鑿竅(1)(1 / 1)

七日霧雨 燮元 4022 字 3個月前

老板的故事講完之後,那最後的餘音仿佛還在大廳的空氣中微微震顫。

眾人就這般靜靜地等待著,仿若在等待著一場即將降臨的暴風雨,或是一次奇跡的發生。

他們的神情中帶著些許期待,又夾雜著一絲不安,像是一群在黑暗中摸索的人,預感到即將有什麼巨大的變化要打破眼前的平靜。

寂靜,如同一張無形的巨網,沉甸甸地壓在大廳之上。這寂靜是如此之深沉,每一個人的呼吸聲都似乎被放大了無數倍,在這空曠的空間裡回響。

那種不祥的氛圍如同黑暗中的霧氣,一點一點地彌漫開來,悄無聲息卻又勢不可擋。屋外的雨聲嘩嘩作響,山間的霧雨像是被什麼神秘的力量驅使著,越來越大。

雨滴打在窗戶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那聲音急促而雜亂,像是無數雙小手在急切地敲打著玻璃,想要闖入這個充滿神秘氣息的大廳。

艾綬終於忍不住,率先打破了這令人壓抑的沉默。他清了清嗓子,說道:“老板,您講的那個花店老板的故事可真是新奇得緊呐。其中竟隱隱透著一種宗教的韻味,真沒料到老板您學識如此淵博,涉獵範圍這般廣泛啊?!”

艾綬一邊說著,一邊不動聲色地偷偷觀察著老板。其實,早在故事講完的那一刻,他就察覺到有些異樣了。

之前的老板,眼神靈動得如同夜空中閃爍的繁星,璀璨而富有生機,那眼神裡還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可他的麵容卻平靜如水,沒有絲毫表情,這種反差讓人感覺十分奇特,仿佛他的情緒都隱藏在那雙深邃的眼眸之中,隻通過眼神向外界傳達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

但是在他自己講完羅生的故事後,好像感覺老板的眼神似乎暗淡了一些。

不過,當時燭火閃爍不定,燭芯燃燒時發出的劈啪聲不斷,光影在周圍搖曳晃動,一切都顯得影影綽綽。他再看時又沒有什麼變化。

艾綬不禁懷疑,這會不會僅僅是自己的錯覺呢?畢竟,在這樣忽明忽暗的光線之下,人的視覺很容易產生誤差。

老板依舊優雅地端著香茗,輕輕抿了一口,聽到艾綬的話後,微微抬起頭,神色平靜地說道:“新奇嗎?不過是輪回罷了。”說完,他緩緩地放下茶杯,然後輕輕拊掌三下。

刹那間,大廳裡原本昏暗的燈光如同被喚醒的精靈,漸次亮起。隨著燈光的亮起,大廳內的景象逐漸清晰起來。

艾綬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他發現這黑暗中的大廳構造與白日裡看到的截然不同。這裡不再像一個普通的酒店,反而更像是一座古老而神秘的藏書館。

那一排排弧形的書架緊密地排列成圓環形狀,將他們圍在中間。書架一層層高疊而起,仿佛直通天際,上麵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

這些書籍的裝幀有的古樸典雅,有的精致華麗,它們散發著一種古老紙張和油墨混合的獨特氣息,仿佛在訴說著無數不為人知的故事。

艾綬的目光被這些書架吸引,不由自主地在書架間遊移。最後,他的視線在角落裡的一本筆記上停了下來。他好奇地走上前去,拿起那本筆記,緩緩翻開。

隻見筆記上密密麻麻地記錄著各種情緒相關的內容,喜愛、厭惡、快樂、悲傷等等,每一種情緒都有詳細的描述和記錄。

艾綬不禁皺起眉頭,心中滿是疑惑,喃喃自語道:“這是?!之前我的愛情筆記?”

“啊~那個啊,是內心反映。”老板的聲音如同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在這安靜的大廳裡輕輕回蕩。他的聲音有一種空靈的質感,仿佛不是從他口中發出,而是從周圍的空氣中自然流淌出來的。

“現在這室屋之內的每一分一毫都是內心世界反映所化,各位不妨找一找,說不定會有驚喜哦。”

老板的話音剛落,眾人就像是被點燃了好奇心的火焰,紛紛四散開來,在這如同迷宮般的書海中尋找著屬於自己的那份內心映射。

艾綬一邊翻閱著手中那本記錄著自己青澀記憶的筆記,一邊忍不住小聲吐槽道:“老板,他這記錄得也太細致了,簡直快趕上賬本了。”

說到這裡,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試探和玩笑的意味,抬頭說道:“我們這剛好也是七個人,不會也是老板您的客戶吧?哈哈哈哈。”

他乾巴巴地笑了幾聲,可是這笑聲在這寂靜的大廳裡顯得格外突兀,漸漸地,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笑聲也戛然而止。

隻見老板不慌不忙地從桌上拿起三個酒杯,那動作優雅得如同在進行一場莊重的儀式。他將酒杯擺放整齊後,又緩緩提起酒壺,開始斟酒。

那琥珀色的酒液從壺嘴緩緩流出,如同一條金色的絲線,在酒杯中激蕩起一朵朵令人炫目的酒花。酒花在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迷人的光芒,像是夜空中綻放的煙花,美麗卻又稍縱即逝。

