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城是有名的水鄉之城,城外的護城河外流彙入南海之濱,內流城中形成一片聞名天下的水墨湖,整片湖麵位於城中央,垂柳榕蔭環伺,青瓦墨石堤岸,讓湖麵的水色泛著淡淡的墨波,恍如文人秀士揮毫之下的硯台,儒談之最,雅風之極。
城中央除了水墨湖比較出名外,就屬文曲集市最為熱鬨非凡,儘管這集市文人擺弄字畫棋譜最多,也有售賣各種姑娘喜歡的胭脂畫扇,銅鏡花貼。
寄楚心拉著藺如霜逛得不亦樂乎,淩城的集市雖不比彤城的繁華漂亮,卻各具風情特色,況且淩城的集市更加物美價廉,寄楚心買了好幾樣小飾品,也不過十幾個銅板的價錢。
“霜霜,快來看看這家店的衣服,好漂亮呢。”
寄楚心來到一間布莊,許是受了淩城文墨風氣的影響,這裡的每家店鋪都帶著一股子文秀之氣,就連個布莊裡麵的衣絲綢緞,都帶著文氣飄飄的儒雅之感。
“姑娘今日算是來對了,小店剛新業開張,所有布匹都享有五折優惠。”這個布莊老板十分熱情招待寄楚心和藺如霜,見寄楚心身上那件羅裙,眼尖的認出此衣料來自彤城最有名的天下第一布莊,故而又補了一句,“我們家布匹都是自盛產蠶絲的南國而來,質量可不必比彤城買的差哦。”
“好啊,那我得看看。”寄楚心跟著老板的介紹,挨著挨著挑選布匹,當她看到一件霜藍色的布匹時,瞧著顏色和氣質都與藺如霜相配,便欣然對藺如霜道,“霜霜,這件布料的顏色你喜歡嗎?”
“嗯,我覺得很好看。”寄楚心拉著藺如霜的手,摸摸那條布匹的觸感,軟綿又絲滑,讓藺如霜目光也不由一亮。
寄楚心瞧出藺如霜的喜歡,遂對老板道:“那老板,我就要這條布料,給這位姑娘做一身衣服。”
布匹老板看出寄楚心的爽快,當下也不含糊道:“好咧,我這就安排人給這位姑娘量尺寸。”
藺如霜沒想寄楚心把她也算了進去,忙拒道:“啊?我就不用了吧楚楚,我穿我自己的衣服就好。”
剛剛在文曲集市的小攤時,寄楚心就或多或少給她買了不少小飾品,雖然藺如霜麵上沒有太多表露,其實她內心很是歡喜,可衣服……她看了看自己現在身上的衣物,正是他們幽門的宗派服飾,用的是便宜的灰麻,看起來比店裡的白布還要暗一些,顯得十分樸素簡陋。
即便如此,也是她們宗派的衣服。
寄楚心扯了扯藺如霜破損的衣袖,細細給她說道:“霜霜,你的衣服破了好多,都不能再穿了,既然我們有錢,為什麼不買身新的呢。”
藺如霜猶豫道:“這是我幽門的宗服……”
寄楚心說得更加坦然:“既然是幽門的宗服,那就更不能穿得這麼破破爛爛呀,有損宗門形象嘛,你先穿著新買的衣服,等以後回了宗門,再換一件新的宗服不就好了。”
“這個……”藺如霜聽寄楚心說得在理,再加上她實在也心儀寄楚心所選的衣服,故而點點頭,“那好吧。”
“這就對啦,來來來,先去量尺寸吧。”
寄楚心帶著藺如霜來到布莊裡間量體裁衣,為藺如霜量身的正是老板夫人,一個麵容和藹,慈眉善目的婦人,她幫著藺如霜量完尺寸後,溫聲道:“小娘子有些瘦弱了,平時應該要多吃一點才好。”
藺如霜從沒有在外麵買過衣服,第一次被人說瘦弱,不禁臉色微紅,輕聲道:“謝謝大娘,我…我知道了。”
那婦人隻是見藺如霜生得瘦骨如柴,不由關言幾句,隨後又對她們問道:“兩位姑娘可是自彤城而來的?”
