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與青倒是想找時間再問問柏壓星有關她哥的事,可惜近幾天都沒什麼時機。
長老妥協了,捏著鼻子人認了柏壓星的身份,隻不過要求了一點,柏壓星現在不能入宋家的族譜,就是說柏壓星和宋微白不能有道侶大典,不能結契。
修士結契相當於將自己一半的安危交給了對方,結契後想要解契需付出一半壽命和修為。
他們不接受宋微白為了一個妖做到這個地步,他們不信任妖,不願意拿宋微白去賭。
宋家大殿內,宋與青坐在主位上神色不明,隻是摸著腰間無一物的手快了些。
她勾唇,她是來征詢這些長老的意見嗎?
她哥願不願意結契是她哥的事,但是能不能結契可不是這些長老決定的。
白青和宋鬆也坐在了長老的位置上,如今宋與青是家主,他們夫妻二人自然而然就成了長老。
宋家最年輕的長老。
白青一眼看出自己女兒對這幾位長老的說辭並不滿意,她聚精會神看著,與青要動手了嗎。
她還不知道自己女兒成長到了哪一步呢,隱隱有些期待。
宋微白突然劇烈咳嗽,打斷了宋與青的動作。
宋與青看過去,皺眉:“哥。”
三年過去,她哥的身體似乎更不好了。
柏壓星坐在宋微白旁邊,他輕聲道:“沒事的,我不求名分。”
這個名分可不是他想要的。
宋微白臉色蒼白:“就如幾位長老所言辦就是了,我身子不好,或者也結契不了。”
結契需要神魂相融,若是修為太弱,無法修出不錯的識海,自然沒有神魂,普通人的魂魄隻有在識海裡洗滌後才能慢慢練成神魂。
哪怕修出了神魂,其中若有一人太弱結契當日變會被毀掉識海,畢竟這是向天道用自己的神魂起誓,天道落下的契約太弱的人承受不住。
所以修真界結契的人很少,不少都是年少時被情愛衝昏頭腦的年輕人,衝動之下結契,後悔就需要付出代價。
雙方都要損失一半修為和壽命。
天道給的契約沒那麼好違背。
宋與青看著她哥,神色微動,又去看柏壓星。
柏壓星似乎很失落,看著她眼睛微微垂著。
若對一個人心悅,不該給對方最好的嗎,哪怕啊因為自己一些原由暫時給不起,也該給對方一個態度。
她開口:“不行。”
她哥既然帶了人回來,又對人那般護著,就不能讓這種事傷了兩人的感情。
她瞧著幾個長老:“我哥結不結契是他的事,與幾位長老無關,這是我哥和我嫂嫂的自由。”
柏壓星看著宋與青,輕輕磨了磨後槽牙,微微勾唇,她還是那個她,對待任何事物都認真。
若是誰做了她的道侶,那人定會無比幸福。
所以他更不會放棄。
一年。
這一年內她總會看到他的。
幾位長老沒想到宋與青連這點都不肯退步,也不願給他們麵子。
幾人稍微有些惱怒,但是看著對方腰間泛著青光的本命武器,這點惱怒頓時丟去了九霄雲外。
“與青,我們這是為你了哥好,他身子弱,你也知道他承受不住結契帶來的後果。”
“是啊,你哥體質不好,他不適合。”
“更何況柏壓星是妖,和一隻妖結契誰也不敢保證後麵會不會出事,你哥壓不住的,他沒那個修為,他就是廢...咳。”
“與青,你哥......”
宋微白聽著這一句句話,袖中的手捏緊了桌角。
今日若是與青要結契,彆說對方是妖,哪怕入了魔幾位長老都不敢如此貶低。
因為與青夠強,與青能夠完全壓製著另一方。
而他,太弱。
從出生就弱。
就連柏壓星這個半妖半人都是一出生便能如同正常修士一般修煉。
“夠了。”
“夠了。”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宋微白抬頭,白青和宋與青同時站了起來。
宋與青揮手,一道道靈力將幾位長老所坐的椅子擊碎成齏粉,反應不過來的長老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滿臉粉塵。
白青忍無可忍抬手便是起陣。
屋內狂風大作,宋鬆及時擋在宋微白麵前。
他媳婦和女兒不高興了,他也不高興。
宋與青冷冷地看著長老們:“幾位長老是忘了我昨日說的話了嗎?”
她說了要像尊重她哥一樣尊重柏壓星。
可這些人卻連對他哥都沒有一絲尊重,不說尊重,就連長輩對小輩的愛護都沒有。
為老不尊,喜歡拿實力說話是嗎。
宋與青手上的無一物化作青弓,搭箭。
“宋與青你要做什麼!”
“我們可是你長輩,你彆仗著自己資質好就目無尊長。”
“宋與青......”