“為什麼不會呢?”老板看著艾綬,眼神平靜,淡淡地反問了一句。

“!!!!”艾綬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那笑容看起來十分僵硬,他有些緊張地說道:“老板,您這故事氛圍營造得不錯,售後也很到位啊。不過這個話題已經結束了,您就彆再開玩笑了。”

老板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彬彬有禮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天裡最溫暖的陽光,讓人感覺十分親切和舒適。

然而,當艾綬看向他的眼睛時,卻不禁打了個寒顫。老板的眼睛如同深不見底的枯井,空洞無物,沒有一絲生氣,那裡麵仿佛隱藏著無儘的黑暗,讓人看一眼就仿佛要被吸進去一般。

老板慵懶地靠在椅子上,單手撐著下巴,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茶盞的邊緣。他又淺淺地呷了一口茶,然後微微閉上眼睛,似乎在回味著茶香。

片刻之後,他緩緩睜開眼睛,眼神中透著一種神秘的氣息,幽幽地講起了另一個故事。

“從前有個男生叫羅生,有一個女孩叫閆嬡。他們曾經是一對戀人……”

艾綬聽到這個故事的開頭,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煩亂。這股煩亂如同洶湧的潮水,在他的內心深處肆意翻騰,讓他感覺十分難受。

他不由自主地捂住了頭,感覺腦海中像是有一場激烈的風暴正在肆虐,有什麼東西似乎要衝破重重阻礙,從心底的深處翻湧上來。

“……不過男生這位女友嫌貧愛富,總是看不起男生,說他不上進沒前途。最後,在男朋友外出打拚的時候,她竟然出軌了。被發現後,她改嫁他人,卻沒想到所嫁之人對她不過是玩玩而已,而且她所以為的良人還是一個早就破產的假有錢人……”

“不,不要,彆說了……”艾綬一臉痛苦之色,他的雙手緊緊捂住雙耳,試圖阻止老板的聲音傳入自己的耳朵。

可是,老板的聲音卻如同有魔力一般,直直地穿透他的雙手,鑽進他的耳朵,在他的腦海裡不斷回蕩,就像一把尖銳的錐子,一下一下地刺痛著他的神經。

老板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依舊平靜地繼續講道:“而她的前男友也就是男孩奮發圖強,在經曆了無數的艱難困苦之後,最終開創出一番事業。

在打拚的過程中,他結識了現在的女朋友林悅。他們二人相輔相成,一路相互扶持,共同麵對生活中的風風雨雨,最終愛情事業雙豐收。

這時候,前女友又回來想吃回頭草,想要插足乾擾二人的感情。然而,他們二人情比金堅,前女友隻能在陰暗角落裡,滿心悔恨的看著眼前幸福的生活。

‘這幸福本該是我的!沒錯,是林悅用卑劣的手段從我手中搶走的!’漸漸地她竟幻想著自己才是林悅,羅生是被那個女人引誘而出軌。

在這真真假假的幻想中,最終因愛生恨,竟然殘忍地殺掉了兩人,卻還幻想自己是被拋棄的男生,真心的在婚禮祝福前女友。”

“彆說了,彆說了!我讓你彆說了!”艾綬雙眼通紅,像一頭發怒的獅子,怒視著老板。他的聲音因為過度激動而破了音,那尖銳的聲音在安靜的大廳裡回蕩,顯得格外刺耳。

“怎麼?事到如今,你還沉浸在幻想之中嗎?艾綬,不,閆小姐?”老板的聲音依舊平靜如水,可這平靜的聲音卻如同重磅炸彈,在眾人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我?我……”閆嬡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艾綬”的聲音顫抖著,逐漸發生變化。雄渾的嗓音慢慢變得柔細,最終化為了女聲,“我是……閆嬡?!”

她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身體癱軟下來,雙手掩麵而泣。她的哭聲中充滿了絕望和不甘,“我那麼愛他,明明是他功成名就移情彆戀……”

“如何成為將軍夫人的答案很簡單,那就是要從小兵夫人開始做起。你覺得女孩不要陪一個男孩長大,那又憑什麼取代那個陪他長大的女孩,享受她的地位待遇?”老板的話如同冰冷的利箭,直直地射向閆嬡,沒有一絲溫度。

“你胡說!我都知道錯了,憑什麼不能原諒我?!我那麼愛他!憑什麼不能接納我,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也想補償他啊?!”閆嬡抬起頭,滿臉淚痕,眼睛裡充滿了憤怒和絕望。

“你並不是知道自己錯了,隻是結果揭曉,你發現自己壓錯了寶後悔了。什麼補償?你隻是想坐享其成罷了,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老板的語氣依舊平淡,可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鋒利的刀,深深地刺痛著閆嬡的心。

“哈哈哈哈,你知道真相又如何?他和那個賤人都死了,都死了!”閆嬡突然瘋狂地大笑起來,那笑聲中充滿了絕望和瘋狂,在大廳裡回蕩著,讓人毛骨悚然。

“所以,你會來這裡。”老板平靜地說道。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