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數萬年來都是如此！”
“公主殿下這是在為他們開脫吧？”
“殿下糊塗啊！此等大逆不道之言可不要再說了！”
“
詛咒是天道對海洋的限製，是天意！”
眼看著說不動這群老家夥，莫琳昀搖頭歎息。
莫辭餘瞧了一眼她的臉色，對眾人道：“將龍利魚一族長老以及少主關入海牢，等候發落，其他人散了吧，不要太著急了，靜觀其變，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
很快，諾大的海神殿隻剩下莫辭餘和莫琳昀。
莫辭餘的目光又落回到了莫琳昀身上：“方才何出此言？你可有什麼想法？”
莫琳昀斟酌開口：“父王可相信世上有氣運一說？每個人的氣運都是有限的，但是有的人可以用下作手段將他人的氣運搶過來，而所謂的雙生子的詛咒，不過是天道覬覦海洋的氣運罷了。”
莫辭餘盯著她，眼中有複雜的情緒翻湧：“那你如今可有什麼線索？”
“孩兒認為這次可能與魔氣有關。”莫琳昀將自己的思慮娓娓道來，“這次的龍利魚一族的事件，僅憑一個墮入魔道幾十年的姑娘決不可能有那麼強的實力讓那麼大一片海域出現那麼大的異動，並且孩兒從未見過哪片海會排斥我的進入。隻有人間的魔氣和海洋的靈力是不相容的，那麼將魔氣融入海水絕不是一個魔修三下兩下就能做到的，身後必定會有更強之人在指引。”
莫辭餘又問：“那你目前可有什麼頭緒？”
莫琳昀頓了頓，站起來，兩步走到海神麵前，“撲通”一聲跪下。
“這是......”莫辭餘不解。
“孩兒想嘗試引人間的靈氣入體修行。”莫琳昀將自己思考了一路的決定說了出來。
“胡鬨！”莫辭餘怒極，狠狠捶了一下水晶寶座的扶手，“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海裡的靈力與人間的本就不是同一個修行係統，不同修行係統的碰撞兼容帶來的衝擊並非凡人可以受得住的，輕者廢掉所有修為，重者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輪回。
雖然有無數人因此殞命，但他們，都不是海洋認定的守護者啊，他們不行，難道所有人都不行嗎？莫琳昀不相信，她一團本沒有軀體的靈氣也不可以嗎？
莫琳昀堅持道：“父王，如今魔氣已經可以侵蝕海域了，但是我們的靈力對魔修卻隻能造成極小的傷害，這對我們來說是非常不利的，我們隻有探究出能夠與魔氣對抗的方式，才能護海洋周全，才能護深海數萬萬生靈周全。”
“那也不可！”莫辭餘沒有絲毫的猶豫，“如果真的是劫難，也不是沒有解決的先例，上一次......不就過來了嗎？但你若是因此出事，不僅不能解決問題，還可能讓海洋數千年沒有守護者，這才是真正的將海洋生靈置危險於不顧！”
解決的先例，就是獻祭海神嗎？可是如果這次獻祭海神也沒有用了呢？莫琳昀想起上輩子父王耗儘所有的壽元也沒有能夠挽救整片海洋，心中不由得一片酸澀。可上輩子的事，錯都在她，她哪有勇氣將這一切坦白？
她隻能搖頭：“父王，相信我好嗎？這次真的沒有那麼簡單......”
莫辭餘起身：“此事不要再提了，目前還沒有什麼彆的異動，靜觀其變是最好的選擇，你也最好給我歇了這心思。”語畢，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莫琳昀看著父王離去的背影，歎了口氣，
這件事，總有人要犧牲的。
懷中的傳聲筒微微發熱，莫琳昀取出來，盈娘子溫柔的聲音飄了出來：
“公主殿下，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
*
離影鎮，青雲宗管轄區域下最繁華的一座城。
街道儘頭，一塊牌匾高高懸起，“琉珠閣”三個字赫然其上，三個字由無數顆夜明珠拚湊而成，流光溢彩，不分晝夜吸引著眾人的目光。
琉璃閣門前，鑼鼓喧天，一群身著珍珠衫的舞女伴隨著有節奏的音樂翩翩起舞。無數人被吸引，三三兩兩作伴進了這個以珍珠為主的鋪子，珍珠衫、珍珠鏈、珍珠劍穗、珍珠步搖、珍珠鎏金簪......各式各樣的珍珠製品應接不暇。
兩位笑意盈盈的娘子在店內迎接絡繹不絕的客人，娘子約莫三十左右的光景，皮膚白嫩，風華不減當年，惹得不少婦人都上前搭訕，詢問她們保養的秘訣，她們隻笑笑，說小姐帶她們好，轉身又開始介紹店內的珍珠製品。
