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梔羽被祁淵拽著往前走了幾步路。
她這才回過神來。
她沉下心,冷靜地環顧了一眼四周。如今知州府內危機四伏,還有仙界中人插手其中。既如此,自己還是先跟著祁淵比較安全。
就是不知他要在知州府中搜尋什麼。
虞梔羽探頭往前看,隻見祁淵手中的銅杯散發著熒熒白光,向前指引著方向。他們正順著銅杯所指的方向往前走。
“我們這是要找什麼?”她壓低聲音問。
“找陣心。看看這知州府中到底設了什麼樣的陣法。”祁淵答道。
虞梔羽了然,她點點頭,跟在祁淵身後向前走。她看著祁淵的背影,回想起剛來凡界那天的情況。祁淵專程到凡界來,似乎也有要事。
“少君,你到凡間來有何要事?”虞梔羽輕聲地問,她好奇這個問題已經很久了。
“不關你的事。少管。”祁淵冷冷地道。
虞梔羽隻好把剛冒出的問題又咽了回去。
他們繞過兩進院落,快步走到知州府的側廳。
府內絲竹聲不斷,樂曲聲越來越響,遠遠能看到府內花園處搭了台子,各色舞姬在表演歌舞,不少官員圍坐在花園周圍,正在尋歡作樂。
“狗官。”虞梔羽暗罵。她腦內又浮現出知州鄭澎那副虛偽的嘴臉。
祁淵走在她前邊,聽到這罵聲,微微扯了扯嘴角。
“到了。”銅杯中的白光熄滅,他們停在了知州府最裡邊的一進院落。
這進院落裝潢雅致,庭內四四方方地栽種著四棵樹木,看上去像是金桂。主殿布置得極為大氣,仔細嗅還能聞到淡淡的墨香。
這大抵是知州府的書房。
他們走到主殿門前,門上掛了兩把鎖。祁淵眉頭微皺,他運起一層靈力,打算將鎖打開。
靈力即將脫出手心那刻,他猛地一收,將青色淺光熄滅了。
虞梔羽沒看明白他這番動作,好奇地看向他。
祁淵抬眸看她,解釋道:“我的修為達到了九階,階品越高,施用靈力就越容易留下痕跡。”
“明白了。”虞梔羽瞬間了然。
“這裡是陣心,若我們強行進入,留下痕跡,極容易被幕後之人察覺。此時尚且不知他們做這一切的目的,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的好。”虞梔羽道出了祁淵的意思。
她將靈力熔鑄到右手指尖,又抬頭看向祁淵,眨眨眼睛道:“可是,我沒把握能把鎖撬開。”
“不怕,簡單。”
祁淵微微蹲下身,用食指模擬鑰匙開鎖的樣子,比劃了一遍。
“隻需把靈力注入鎖內,然後想象你握著的正是這把鎖的鑰匙,旋轉一下,便可開了。”
“好。”
虞梔羽深吸一口氣,她將淺金色的靈力緩緩注入鎖內,模擬開鎖的樣子,來回嘗試了兩三次,終於聽到了“啪嗒”的聲音。
“開了!”她激動地揚起嘴角。
虞梔羽緊接著拿起另一把鎖,仿照著剛剛的樣子,將靈力注入其中。第二把鎖也順利打開,她小心翼翼地將鎖從門上拆下,放在門檻邊。
祁淵先行推開了房門,走進了屋內。
虞梔羽跟著走了進去。為免惹人懷疑,她關上房門,從屋內操控靈力,將地上的兩把鎖移動到空中,挪到門上,重新扣好。
她對靈力的把控還不夠精準,趴在門上搗鼓了好一會兒才成功。
虞梔羽轉身看向屋內。
房中擺放著數個書架,正中心的桌子上放著筆架,上麵掛著數支上好的毛筆,還放著幾方硯台。這間屋子果真是知州府的書房。
祁淵這會兒已經將左右的兩個側間全搜了一遍,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他走回主屋,眉頭微蹙地打量著屋內的陳設。
“房間裡沒什麼異常嗎?”虞梔羽這會兒正一一查看著書架上的東西,企圖看看有沒有和自己家案子有關的東西。
“沒有。”祁淵回答。他正奇怪,按理來說這陣心應當就在此屋內,可為何房間中沒有任何的異常。
“興許有暗室。”虞梔羽回答。
她剛翻完了左側的書架,沒找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她走到書桌的背後,打量著麵前的牆壁,靠到牆麵上,輕輕地敲擊牆麵。
“果然。”虞梔羽聽出了牆壁敲擊音的不同,她看向牆壁兩側的書架,“這裡的牆麵聲音與彆處不同,裡麵有暗室。”
她仔細地在書架上尋找著機關。
當年父親房內便有暗室,機關便設在旁邊的桌案上。虞梔羽打量著書架上的陳設,目光落到了一個香爐上。
她小心翼翼地旋轉香爐。
隻見牆壁向後挪動,露出一間暗室。虞梔羽嘴角上揚,看向祁淵。
祁淵的神色看上去沒什麼變化,他微微挑眉,嘴角不經意地上揚了一個弧度。他朝著暗室內走去。
虞梔羽正準備跟著他進屋,書架右邊的幾本書下像是壓著幾個信封。她將信封抽了出來,浮出一團靈力在空中當作光源,拆開信封掃視信件的大致內容。
這是……趙喆遠和鄭澎來往的書信!
