉。”林浩評價道。
“當然,不勇猛能成妖?”碧紳道。
“挺有種的,血仇當場就報了,生命力也很強。”司馬瀾也評價道。
呃......這......
鈴蘭沒有想到三名少年會是這樣的評價,或許,這就是血氣方剛的少年的腦回路吧。
但還是繼續說道:“關鍵是,蛇奇還會狂躁地不斷重複,它從蛇腹中出來的一係列動作,所以禽畜場裡的屍體才會是那個樣子的。”
原來,蛇奇會時常陷入自己被蛇腹緊緊包圍的幻覺裡,束縛、壓迫、窒息、黑暗、痛苦,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它隻能靠自己,撕裂!撕碎一切可以觸及的東西!
陽光、空氣才會湧進來,它得以生存的空間才不會被擠壓。
“難怪它戾氣這麼重,把滿場的禽畜撕成那樣。”司馬瀾聽完鈴蘭的講解,了然了。
“那......那人也能修煉成蛇奇嗎?”碧紳真誠發問道。
此話一出,不知怎的,在場四人、也就是包括他自己,都覺得毛骨悚然。
大概是因為想象到,一個人剛從蛇肚爬出來,渾身裹滿蛇的胃汁和血液。卻轉頭就開始撕咬生吞已經開膛破肚的蛇,那畫麵可謂是非常血腥和詭異吧。
“當然...當然可以,人也必須是靠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把蛇弄死,比如手腳、牙齒等,用武器的話就不行了。不過我還沒見到過,你乾嘛這樣問?”鈴蘭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就...就好奇,隨便問問。”碧紳撓了撓頭道。
“你變態啊,問這種問題。”林浩搓了搓胳膊道。
“而且,蛇奇會保留著一部分蛇的習性,比如視覺、聽覺不佳,還有‘冬眠’。”鈴蘭也搓了搓雞皮疙瘩道。
但此“冬眠”非彼“冬眠”,成為蛇奇後,它每隔十年都得“沉睡”一年,“蘇醒”後得通過大量進食,來恢複形態和法力。
這隻蛇奇估計就是剛從“沉睡”中蘇醒,身子虛弱,在林子裡獵不到食物,就順著林子來到了禽畜場。吃了那麼多動物後,便也漸漸恢複形態和法力。
“嗯。”眾少年點了點頭。
鈴蘭繼續道:“從禽畜場的屍體傷口看,這妖物至少有200年道行。一會我們見機行事,看著打得過就打。勢頭不對,就先合力把它引回林子裡,最好能帶到清遙山腳下。”
鈴蘭的人生格言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遇到比她厲害點的,她從不正麵迎敵。
“好。”司馬瀾三人先是齊聲應道,而後林浩疑惑道:“不是吧,清遙山可還遠著呢,至少半天腳程。”
“那......那引到荒郊野嶺也成。”鈴蘭糊弄道。如果真有必要,這種坑人的事她確實乾得出來。
那年她和她的狗腿子宋藝師弟都是年滿13歲,兩人結伴下山雲遊。
宋藝就是被她坑著,兩人費了整整一夜,輪流當肉盾誘餌,終於合力將一隻大妖獸引到了他們的清遙山腳下。
那簡直是驚心動魄的一夜,宋藝簡直是□□和心靈都受到了極大的摧殘,一看到師父白川下山支援,便“撲通”一聲倒下了。
醒來後,更是向各位師長和同門們連連控訴了鈴蘭的諸多惡行。
不過他這人一貫好了傷疤忘了疼,很快便又開始粘著鈴蘭了。
“為什麼是清遙山腳下?你在那法力比較強?”碧紳問道。
“不是,那裡我有人罩。我師父就在那裡,師祖她老人家說不定也在。再不濟,我的同門們也在。”鈴蘭不假思索答道。
“原來你是清遙山的仙子啊。”碧紳道。
然後四人就發現,他們緊張兮兮地聊了這麼久,那邪物居然還沒有出現。
再不打住話頭,他們能跟村口的老太太那樣,蹲這樹下聊一整夜。
鈴蘭擔心它轉頭去禍禍鎮上的其他地方,那今晚這附近方圓百裡,必將死傷無數。
就在她打算提出她之前的計劃:大家先躲進柴房裡,她自己則回廂房拿寶劍和法器,然後隻身追過去的時候。
司馬瀾站起身道:“這樣等下去不是辦法,太被動了,搞不好它已經去彆處屠殺了,我悄悄進林子確認下吧。”
鈴蘭立馬拉住他小臂道:“你們先回柴房,我去。”
司馬瀾和2名隨從連忙道:“這怎麼行?要去一起去。”
突然,不止牆麵,地麵也在轟隆作響,屋裡屋外眾人險些顛簸摔倒。
可以明顯感覺到,在飛揚的磚瓦塵土中,有什麼滿身血腥殺戮的龐然大物,正攜著妖風從遠處的林子裡衝撞過來。
