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國史書(1 / 1)

長生修仙路 川愚 4066 字 3個月前

李嬋打定主意,心中自然不會慌亂,照舊前往藏書閣看書,隻是她心中有疑惑,蕭氏除國,讓她不得不深思。

“康執事,弟子想要翻閱《萬國史》。”李嬋下拜後說道。

康執事看起來像是個讀書人,沒穿道袍,一襲儒衫,文質彬彬。

他笑道:“這個簡單,就在一層,你往左去,最角落的那一架子書都是甲辰道院範圍內百國記述。”

待選道童身份受限,隻能在一層藏書閣翻閱些凡人書冊,多是些遊記、圖冊、詩書,史書算不得什麼要緊事,或者放在此處的萬國史書記載的內容算不得什麼要緊事,待選道童自然可以隨意翻看。

李嬋謝過,徑直往左邊去,走了約莫三千步,總算找到了她想翻看的《萬國史》。

果然如康執事所言,甲辰道院藏書閣收錄的《萬國史》隻記載了甲辰道院所轄的一百六十國史書典籍。

《萬國史》皆由各道院駐派在選道童至各國為監察,由浩然聖院的讀書人執筆,寫出這一本《某國史稿》。

直至“某國”國除,再由太元宗內門真人與浩然聖院修出浩然之氣的正式弟子,加以編修,定稿,而後甲辰道院內才會收錄這一本《某國史》。

太元道宗至今兩萬餘載,甲辰道院內正式收錄的史書則有一百九十六國,排列一百九十六處書架,裝匣精美,有藏書閣內陣法防護,上麵連一絲灰塵也沒有。

李嬋很容易就找到了《蕭國史》。可能是因為十年來隻有蕭國亡國,《蕭國史》的書架便放在最外側,打眼放去,第一個感覺就是一個空字。

對比起彆國史書塞得滿滿當當的一架子四五百本書,蕭國這一架子史書隻零零碎碎地放了兩排,就這還不曾放滿。或許是執事們也覺得這一架子書太少太空,又另外找了些和蕭國相關的書冊詩賦放在下麵充場麵,使得這一國史書不至於看上去太寂寥。

她從頭看起,一邊和離國宮中記載對比,想要從史書的層次之中看出些端倪來。

兩日後,李嬌、甘雨怡等人禁閉結束。屋舍裡氣氛更為沉悶緊張,三方人幾乎到了不說話的地步。

若非必須回屋舍休息,李嬋真是願意住在藏書閣。不過唯一一點好處是,火藥味暗飛之中,屋舍總算是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清晨,李嬋早早起床出門,其餘十人都還在睡覺。

道院裡不會有人提醒早起,鄭青槐不叫見麵的日子裡,哪怕是白天睡到黑夜也不算違背道院規矩。

至於道院的功課,真人執事都不會來敲誰的手板逼著學,不願意學那就不學咯。

李嬋輕手輕腳地收拾利索,在大通鋪對麵的書桌上寫了一張小紙條留下。

李嬋走後,甘雨怡第二個醒來,偶有雜音,卻並不能打擾到在夢鄉中熟睡的人一星半點。

她看見這張紙條,心道:“還好李嬋提醒了我,不然要是錯過了功課,這月的考核一定過不去了。”

她穿好衣服就要出門,卻又回頭看了眼那張紙條。

這次禁閉實在讓她後怕不已,免不得遷怒這兩夥不消停的人。雖然一直不曾爆發,但暗地裡的火氣卻是燒人得很。

甘雨怡看了那張紙條好久,最後什麼也沒做,轉身離去。

學完今日的課程,甘雨怡天近日暮守在虹橋上見著了李嬋。

她是專程來道謝的。

“今日謝謝你了,不然我要是錯過了師兄的教導,這次考核可就難了。”

李嬋並未說什麼不用謝,也沒提什麼順手之勞的推辭。

“算你欠我一次。”李嬋說道。

甘雨怡完全沒有料到李嬋會說這個,不是應該謙虛一下推辭兩次,咱們就順勢交個朋友嘛?

李嬋:“嗯?”

甘雨怡覺得李嬋這個人真有趣,和她往日碰見的人都不一樣,但憑白給人一個承諾,她可不願意。

甘雨怡笑道:“好。如果我順利進入道院,不違本心、不失道義,我可以幫你一次。”

李嬋也回了她一個“好”。

李嬋沒指望甘雨怡有什麼地方能幫上她,但一個承諾,不要白不要,隨手落下一子,有用之時再用唄。

李嬋繼續往前走,甘雨怡三兩步跟上,“我怎麼覺得我有點虧啊?”

一張小紙條,不過寫了五個字,“三月考靜坐”,甘雨怡就換來了一次承諾,她一答應就覺得虧了。

李嬋停步,為了讓她以後心甘情願地履行承諾,李嬋說道:“靜心咒。”

“什麼?”