虞梔羽眼眸一亮。
真是歪打正著。這些信裡說不定會有些線索,甚至罪證。她揚起嘴角,將所有的信都拿了出來,收進了自己的袖口。
她抬手將靈力收回,小跑著走進了暗室。進入通道後,虞梔羽在牆麵上找到按鈕,將暗門合上了。
暗室的通道很暗,儘頭卻燃著明燈,虞梔羽快步跑了過去。
祁淵正站在暗室的儘頭。暗室內除了燭火之外,再沒有彆的裝潢,隻在房間的中間,有一扇熒白色的門,像一堵淺淺的白色光牆。看上去與妖界的轉靈門極為相似。
“這是?”虞梔羽走到祁淵身邊,輕聲問。
“這便是知州府內的陣法中心。”祁淵打量著這扇門,推測道,“府內的陣法似乎是永夜城大陣圖的一個開口。”
“你的意思是……這扇門也許就是唯一的出城口?”虞梔羽順著祁淵的意思揣測道。
“試試不就知道了。”祁淵微微挑眉,朝著門的方向側頭,他率先走進了門內。
“喂,等等我。”虞梔羽眼見著祁淵走進門內,消失在自己麵前。她連忙跟了進去。
隻見眼前流光千轉,忽有一陣風吹來,等她再睜眼時,已經來到了一個新的地方。
虞梔羽連忙環顧四周,看到祁淵站在自己的不遠處,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而他們身處之所,天光大亮,完全不似剛剛那般一片漆黑。
陽光緩緩地落到地上,溫暖和煦。這會兒正是午後,太陽甚至把空氣烘得辣乎乎的。
“這裡似乎……是江陵郡外的一處驛館。”虞梔羽看著周圍的場景,腦中回想起之前和父親外出行商時到過的驛館。
空氣中滿是乾稻草味,還夾雜著些許難聞的氣味。虞梔羽忍不住掐起鼻子,他們這會兒正身處馬廄旁,她連忙朝著屋外走,離開了驛館的後院。
“果真來到城外邊了。”虞梔羽抬頭看了看藍天,這裡一切如常,沒有被黑夜籠罩。
“怪不得鄭澎那個狗官能那般鋪張地在全府上下燃著明燈,還能在物資緊缺的城內飲酒作樂。”虞梔羽憤憤道。
“原來他有出城的法子,自然能用正常的價格買到所需物品。”
“說不定,他還趁此機會將這些東西高價賣給城中之人。”
虞梔羽揣測道。依鄭澎那貪官的脾性,定會乾出這種發民難財的事情。
難道,江陵郡陷於永夜的狀況……便是他為了大肆斂財所造成的?
“走吧,回去了。”祁淵雙手抱在胸前,朝著江陵郡城門的方向走去。
虞梔羽方才回神,她加快步子跟了上去,問道:“我們不能從剛剛那扇門內走回去嗎?”
“那扇門是單向的,隻能出城。”祁淵解釋道。
“你說,單憑鄭澎一個凡人,定不可能讓整座城都陷於永夜。”虞梔羽推理起動機。
“既然是仙界中人出手,那這幕後之人為何要在知州府內留一扇通往外界的門,他和鄭澎達成了什麼交易嗎?”
“凡間各城,是不是也須按月向都城呈送邸報,繳納賦稅?”祁淵淡淡道。
“是……”虞梔羽順著他的思路思考。
“你的意思是,留著這扇門,便是為了讓鄭澎能每月向上京呈交奏報,以偽裝江陵郡一切無恙?”
祁淵點了點頭,沒有作聲。
“可光如此,最多隻能糊弄一時,來往江陵郡的商賈、官員和旅人又怎麼辦?”虞梔羽追問。
“當然是靠幻境啦。”一道爽朗的男聲從側邊傳來。
虞梔羽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身穿白色長衣的男子朝著他們走來,來人棱角分明,眼眸生得極俏,臉上的笑容帶著些許戲謔的味道。
這人是誰……
虞梔羽疑惑地望過去,此人徑直朝著他們走來,難道也是祁淵的部下?
白衣男子走到他們麵前,他臉上掛著笑,虎牙露出,衣服上用墨色繡著紋樣,看上去像是雪豹。
祁淵微微抬眸,掃了來人一眼,開口道:“好慢。”
“很快了好嗎?”男子不滿地嘖了一聲。
“我解決完長留的事情就立刻趕過來了,還把這永夜城附近的幻境也查明白了。這還算慢,你有點良心。”男子的話很密,他一口氣全說完,拆開腰間的水壺仰頭喝了一口。
虞梔羽這會兒正上下打量著他,看此人對祁淵的態度,似乎也不太像是下屬。
男子轉過頭,看向虞梔羽。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探究的意味,嘴角微微向上揚起,開口道:
“你就是那位單靠心性就打破魘魔夢境的小仙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