寄楚心點點頭:“嗯,是呀大娘,我們是來淩城遊玩的。”
婦人笑道:“嗬嗬,淩城雖不比彤城,卻也是一座獨具文雅之城,再過幾日便是小年,水墨湖那邊將要舉辦一年一度的花燈廟會,到了晚上,姑娘們可以去瞧瞧,隻不過……”婦人看了看兩位姑娘,不禁擔憂道,“姑娘們夜晚出行一定要注意,近來淩城不怎麼太平。”
寄楚心想起陶疆雲提的人口失蹤案,順著婦人的話問了下去:“大娘,淩城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也不算是淩城發生的事,前段時日我老頭子出門采辦,途經淩城南郊碼頭時,聽聞那邊有個叫淮柳鎮的地方,不知怎的,一夕之間整個鎮子的人都像蒸發般消失了,我們布莊之前還和那邊有生意上的往來,然而通通都斷了消息,怎麼都聯係不上,詭異極了。”婦人眉眼微愁,歎了聲氣,又繼續說道,“後來,我們有些同行覺得蹊蹺,便想著親自去淮柳鎮看看,結果都是一去不返。直至近幾日,淩城也開始莫名不見了一些人,而且都是些年輕貌美的姑娘家,這才搞得城內有些惶惶不安。”
寄楚心聽完婦人所言,心中略有疑慮,“咦,這淮柳鎮的人口消失,和淩城的姑娘失蹤,似乎並沒有什麼聯係吧。”
婦人說道:“唉,估摸是這兩件事發生的時間隔得太近,大家都傳言是淮柳鎮招了邪祟,惹得邪祟四處抓少女作祭祀呢。好在我們淩城有陶府坐鎮,背後也有仙門儲奇門支撐,想來很快淩城就會恢複寧靜了。 ”
婦人說到陶府時,神色也鬆散了不少,看來淩城百姓對陶府很是信任,寄楚心順著婦人的話又寒暄了幾句,這裡的布莊不像彤城那邊可以直接購買成裝,買好的布匹需要加工繡製,才能成為一件好看的衣服,老板排了取衣日期,正好是小年那日,藺如霜接過老板給的字據,便跟著寄楚心離開了布莊。
出了布莊後,寄楚心又拉著藺如霜看了好幾家店,而這幾次並不是單純的逛街購物,寄楚心借著看攤的機會,向好幾位集市攤主也打聽了一下相關消息,得到的答案,基本和那婦人所說的相差無多。
“邪祟作亂麼……”寄楚心從這幾名攤主口裡聽得最多的便是這四個字,但這四個字會和五大神器有關係麼。
藺如霜看了一下暗下來的天色,對寄楚心提議道:“楚楚,時間也不早了,要不,我們還是先去和初青公子彙合吧。”
為了節省時間,她們和霄青遂是分的兩路,一邊就在城內打探,而另一邊就去護城河的城郊附近打探,寄楚心以霄青溯功力高,往來也方便為由,安排他去了更遠的城郊打探,而剩的她和藺如霜在更熱鬨的城內集市遊玩,咳,打探。
寄楚心同意的點點頭,二人正準備離開集市,這時,聽到一陣熟悉的少女惱怒的聲音。
“虞兮兮,不要以為你是千旭哥的表妹,就可以為所欲為,這裡是淩城,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
“我怎麼放肆了?我不過是來揭穿這家無良藥鋪賣假藥的事實罷了!這家店坑我錢財不說,還故意毀我的容,我作為買家,不該討回公道嗎?陶疆晴,這又不是你開的鋪子,你在這裡幫什麼腔,走開!”
“這裡是百裡家的藥鋪,分明是你看不慣雪菟姐姐,故意來她開的藥鋪找茬!”
“哼,那就讓那女人親自出來見我啊,讓大家都瞧瞧,究竟是誰在使壞!”
一間藥鋪前,虞兮兮正和那陶家三小姐陶疆晴吵得不可開交,一些不明真相,暗自吃瓜的群眾圍了好幾圈。
隻見虞兮兮蒙著麵紗,依舊是那副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模樣,藺如霜看見她時,都略有厭惡的皺皺眉間,“又是她,她真是愛招惹事端。”
而寄楚心看虞兮兮的神色確是耐人尋味,準備的來說,是看她蒙著的那層麵紗,麵紗厚實,隻露出虞兮兮凶巴巴的眼睛,根本看不到虞兮兮的臉,不過,寄楚心知道,此時虞兮兮的臉上被她當日在鑄劍塚所下的痘痘蠱發作,爆了好幾顆痘痘,嚴重影響了她的美貌。
不過,她當日下得不多,按理說,這都過多少天了,那點子蠱毒說不定早就消了。當時的她也隻是小小的懲治一下虞兮兮,並非真要毀她容貌。為何虞兮兮還遮著臉呢?難不成,這間藥鋪真的給她開了什麼假藥。
不對,虞兮兮那般在乎容貌,若真是被毀了容,憑她極端的性子,隻怕會比現在瘋好幾個檔次,放火燒了這間藥鋪都有可能,怎麼還能如此鎮定站在門口隻是不依不饒呢。
隻怕,她還真的是故意來找茬的,這間藥鋪……是百裡雪菟開的,這麼說,百裡雪菟就在藥鋪裡麵哦。
“還是趕緊遠離這女主吧……”
寄楚心心裡碎碎念著,虞兮兮不可怕,那百裡雪菟才是真可怕,因著這具身體靠近女主就會不幸體質,她都得跟百裡雪菟劃遠好幾個距離。
“雪菟姐姐,現下不在藥鋪,你請回……”
“兮兮,找我何事。”
就在陶疆晴想用百裡雪菟不在藥鋪的理由將虞兮兮打發走時,百裡雪菟一襲紅裙,出現在眾人麵前。
然而,跟在百裡雪菟身後的,竟是……
“初初?”
看到站在百裡雪菟的霄青遂,寄楚心驚訝的喊了一聲。
他不是在城郊打探情況嗎,怎麼會跟百裡雪菟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