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1 / 1)

“我說你們如此緊張,原是為了家中這個病弱的小妹,瞧著溫順乖巧,不像你說的那般。”

“嗬,我就知道,小妹的樣子慣會騙人,其實家中最不聽話的就是她了,隻不過她藏的好,沒讓爹娘發現。”陳硯之撇嘴。

“哦?怎麼說?”陳硯之和陳念一就算是和林慕臨也很少提起陳佑,林慕臨隻知兩人很喜愛這個病弱的妹妹。

“就說上次芳香樓拍賣會,本來我和陳念一打算去捉小妹和她朋友,結果還是給她設法逃了,反正次次我們兩都抓不住小妹的把柄。”陳硯之歎氣。

林慕臨笑著看他:“下次叫上我,加上我說不定就可以了。”

“好啊,等會兒介紹你們認識,不過我小妹其實性子很冷,剛認識可能不怎麼搭理你,等相處久了,你就習慣了。”

林慕臨失笑:“我還以為你要說,等相處久了她便會搭理我了。”

“放心,我小妹可好了,你隻要真心待她,她必也會真心待你。”陳硯之笑嘻嘻。

“好,你和念一的妹妹,我必會好好待她。”

風止蒻回到聞夫人楊婉兒身邊,楊婉兒見風止蒻臉色不好,知道她在趙千雪那吃了虧,讓丫鬟給她倒了杯茶,不得聲色道:“怎麼了,臉色如此難看?”

風止蒻將茶一口悶下,氣頭上的她沒看見楊婉兒眼裡一閃而過的鄙夷。

“陳家那個野種竟敢諷刺我,不過是僥幸被陳家撿了回來,她憑什麼敢在我麵前指指點點,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風止蒻的話語裡滿是怒火,顯然氣得不輕。

楊婉兒低頭輕輕拈起茶盞,動作端莊,她原以為風止蒻是被趙千雪嗆了,沒想到是那個野丫頭,陳家還真是沒一個讓人省心的,陳靜言在朝中和聞峰作對,趙千雪目中無人輕視她,陳硯之坑騙她兒子的錢,陳念一一個閨閣女子偏偏喜歡練武,連男子都比不過她,這個撿來的野丫頭也是個不肯吃虧的主。

楊婉兒淡淡安慰道:“薛夫人消消氣,她說你什麼了?”

“她,她……”風止蒻一個字憋半天,陳佑的話真是戳到了風止蒻的心窩子,自尊心讓風止蒻看著楊婉兒說不出口,總覺得說出來一遍,就是在彆人麵前再羞辱自己一遍,“反正這個野種就是個心機的賤蹄子!”

風止蒻氣得口不擇言,楊婉兒對風止蒻已經失去耐心,真是個蠢貨,連彆人這麼罵自己的都說不出來,放下茶杯便站起身:“宴會快開始了,我就先回去了,薛夫人你自己在這兒消消氣吧。”

楊婉兒不理會風止蒻的挽留,走到趙千雪下位的位置坐下,陳家和聞家素來不和,楊婉兒沒有和趙千雪寒暄的打算,趙千雪也是。

陳念一小聲給陳佑一一介紹殿內的人,見楊婉兒落座,便特彆強調道:“這是禦史大夫聞峰的正室夫人,聞家和我們家不對付,聞夫人經常在官家夫人前傳我們家的閒話,還曾經刻意為難我,小妹你要格外小心她。”

陳佑看向楊婉兒:“她如何為難你?”

“有次宴會我表演射靶,她嘲笑我舞刀弄槍不像女子,還說我練的都是花架子,比不過男兒,我便當著眾人的麵讓聞千瀾與我比試了一番,後麵她就不敢再當麵為難我了,隻是在背後說我粗俗。”陳念一毫不在意道,這件事在她眼裡不過是一件小事,聞夫人的詆毀她也根本沒放在心裡。

陳佑眼中閃過厲色:“不過是跳梁小醜,確實不必為她壞了心情。”

這句話陳佑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楊婉兒餘光也在關注陳佑,陳佑看著她說出這句話,楊婉兒自然知道是在說她。

這個野丫頭果然膽大包天,和趙千雪這個賤人一樣狗眼看人低!

楊婉兒心裡憤怒,麵上卻看不出一點痕跡,對付陳家人必須萬無一失才可出手,這是她得到的教訓,春日宴還很長,她有的是耐心。

陳佑看完一圈沒發現任何異常,百無聊賴道:“宴會什麼開始?”