白青聽不下去,一巴掌刪了過去。
“目無尊長?那也得先是為老者尊。”
自從微白回來,她已經忍他們很久了。
柏壓星看著這個變故,輕輕去看白青。人類的溫柔是這樣的嗎?他又去看宋與青,她喜歡這樣的嗎。
他明白了。
宋與青剛當上家主便傷了長老該如何給門下弟子們說。
宋微白起身伸手抓住宋與青拉弓的手。
弓上泛著青白光的箭散去。
宋與青本也沒想打傷人,她隻是要讓這些人知道怕,知道她真的會動手。
這些長老在宋家居高位習慣了,若不能徹底震懾住後麵隻會更麻煩,她沒時間和他們耗。
宋微白自嘲:“彆動氣,我原本就是個廢物不是嗎。”
宋與青心疼:“哥!不許這樣說自己。”
她肯定能找到讓宋微白恢複的神物的。
白青有些自責,她生微白的時候恰好是妖族入侵最嚴重的時候,她被襲擊了,導致微白生下來就體弱,經脈紊亂,還隱隱帶著妖族的暗傷。
這場大戰持續了二十年,如今又過來十年,微白現在也二十多歲了卻依舊無法深入修煉。
宋微白對自己妹妹笑了笑。
他看著幾個長老。
“我不會與柏壓星結契,諸位長老請放心,但我宋微白今日隻是為了諸位的命妥協,我是宋家大公子,還請諸位長老口下積德,我妹妹聽了不高興。”
說完又是一陣劇烈咳嗽。
柏壓星及時上前:“沒事吧。”
宋微白搖頭:“回去吧。”
“爹娘,與青,我累了。”
宋與青收了弓:“爹,娘,你們送我哥回去。”
宋微白轉頭:“與青...”
宋與青輕笑安撫她哥:“我就和長老們聊聊。”
宋微白:“彆衝動。”
宋與青應了。
柏壓星回頭看著宋與青,眼角的痣熠熠生輝。
宋與青莫名對上了柏壓星的視線,他對她笑,和妖身原形不同,現在的狐狸是魅惑的。
宋與青眼神凝了下來。
她哥就在旁邊,柏壓星還不安分。
柏壓星這個笑隻有宋與青看見了,在白青和宋鬆麵前他還是很收斂的。
雖然他並不理解人族對父母親緣的看中。
人走了,宋與青和幾位長老對視。
她坐在主位上慢條斯理道:“聊聊吧,幾位長老,或者說即將下位的長老。”
這些年對於這些長老做的事她多多少少從白青和宋鬆那裡聽到過,她今日便一起算了。
......
柏壓星帶著人回到院內。
宋微白三言兩語就將宋鬆和白青送走了。
嗬。
白青和宋鬆兩人一看就沒有心眼,怎麼會生出宋微白這樣的人。
宋與青也很聰明。
後代真是一件說不清猜不透的豪賭。
宋微白一眼都不想看見柏壓星,一想起今日提的是他們二人結契他就惡心。
神魂交融,真是想想都要命。
柏壓星諷刺笑著。
“你以為我不惡心。”
他也惡心透了,今日是第一次他迫切希望宋與青不要為他說話。
神魂交融...
柏壓星說完出門。
宋微白出聲:“你去哪兒。”
柏壓星不語,去了廚房。
修士不吃雜物,哪怕是宋微白也是辟穀過的。
“柏壓星,你彆將我的院子弄得血淋淋的,臟,”宋微白又淡漠道,“我妹妹不會吃你給的任何東西。”
彆抱有幻想拿那些東西去讓與青糟心。
柏壓星眼角抬起,吃不吃不重要,他要的不是宋與青喜歡他的廚藝。
宋與青在長老院忙活了一天,幾位長老把柄握在了她手上,幾人全然安分。
這些人沒犯什麼大錯。
私自挪用宋家的資源在宋與青看來不算作惡,不過是私心罷了,這些年她爹和她娘管理宋家,這樣的事已經不複存在,可若是查起來幾個長老在宋氏族內便會失去威信。
長老院的長老修為並不強悍,隻是資曆老,年紀大,輩分高。
宋家真正頂尖的高手都在執法堂和斬妖堂。
執法堂直屬她爹,斬妖院十年前改了名字叫除祟堂,是她娘管,這兩處的人才是宋城的保障。
長老院隻是負責管教新入門的弟子和負責本家一些事務,少了也麻煩,一個世家大大小小的瑣事都需要有人管。
人抓在手裡安分就好,宋與青倒不是真想把人拉下來。
去弟子外院巡查了所有弟子的修行情況,等宋與青再回來時夜幕已經降臨。
她院外一如昨日。
一盞燈亮著。
柏壓星今日穿了白青色的衣袍,乍然看去和宋與青身上的如出一轍。
宋與青一眼看出是幻術。
昨夜還沒學乖。
柏壓星低聲:“你回來了,我給你做了羹湯。”
她看著柏壓星手裡提著的食盒:“我辟穀了,柏壓星,你給我哥做了嗎?”
柏壓星眼裡泛著笑意,答非所問:“不打開院門禁製讓我進去嗎?就這麼在你院門口....我們若是被巡查弟子看見誤會了可不好。”
昨夜還有東西未問完,宋與青凝了凝神抬手解了院落禁製。
剛好一次性問清。
柏壓星勾唇,推開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