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雎情恨(五)(1 / 1)

百裡雪菟對虞兮兮的態度倒甚是親和,這讓虞兮兮的怒意更加深了幾分。

“誰讓你這麼叫我的,真夠惡心。”

虞兮兮看著一臉笑容的百裡雪菟,隻覺得她偽善至極,見她身後還跟著彆的男人,不由出言諷刺的說道,“果然是水性楊花的女人,明明跟我表哥有了婚約,還跟其他男人勾勾搭搭,真是不要臉。”

“虞兮兮你住口,不準你這麼說雪菟姐姐!”

一旁的陶疆晴明顯是百裡雪菟的迷妹,她見不得虞兮兮這般說百裡雪菟。

虞兮兮變冷笑的對向陶疆晴,言辭更加難聽:“陶疆晴你好歹也是陶府出來的嫡女,何必要做她百裡雪菟的一條狗,你就不怕哪天她把你賣了,你連哭都哭不出來!”

陶疆晴性子本就溫吞,這會兒被虞兮兮氣得直跺腳,也說不出什麼詞去反擊她:“你,你……”

“兮兮,你若是心有怨懟,可以直接衝著我來,不要這麼說晴妹。”百裡雪菟的聲音依然溫溫柔柔,隻是直視她的目光卻異為鋒銳,“千旭說你是她最疼愛的表妹,我也希望,你不要辜負他的疼愛。”

虞兮兮聽到百裡雪菟提起孟千旭,更加火冒三丈:“百裡雪菟,你算什麼東西,居然敢來指責我?!我還沒向表哥說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怎麼毀我的容呢!”

百裡雪菟隻輕飄飄的看了一眼虞兮兮臉上的麵紗,便已識破了她的謊言,極為優雅的笑說道:“兮兮,你最是注重容貌,可不能隨意詛咒哦,以你的脾氣,小心某一天真的變得滿臉潰爛,那我就真的愛莫能助了。”

說著,百裡雪菟也不再理會暴跳如雷的虞兮兮,回頭對霄青遂道:“是雪菟思慮不周,讓公子見笑了,公子隨我入店鋪內部商議要事吧。”

虞兮兮被百裡雪菟的無視徹底惹怒,正想拿著九節鞭朝百裡雪菟的俏臉劃過去時,百裡雪菟美麗又不失銳利的目光再次盯住虞兮兮,說道:“兮兮,再有兩日千旭就要來淩城了,難道你要他來幫你收拾爛攤子嗎?千旭脾氣是很好,可也禁不住你這麼一而再再而三的踩他底線。”

提到孟千旭,虞兮兮手中一僵,滔天的攻勢被百裡雪菟的一句話給全部瓦解,她憋住怒意,隻恨恨拋下狠話:“算你狠!”

拿孟千旭來壓她,的確是個很有效的方法,因為她嬌縱任性的脾性,的確引起了孟千旭的不滿。上次鑄劍塚之事,她表哥硬是生生到現在都沒理她,無奈之下,她隻好暫離玹濟門和孟府外出曆練,好不容易等到孟千旭要來淩城的消息,就想著找時間去給孟千旭服軟認錯,孟千旭說不定就能原諒她了。

隻是沒想到這個百裡雪菟也在,若是表哥見了她,一定更不願意和她說話了!

想到這裡,虞兮兮眼眶一紅,頓時委屈上頭,轉頭一個飛身就消失在這裡。

藺如霜和寄楚心站在人群裡也看完這場戲,等兩個主角都退場後,群眾也漸漸散了場,藺如霜望了一眼入了藥鋪的百裡雪菟和霄青遂,對寄楚心道:“初青公子好像跟著那位姑娘進去了,我們是在這裡等他出來嗎?”

寄楚心聳了聳肩,說道:“不用啦霜霜,我們回陶府吧。”

藺如霜見寄楚心興致不高,確認的又說道:“回陶府?”

寄楚心看向她,衝她眨眨眼:“或者再去逛逛?初初跟著其他姑娘走了,我都有點吃醋了。”話是這麼說,寄楚心眼睛仍是亮亮的,卻沒見過失落的情緒。

藺如霜拿不住寄楚心現在的心情,隻能應著她,於是,兩個姑娘又去文曲集市玩樂了一圈,還買了不少東西,直到天色完全黑下來,兩人都提著大包小包才回了陶府。

她們回到陶府的東庭院,才發現霄青遂早就回來了,他坐在西廂房的屋頂之上,抬頭凝望著前方,不知道在思考什麼,神色時而凝重,時而迷茫。

藺如霜看見了,便幫寄楚心把手中買來的東西先拿回了屋子,再也沒有出來過,寄楚心抬頭看了一眼屋頂上的霄青遂,一個躍身也來到屋頂。

寄楚心起先打了個招呼:“初初。”

霄青遂回過神來,輕應她一下,“嗯。”

寄楚心來到他旁邊坐了下來,今晚不太好,烏雲重重的,估計到了半夜就會下雨,寄楚心索性免去花前月下的心思,隻說道:“剛剛我們經過陶府主廳時,見了陶疆雲,說今晚陶家主並沒有回來,要我們明天再等等看。唔…今天我們在集市上也搜集一些消息,不知道對五神器下落有沒有幫助。”於是,寄楚心將有關淮柳鎮和淩城失蹤之事通通報給了霄青遂,又找他索要今日他去護城河那邊所得的情報,“初初,你呢?”