陳念一也很無聊:“聖上來了就開始,陸家和淮南王都還沒來,早著呢,這種宴會就是無聊又不得不參加。”

陳佑將目光投向殿門口,一個身穿靛藍色刻絲玉錦的俊美男子走了進來,男子依舊冷麵矜貴、氣度逼人,玄色絛帶束腰,卻沒了那塊色澤透亮的青玉佩。

陸瑾進門便引起了殿中的騷動,不少男子圍了上去,女子賓客這邊的竊竊私語聲也加大了許多。

“小妹,剛進入殿內的是世子陸瑾,武勇王陸予弘的獨子,天資聰慧,十七歲就考中了榜眼,古往今來僅此一人。”陳念一給陳佑介紹,她與陸瑾並不相熟,隻能給陳佑講講傳聞,他現在已經在衙門任職了,前幾月鬨得很大的淩兮狀告芳香樓之事就是他審理,聽說他十分孤傲,仗著有淮南王撐腰目中無人無法無天,已經得罪了不少人。”

“那阿姊覺得這陸世子如何,可會仗勢欺人?”陳佑目光看向從進門到坐下全程冷臉的陸瑾,想知道陳念一怎麼看待陸瑾。

陳念一想了想,認真道:“我並不了解陸瑾,但傳聞總是有心之人故意推動的結果,真真假假不可妄斷,僅憑陸瑾能在重壓下出麵審理淩姑娘,我覺得他便不會是一個看重權勢的人。”

陳念一就是如此,看似粗枝大葉,實則通透理智,總是能在一些關鍵細節上察覺到真相。

陳佑勾唇,調侃道:“我瞧他從進門到坐下冷著臉一言不發,視他人於無物,確實挺孤傲的。”

陳念一見陳佑對陸瑾感興趣,給她講起八卦:“他在國子監可有名了,每個夫子都和我們嘮叨陸瑾既天資過人,又勤學刻苦,哪哪都好,聽得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現在一看他就煩。而且林慕臨告訴我陸瑾騎射和武學也很厲害,我一直都想找個機會跟他比試比試,但每次一看到他這張生人勿進的臉就沒了興致。”

陳念一看起來怨念很深,陳佑輕笑一聲:“他肯定比不過阿姊。”

對於陳佑毫無依據的偏袒,陳念一很受用,她喜笑顏開地摟住陳佑:“那當然,論騎射和武學我還沒怕過誰,這陸瑾也必會是我的手下敗將!”

陸瑾坐到徐子然身旁,圍著陸瑾的人發現陸瑾連個眼神都不給他們,終於識趣地離開。

徐子然見到陸瑾倒是有些驚訝:“瑾兒?你怎麼來了,不是說衙門近日繁忙,抽不出身參加春日宴嗎?”

說起這事陸瑾就頭疼,他一個時辰前還在衙門處理案件,馬不停蹄地過來參加宴會:“父親突然說他今日約了人比武,來不了宮中的宴會。”

徐子然同情地看了眼陸瑾,武勇王陸予弘自小在邊城潼城長大,逍遙自在慣了,很不喜宮中繁多的規矩,連早朝都經常告假不去參加,想必又是找了個理由搪塞陸瑾,讓陸瑾替他來宮中參加宴會。

徐子然總覺得陸瑾這麼早慧也是被陸予弘這個不靠譜的爹逼的:“真是難為你了。”

“無事。”陸瑾已經習以為常,抬眼掃過殿內眾人,整個人動作突然僵住,眼神驟然定格在一處。

就在陸瑾對麵,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坐在那,女子的眉眼與陸瑾記憶中的那人相似,陸瑾心裡一緊,但細看下,他又發現兩人樣貌不同,女子的眉細長,宛如一彎新月,杏眼晶瑩剔透,嘴唇殷紅,雖眉眼間有著熟悉的乖巧柔和,但藏在對麵女子眉眼下的還有一抹淡淡的冷峻和疏離,而不像那人對旁人毫無防備。

徐子然發現陸瑾動作怪異,隨著陸瑾的視線看去,發現是陳念一和一個陌生女子,皺眉疑惑道:“怎麼了?”

陸瑾回過神,覺得自己真是太久沒休息了,搖搖頭:“沒,認錯人了。”

“原來如此,不過陳念一旁邊這個女子是誰,我都沒見過。”

陸瑾對世家小姐並不曾刻意關注,也搖搖頭:“不知道。”

“我想起來了!”徐子然扇子一敲桌麵,“想必是陳家的那個養女,她快有五六年不曾出來露麵了吧,沒想到這次春日宴竟然來了。”

陸瑾抬眼,此時女子眉眼彎彎地笑著,隱藏其中的冷淡全無,眼眸中滿是真心實意的笑意,一撇一笑間都是陸瑾熟悉的感覺,這幅畫麵不禁讓陸瑾又有些恍惚。

到底是怎麼回事,陸瑾劍眉緊蹙,他的判斷向來不會出錯,兩人的樣貌和氣質都不一樣,他不應該有這樣的錯覺才對,陸瑾深吸一口氣,壓抑住心裡怪異的感覺,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陸瑾的所有神色陳佑都看在眼裡,以前由於修為不夠,用傀儡行事時隻能將五官稍加改變,陸瑾的反應早她意料之中,但人永遠無法發現超出自己認知的事情,不一樣就是不一樣,就算陳佑現在出現在陸瑾麵前,她也不覺得陸瑾能認出她。

每次看見陸瑾慌亂又強行保持冷靜的神情,陳佑總是有些莫名的興奮,像是一件完美無暇的藝術品突然出現緩緩蔓延的裂痕,陳佑隻需要輕輕碰觸一下就能讓他徹底碎掉,輕易又滿足。

真是讓人不想克製,陳佑看向陸瑾,兩人的眼神正正好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