然後,四周突然嘈雜了起來,似乎是一些開關門窗的聲音,以及一些人群的交談聲。看來,是這附近的居民都被震醒了,正在溝通確認彼此的安危。
終於,黑風旋繞中,千米開外,遠遠地隱約可見一個長著暗紅色斑紋的巨大獸頭,雙眼迸發著詭異的紫紅色光。竟和遠處林中的樹木一般高,至少得5米有餘。
“啊!”碧紳嚇得瞪大雙眼喊出聲,被林浩從後麵捂住嘴。
好像還真是蛇奇,由於妖獸的身體還藏在一團團的黑風裡,距離也有點遠,鈴蘭暫時還無法完全斷定。
她大致分析了下這隻妖獸究竟想乾嘛:被他們四人打擾到吃飯後,覺得自己乾不過眼前這四個身上畫著護身符咒的,就窩窩囊囊、躲躲藏藏地偷偷吃了好一陣。
看來,一開始雙方竟是互相畏懼、提防的狀態。
它離開的時候,已經消化了點食物,覺得自己有點能耐了,遂砸了一口大石磨盤以表不滿,順便報複。
在林中走了好一會,食物消化得差不多了,發現剛剛壓根就沒吃飽,還發現自己形態和法力恢複了不少。乾掉那四個身上畫著護身符的綽綽有餘,其他人更不在話下,於是便又回來了。
“不對啊鈴蘭,這麼大一隻妖獸,如果剛剛就藏在這禽畜場,我們怎麼可能沒發現?”司馬瀾剛剛看到一大團黑影纏在草棚上時,就已經懷疑人生了。
此時此刻,他又重新懷疑了一遍。
“哦,忘了說了,蛇奇是可以幻化成一條像大蛇一樣的黑影的。一種情形是它虛弱的時候,另一種情形是它想隱匿蹤跡,狩獵、逃跑的時候。”
這時,秦公和餘下3名少年隨後也瞧見了,魂都快嚇沒了,大喊道:“危險!你們快回來啊!”
鈴蘭和司馬瀾等四人,原本還想再觀察下妖獸的動向,再決定如何行動。
聞言一回頭,皆是一驚,他們什麼時候過來的?
嗯?不對,他們還在柴房門口,那他們是怎麼看到這邊的?呃,後麵這麵牆是什麼時候塌的?
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們怎麼還杵在門外?快關門進去啊!
鈴蘭的心瞬間一涼。
果然,她臨走前叮囑的話,沒人聽進去。門不關就算了,居然還跑門外喊。
但是她也習以為常了,就因為她是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所以大眾對她的初印象永遠都是:沒閱曆、沒資質、花拳繡腿。
她也不懊惱,畢竟司馬瀾和秦公他們,對她已經很尊重、很照顧了。等他們真正見識過她的實力,就不會再這樣忽略她說的話了。
其實,任誰是秦公,都沒辦法聽鈴蘭的話,老老實實關門待在屋裡的。
因為,司馬瀾不是什麼普通世家公子哥,他可是堂堂當朝丞相的二公子,也是開國大將軍的侄子。
於公,秦公作為他的生活老師兼私人醫師,自然是要保障他的身心健康和安全的。於私,他早就把這群少年當成是自己孩子了,你說他哪裡坐得住?
頭上的暗紅色斑紋漸漸如地獄煉火、腥紅如血,渾身黑霧旋繞,漸漸露出身子。下半身是蛇尾,上半身竟像是披著蛇皮的巨人。
果真是蛇奇!
此時,司馬瀾和林浩,都是一副提劍欲進攻的姿勢,被鈴蘭死死按住。
她這才明白,除了要為民除害的正義心理。
還有一點,他們正是熱血青春的年紀,又有一身武藝,這妖獸似乎能挑起他們的挑戰欲、對抗欲,使他們亢奮。
當然,碧紳除外。
他被司馬瀾交代了另一項任務,在那拚命回頭打手勢,並大聲喊道:“快進去!你們快關門進去!”
而鈴蘭明白,現在喊秦公他們回屋,他們肯定也是不會聽的。
眼瞧著妖獸在林子裡,正一步步重新靠近沁香園,鈴蘭心裡明白,再不將它引走,恐怕就要來不及了。
她問道:“你們相信我嗎?”
司馬瀾不明所以,但還是道:“當然,你有什麼計劃,我們一定配合你。”
他雖然內心已經焦灼難安,急著要過去攔截妖獸。但降妖除魔是鈴蘭的主場,他更願意聽從鈴蘭的安排。
而且他看鈴蘭一直柳眉緊蹙的,也怕自己莽撞行動會擾亂她的思緒和計劃,所以就一直乖乖被她按著不動。
林浩也道:“對啊,公子說的對。”
說完又急躁道:“鈴蘭,你有什麼計劃就快說,它再走近點我們可就來不及攔住了,這附近的居民怎麼辦?”
鈴蘭自己也很著急,聽言終於道:“那你們留在這彆動,我去把它引走。你們去我廂房的桌子上,幫我把寶劍、法器拿下來。在沁香園三樓,但我不記得房號了,你們找找。”
說完便如一陣風,直接輕飄飄掠過滿地的禽畜屍骸、殘垣斷瓦,直衝林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