霄青遂低聲說道:“我和你得到的消息都差不多,目前來看,對五神器下落,沒有什麼幫助。”

寄楚心又問:“百裡雪菟沒有再告訴你一些其他的消息嗎?”

霄青遂愣了一下:“百裡……雪菟?”

寄楚心道:“就是邀你去藥鋪密談的那位姑娘呀。”

“哦。”霄青遂記起來了,神色依舊如常,“她說得也差不多。”

寄楚心也學著霄青遂“哦”了一聲,忽然將腦袋湊到霄青遂的麵前。

見著寄楚心就這樣沒預兆和他來了個麵麵相視,霄青遂一時沒反應過來她的意圖,呆呆的問了聲:“……何事。”

寄楚心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故作神秘道:“初初,看看我這會兒有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呀。”

霄青遂目觀了一圈,才心細入微注意到寄楚心頭發上彆著珠花,“是珠花嗎?”

寄楚心繼續誘導問他:“珠花好看嗎?”

若是尋常男子,隻管一句“好看”便了事,然而,霄青遂竟真的對這枚珠花評價起來:“這枚珠花的顏色,與你……有些不配。”

寄楚心輕哼一聲,“是嗎?我覺得此時此刻,這個顏色很能代表我呀。”

霄青遂伸手想要摘去寄楚心那抹綠油油的珠花簪子,被寄楚心給攔住了。

“彆!我現在不就是頭上綠綠的嗎?”寄楚心意有所指,遂對霄青遂一臉委屈成全,“初初,我都懂的,見異思遷,移情彆戀,都是郎君男兒的常態。”

霄青遂立馬便懂了她這是在意今日他與那百裡雪菟談話的事,解釋道:“我甚至連她的名字都沒記住,她當時在城郊護城河一帶除妖,也知曉近來淩城失蹤人口一事,便欲邀我一同探查,我見她言語間多有隱藏,便心知她是與陶疆雲一路的人,也就拒絕了她的邀請。”

“……是這樣啊。”寄楚心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隨後又擺擺手,一臉的慷慨凜然,“初初,我也不是阻礙你喜歡彆人,若是你真的不鐘意我,你也有權利去追尋自己的喜歡,當然,若是你能鐘意我,就是最好的啦。”

“不會的。”霄青遂轉頭深深的凝視著寄楚心,他說得斬釘截鐵,垂眸低聲又道:“我不能喜歡任何人的。”

這話……聽得怎的這麼耳熟呢,霜霜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吧。

寄楚心想了想,問他道“為什麼呢,因為你是神……器嗎?”

霄青遂答道:“神界是禁止情愛的。”

寄楚心沉默片刻,隨之又展露出歡顏,“神界禁止情愛,但這裡是人界啊,在人界不就能相戀了嗎?”

霄青遂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寄楚心也不再急著追問,來日方長,這場夜談結束在兩人之間的平靜之下。

寄楚心這晚睡得很好,不過,早上被外麵淅淅索索的鬨聲給吵醒了。

她朦朧醒來時,迷迷糊糊問的向早已身起打坐的藺如霜,問道:“霜霜,外邊怎麼這麼吵呀。”

藺如霜走到門口時觀望了一下,給寄楚心說道:“好像是陶府來了一個什麼人。”

寄楚心從床上起了身,說道:“是陶家主回來了嗎?”

藺如霜搖頭不知,東庭院離主廳還是有一段距離,這個位置根本看不到發生了什麼事。

“那去主廳看看吧。”寄楚心說道。

寄楚心和藺如霜收拾好後前往陶府的主廳,進門後看到,原來不是陶家主回來了,而是主廳來了一位陌生的年輕男子,正扭著陶疆雲糾纏不放。

那人衣飾華貴,確是渾身酒氣滔天,年齡應是與陶疆雲差不多,隻是披頭散發,滿臉胡渣,看上去整個人頹喪落魄。

他一手抓著陶疆雲的肩膀不放,一遍嘴裡哭訴醉嚷道:“疆雲,一個月了!我的織娘失蹤快一個月了!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我的織娘。織娘,我的織娘啊~”

陶疆雲見那男人在他麵前哭訴,慣於溫善的麵容也隱隱浮現出一絲不耐:“君逑,我們陶家已經加派人手追查失蹤人口了,你且再等等,我父親昨日去了淮柳鎮,興許今日便會有消息傳來……”

“織娘,我的織娘是最開始就不見的啊……我們已有婚約在身,眼看大婚的日子將近,她究竟是被何人擄走了,疆雲,你說她會不會,會不會已經……”

“彆擔心君逑,尹姑娘目前隻是行蹤不明,她吉人自有天相,定會沒事的。”陶疆雲自是不敢保證她性命是否安穩,隻能撿些安慰話安撫一下她。

霄青遂在旁邊觀察了好一會兒後,出言問向那個哭訴的男子:“你還記得你的未婚妻是在何時何地不見的嗎?”

那男人呆愣一會兒,打著酒嗝,斷斷續續道:“大約是在一月前,那日織娘還在織坊工作,我前去探望她,與她訴說衷腸……而後,她說她要去護城河一趟,我本想陪她,她卻不許,所以就由著她了,結果就是那天,她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早知道那日她會不見,我說什麼都要跟著她一起的。”

霄青遂向那醉酒的男人問道:“那可否帶我去繡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