“深海珍珠，我們有專人采集，包滿意的。”
“我們店內的珍珠都是受海洋千萬年的滋養，受海洋靈氣的浸潤，有辟邪的作用哦。”
“如果店內的款式沒有喜歡的，我們也支持定製款式，可定製珍珠顏色、配飾。”
“修行者若是長期佩戴店內的珍珠，可以淨化靈力，有修為增益的效果哦！”
莫琳昀坐在琉珠閣對麵的茶樓二樓，桌上擺著沏好的龍井、瓜子花生以及盈娘子為她準備好的桂花糕。
這家店是莫琳昀吩咐盈娘子清娘子二人準備的，是她放在人間的產業。雖說海底奇珍異寶無數，她也不差這點靈石，但是她需要收集情報。
上一世，她花了上百年的時間圍在阿楠周圍，為她砸資源，助她增進修為，為她破鏡保駕護航，人間的事情她知之甚少。重生而來，她發現很多事情絕沒有表麵上那麼簡單，她需要有一個正當的理由在人間逗留，搜集情報。
總歸距離上輩子魔族禍世還有百來年的時間，她還有時間慢慢搜集情報。
“姑娘還需要什麼嗎？”
一個清澈的聲音打斷了莫琳昀的思路，莫琳昀轉頭，一個十八九模樣的少年正睜著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看著她，這少年衣著並不普通，卻做著小二的活兒。
莫琳昀微微一笑：“不用了，謝謝。”
少年卻好似聽不見似的，用手背探了探茶壺，已經涼透了，他高興地拿起來：“茶水已經涼了，不宜飲用了，我去給姑娘換杯熱的，不要錢！”
不一會兒少年就端著熱騰騰的茶水蹬蹬蹬跑上樓，後麵還跟著小二焦急的聲音：“小少爺您慢點！小心樓梯！茶水燙！”
少年端著剛沏好的茶放在莫琳昀桌上，邀功似的：“姑娘，我親手泡的茶哦！快嘗嘗！”
莫琳昀笑著應了聲好，倒了滿滿一杯，端起來抿了一口。
小少爺大概是第一次做這種活，茶葉放多了，有點苦，但莫琳昀還是禮貌地回了句：“謝謝，很好喝。”
小少爺猶豫著還想說些什麼，可眼前的姑娘已經轉過頭看向了外麵，他隻得訕訕離開。
哪家的小姑娘跑出來了呢？他怎麼從未在離影鎮見過這個如此漂亮的姑娘？
莫琳昀無暇顧及旁人活絡的小心思，目光又落到了對麵琉珠閣的門口，此時琉璃閣的門口來了一對道侶，男子身形頎長，腰間佩劍，是個劍修。女子嬌俏地挽著男子結實有力的手臂，腰間插著一支玉笛，大概是個音修。
莫琳昀忽然想到了他那便宜師尊，寧雲笙好像也有兩把武器，一支笛子、一把劍，兩個武器用起來好像都挺順手的。
那他算什麼？劍修加音修？
也就是說，一個修士隻要自身實力夠強，可以不止修一個的是嗎？那麼是不是說隻要她自己實力夠強，海洋加人間的兩套修行係統也......
她的目光還落在那對道侶上，大腦卻已經陷入了沉思。
那女子一進門就看中了一對紅珍珠吊墜，清娘子笑意盈盈地取下那對吊墜，誇道：“這位姑娘眼光真好，一眼就看到了我們店裡最火爆的產品，它是一對，特彆適合和道侶一人一個，姑娘看中了這個，想必也是想把它送給心愛之人吧？”
女子羞澀地看了身旁的男子一眼，道：“是呀，這個什麼價格？”
“一塊上品靈石。”清娘子不給客人喊貴的機會，接著道，“這珍珠受靈氣沁潤，不同於那撲通的珍珠，最是養人，淨化靈氣，精進修為。而且這對紅珍珠天生一對，彼此之間也能互相感應......”
不知是哪句話戳中了女子，女子眼神驀地亮了，她搖晃著男子的手臂：“這個好看，我們就買這個嘛～紅珍珠，我可以給你編進劍穗裡，定然好看的！”
那男子寵溺地笑了笑，掏出靈石付了賬。
二人歡歡喜喜地出了門，誰都沒有注意到清娘子眼睛裡狡黠的笑容。
莫琳昀也忍不住勾了勾唇，那對紅珍珠啊，莫琳昀稍微有點印象，是她之前的某天心血來潮，想自己親手縫製一套裙子，不料剛動手就把自己的指尖紮破了。豆大的血珠冒出來，變成珍珠滾落在地上，她就隨手撿起來扔儲物戒了。
話又說回來，海的守護者的血，定然也能守護他們，逢凶化吉。
陽光透過雕花窗打在莫琳昀瓷白無暇的臉上，落在她半束的青絲上，她看上去好似在發光一般。微微勾起的唇角，柔和了眉眼，也柔和了她身上那股清冷的生人勿近的氣質。
一時間四周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這時一道煞風景的聲音幽幽地傳來：
“看什麼這麼入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