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挾持了 一個普通的工作日,一直默默……(1 / 1)

市區的車輛絡繹不絕,即使是豔陽高照的正午時段,街上的人來來往往,絲毫沒有要躲避的意思。路邊某棵繁茂的樹蔭下站著一個穿著白襯衣黑色西裝長褲,鼻梁上架著金絲眼鏡的高大男人,手臂上掛著剛脫下來的西裝外套,他後方的咖啡廳內一男一女相對而坐。

安棲語將額前掉落的幾根頭發挽到耳後,今天的低馬尾是因為天熱臨時紮起來的,一些碎發卻總是會擋住視線。她微微抿了一口手中的濃美式,放下,咖啡杯和盤子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李叔,你知道我從不強求公司的人去留,但背著當事人和身為老板的我商量這事,還是不妥吧?”

天氣預報顯示今天室外溫度正午高達34度,是大夏天穿長袖跑步的安棲語都覺得熱的程度。她的襯衣領口已經鬆開兩個扣子,卻還是隱隱有些冒汗,門口的立式空調似乎隻起到了裝飾作用。

對麵的男人穿著淺藍色條紋T恤,微微發福的肚子若隱若現。他聽到這話,眼角的皺紋加深了些許,嘴角上揚的幅度愈發變大,“哈哈哈哈哈,這不是吸取了上次的經驗嘛。那天的小姑娘我可是當麵找她談過,她親口告訴我:‘要跟著安總一輩子’,哈哈哈你的眼光一向不錯。”

“安總,你要的冰塊。”迎麵走來一個高個子男生,天氣炎熱,他卻帶著帽子和口罩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

“好了小安,既然事情已經談妥了,我就不多留了。實在不好意思,業務繁忙,業務繁忙啊,誒不過這位年輕人,你有時間可以來我們公司瞧一瞧看一看,我們團隊可是非常歡迎新人的到來。”男人端起桌上的咖啡猛喝了一大口,露出一口大白牙,“走了走了,下次約。”說完這話,他大步走向門外,將文件遞給等待的西裝男,獨自上了旁邊的專車。

看著西裝男離開的背影,安棲語歎了口氣,指了指自己旁邊的椅子,“坐吧易行。彆這樣看我。”

男生聞聲收回自己疑惑的目光,緩緩坐下,“安棲語,你應該沒有賣我吧?”

安棲語搖了搖頭,“你把我想什麼樣了?不會的。我出去抽根煙,你再去幫我打包一杯美式。不加冰。謝了。”

她將煙盒捏在手裡,打開卻發現已經沒有了。四處張望,看見了街對麵的小賣部。她抬手用手背挨了一下自己熱的發燙的臉頰,今天她出門著急,看也沒看就抓起黑色緊身牛仔褲套上,結果剛到公司就開始熱了起來。

安棲語的公司剛剛起步,資金困難,好在是一直有父親的投資,成員不多,卻每個都由她親自挑選出來的。易行是她在意大利留學時認識的朋友,也是她簽下的第一個演員。當初易行憑著皮相好收獲一大批粉絲,卻因為演技太爛漸漸湮沒大眾視野,以至於現在要安棲語親自托關係把他塞進劇組。安棲語一直想讓易行轉行,可一想到易行比自己唱歌還左的聲音和學舞時比石頭還僵硬的四肢,頓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易行,你去開車,來對麵超市接我。”安棲語按下語音鍵,發送語音後將手機揣回衣服兜。她麵無表情目視前方,兩隻手撐開手裡的白色遮陽傘,踩著黑色高幫鞋緩緩走進陽光曬到的區域。迎麵走過一個穿黑色衛衣的高大男人,頭上的帽子將他的臉遮住一大半。那男人走得很急,路過時帶起一陣風,安棲語還來不及反應,他就已經繞到了背後,一隻手抓住了安棲語的手臂,另一隻手用水果刀抵著她暴露在外的脖子,“彆動!誰都彆動!不然我殺了她!”身後的人扯著嗓子,朝著四周大聲喊。