“靜坐難以維持之時,便默念靜心咒,專心致誌不要他想。我們隻是待選道童,道院不會太刁難我們,坐得住兩個時辰不跑神,這次考核就算是通過了。”

甘雨怡並不愚笨,聞言就笑道:“現在我不覺得這個承諾吃虧了。”

兩人遇見後,一前一後進了食堂,還在說話,這一幕正好落在李嬌眼裡,她一聲冷哼,陶碗直接砸在了桌子上。

何素梅見機就勸她,“咱們玩咱們的,彆理甘雨怡了。”

“誰理她了!”李嬌幾乎是尖叫起來,察覺旁人詫異的眼神後,一屁股坐下,“吃飯!”

李嬋最討厭了!

甘雨怡同樣冷哼道:“公主了不起啊!都來道院了還擺什麼公主架子啊!還不是和我們一樣穿道袍吃白粥。”

是的,道院隻給待選道童提供了一樣食物,濃濃得能立住筷子的白粥,搭配小酸蘿卜,從年初吃到了三月,甘雨怡嘴巴都要嘗不出白粥的味了。

李嬋安靜吃著碗裡的飯食,她對白粥接受良好。她一直覺得,人類花費大量的時間,每日重複地飲食,連帶著還要如廁,真的很麻煩。

她十分期待能有不食五穀而長存世間的一日。

甘雨怡喋喋不休,吐槽了許多離國都城裡李嬌的傳聞,如何如何受寵、外祖家如何如何權勢滔天,就連和李嬌這一派沾染了半點風光的尋常人家也跋扈起來。

諸如此類種種,都是久居深宮的李嬋未曾聽聞的故事。

甘雨怡一直說,李嬋一直聽著,她甚至故意放慢了吃飯的速度,小口小口抿著。

直到白粥涼透,甘雨怡才驚呼一聲,大幾口喝完。

從這頓飯開始,兩個人關係近了一點,甘雨怡如此認為著。她總是時不時找李嬋說話,一般都是她說,李嬋聽著,少有回應,她也說得痛快。

偶爾兩人一起出門,李嬋不會等她,但她總能自己跟上來,李嬋沒有攆她走。

路這麼寬,誰都可以走。

於是兩人一起出現的頻率飆升,李嬌看著眼睛裡,恨恨咬牙。

一天,李嬌帶著人把甘雨怡堵在了沒人的地方。

李嬌叉著腰怒斥:“你離李嬋遠一點。”

甘雨怡好似抓住了她的痛腳,故意問她:“你憑什麼管我?又憑什麼管李嬋?你是她什麼人啊?”

李嬌才不會叫李嬋姐姐,更不願意讓彆人知道,特彆是麵前這個討厭的甘雨怡:“你彆管!總之她是我們李家的人,你不許和她走得那麼近利用她!”

“我就要!我就要!我就要!”甘雨怡說道,“你能拿我怎麼辦?小心又被關禁閉啊!大!公!主!”

李嬌氣得都跳了起來,兩次禁閉餘威猶在,不敢動手,隻能放下狠話:“你等著,我和你沒完。”

甘雨怡大獲全勝,這天飯店,她如常坐在李嬋對麵,把白天的事情當笑話講了。“你不知道,她氣成什麼樣子了。臉紅得和對聯一樣,笑死我了。”

全程沒有一句試探李嬋身份的話。

李嬋難得回了一句,“她被貴妃寵壞了。”

貴妃寵冠後宮,但架不住皇帝喜歡這個女兒,她自然也要攀附上意,隻有更寵愛李嬌的。料想李嬌在皇帝麵前也隻有乖順的,貴妃這是親生的女兒,還能在皇帝麵前說她壞話不成?皇帝貴妃尚且如此,宮中就更不必說了。

而後,三月再無他事。李嬋安安靜靜地翻完了《蕭國史》全套。

對照離國皇宮藏書,並無不同。

蕭國立國並不長久,算來初代國主也不是沒有來曆。他乃是古時蕭國之後,古蕭國滅亡後,後人遷徙他國,子孫艱難延承。

後至八百年之前,有蕭氏後人橫空出世,拜入太元宗外門,修行難成,以元嬰之身奪了有孫國國運,在此地之上複建蕭國,也就是李嬋生母的母國。

而後國位傳承二百載,曆四代國主,有孫後人複仇,再奪天命,蕭氏除國。

這一場國滅,並無善惡之分,真要論起來,蕭家才算是反派。

蕭家的先祖滅了有孫國,有孫國的後人又滅了蕭國。今日你殺我,明日我殺你,無休無止,直到哪一方的血脈徹底流乾。

李嬋合上書,歎了口氣。

蕭家難道就沒有旁的後人了嘛,怎麼找到她的麵前來了。

蕭家要是有旁的後人,就算是旁支,隻要姓蕭那都算是正兒八經的蕭家人,都比李嬋這個外姓女來得名正言順。按照時下的規矩,李嬋頂多負責四分之一都算是頂頂兒有良心了。

這件事情實在有點麻煩。

蕭國立國之祖,有元嬰修為,哪怕因掌國主位不得長壽,早早身世,死後也能以元嬰化作護國神明,二百年香火供奉,實力可想而知。

有孫氏的後人能擊殺了這位護國祖神,實力絕對勝之。換句話說,有孫氏的後人至少是元嬰之上的實力。

認真的嗎?

她一個十歲凡人稚童,去打元嬰修士?

包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