安棲語的手被捏的生疼,手中的傘在晃動中掉落在地上。身後這人看起來情緒異常激動,手上也用了很大力。

“好曬。早知道不讓易行先去開車了。”安棲語的手抓緊了肩上挎包的皮質帶子,沒了遮陽傘,她的眼睛被陽光晃的不太能睜開。

路過的人漸漸停下腳步,有人議論有人拍攝,沒有人敢上前。安棲語忽然想起自己包裡還裝著防狼噴霧,她半虛著眼睛看向人群,手順著帶子緩慢移向胯間的包。

“你在乾嘛!”男人拿刀的手加重了幾分,安棲語感覺有點窒息,不管了,安棲語一鼓作氣拿出噴霧朝身後噴去,男人似乎沒預料到她會破罐子破摔,身子往後仰了些許。安棲語感受到手上的力道放鬆了,立即朝前跑去,脖子瞬間被劃出一條很長的口子。

安棲語捂著脖子,繼續往前跑去。

“砰”的一聲,她右腿忽然失去力氣,整個人猛地砸在被曬發燙的地麵上。周圍人群逃竄,尖叫,亂作一團,而此時似乎終於有人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大喊“快跑,遠離他!彆報警!彆報警!先躲起來!”

“滴答”脖子上的血順著手臂滑落在地上,胸前被染紅一大片。安棲語此刻已經疼的頭暈目眩了,她雙手撐地想站起來,“砰”的一聲,她的右手被再次擊中,沒了支撐點的她瞬間摔在地上。

“都說了讓你彆動!都說了讓你們都彆動!你們能不能像我一樣聽話一點啊!”男人雙眼發紅,走到安棲語身旁,“我本來不想開槍的,我不來不會開槍的!都怪你!都是你!如果你乖乖聽話,我根本不會殺你!都是你!”

安棲語疼得有些呼吸困難,血流在地上緩緩淌開來,頭頂的太陽依舊狠毒,似乎要把血曬乾。“砰”男人舉起槍對準安棲語的腰再次按下槍扣,“不過,如果殺了你,老板肯定會獎勵我的吧。老板肯定會想辦法救我這個大功臣的。”

“砰”

又一聲槍響,安棲語漸漸失去對外界的感知,她的世界變得漆黑一片,像是掉進了無底深淵。耳邊嘈雜的喧鬨轉變為鳴笛聲,意識不清的她好像做了一個夢。

“安棲語。”

“安安。”

“救救我。”

“對不起,安安。”

“彆離開我。”

“彆討厭我。”

一聲聲呼喚在安棲語耳邊響起,她卻根本不知道是誰的聲音。聲音漸漸消散,她緩緩睜開雙眼,一盞水晶吊燈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嗒嗒嗒嗒嗒嗒”耳旁出現一串急促的鈴聲,安棲語循聲往枕邊摸。

“七點?”看著手機上的數字,安棲語氣不打一處來,“誰給訂的鬨鐘,這麼早起來上學嗎?”她將手機摔到另一個枕頭上,直直躺下,蓋上淺粉色被子。“不對,”三秒鐘後,她重新打開手機,仔細觀察了一番,終於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這是誰的手機?”她抬頭環顧四周,“這是哪兒?”

洗手間,看見鏡子裡的自己,安棲語終於確定:這個手機是她的,這個房間也是她的,隻不過不是26歲的她的,而是16歲的她的。看著年代久遠的手機,她解開屏幕翻看通訊錄,聯係人果然隻有三個:爸爸,媽媽,齊煜。她踩著白色人字拖,重新打量著這個房間:淺粉色的被子隨意癱在白床上,四扇落地窗前掛著米色窗簾,灰色地毯鋪滿整個房間,書櫃上擺滿各式各樣的外文名著。整個房間乾乾淨淨,所有東西擺放得整齊有序,卻依然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我是,穿越回來了?”安棲語努力回想,“被害,含冤,記憶中的地方,穿越三要素,一個不落。”

這時,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安安,該起床了,今天我煮了雞蛋羹,你爸說,他今天中午回家吃飯,讓你也回家吃。你看看你想吃什麼,我好買菜。”安棲語聞聲走到房間門口,緊緊握住門把手卻遲遲不擰。不出意外,此刻站在門外的是從小到大一直照顧她的保姆阿姨,安棲語並不覺得自己和她感情很深,她甚至不知道阿姨的名字,但家裡的人氣幾乎都是她帶來的。高中考到外地後她爸給她租了學校附近的房子,這個照顧了她16年的阿姨就被辭退了,此後本不愛說話的她更是一個人沉默了三年。

“安安?還沒起來嗎?”門外再次傳來阿姨的聲音,“再不答應我進來咯!”還是這句阿姨說了多年不變的話。安棲語上初中後變得不愛應聲,也很抗拒有人進自己房間,所以每次阿姨都會用這句話來“威脅”她。安棲語成年後才意識到阿姨其實不會進來,但當時的她每次都會因為這句話半信半疑地應一聲“不要”。

“起,起了的,阿姨,我今天想吃土豆絲,麻煩你了。”安棲語走回床前,背對著門回答。

“好,那我先走了哈,我還得送小米上學呢。雞蛋羹我放蒸鍋裡的,端出來就能吃。”小米是阿姨的女兒,有阿姨這麼好的媽媽,她肯定過得很幸福。安棲語點了點頭,沒意識到阿姨其實看不見她的動作。

聽到阿姨腳步聲越來越遠,她歎了一口氣,下意識在床頭拿煙,抓空了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還不抽煙。她又拿起手機翻看,手機裡除了學習軟件根本沒有任何社交媒體。她點進應用商城,隨手翻找了一下,下載了聽歌軟件和社交軟件。看著下載的進度條一點點走動,安棲語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應該去上學了。

“2016年,6月13日,周一。”安棲語覺得這個日期有點特彆,但她說不上來今天到底是什麼特殊日子。“七點四十了。”她思考了一下試圖想起自己上學應該幾點到學校,卻發現什麼也想不起來。

“算了先動起來吧,好學生不能遲到。”她拿起衣架上掛著的校服往身上套,兩隻手胡亂抓了一把頭發就直接出門了。

安棲語知道自己時間可能來不及,但沒想到竟然這麼來不及。在經曆了坐錯公交車又找錯學校後,她終於成功到達教室,同時也成功錯過第三門曾經最拿手的科目考試:數學。

太陽早已“撥雲見霧”,向整個學校展示自己的威力。安棲語是一路小跑到教室的,哪怕多年堅持晨跑的她也累的夠嗆——哦不對,16歲的安棲語可不會每天晨跑。她身上出了不少汗,周圍的空氣變得粘稠起來,這種感受讓她煩躁不已。

“呼”此刻安棲語正坐在樓梯拐角處,她從包裡抽出來幾張寫得滿滿當當的試卷,緩緩給自己扇著風。就在剛才,她憑記憶曆經磨難終於找到了當年的教室,走近卻發現裡麵的人都在考試,而監考老師認定她是因為睡過而錯過考試,一臉不屑地堅持要將她打發走。

“安棲語,老張找你,她要氣死了。”一個低沉的男聲在頭頂響起。

這個聲音,好像在哪兒聽到過?安棲語將頭抬起,往上看去,一張漂亮的臉出現在她眼前,不過是倒著的。還沒來得及細看,那人往下走了幾個階梯,越過安棲語,走到和她視線齊平的地方停住,轉過身來看著她。

眼前這個人穿著白色長袖襯衣和淺色牛仔褲,肩上斜挎著一個黑色的帆布包,左手拿著一把車鑰匙和幾張被卷起來又捏扁了的白紙。

他用身體擋住了原本附在安棲語臉上的光,她看向那人的眼睛,一雙眼睛平靜得如一潭黑泉,沒有生氣。明明剛才感受過陽光的實力,灑在他身上的那束卻被中和得很安靜。一個人站著,一個人坐著,誰也沒有移開彼此的視線。一陣陣微風吹過,周圍讓人煩躁的空氣被吹散,安棲語心裡暢快不少,原本皺著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安棲語。”少年眼中的生氣多了幾分,安棲語看見了那裡麵的自己。

“好我知道了。” 她深吸一口氣移開自己的視線,耳尖迅速紅了起來,“在哪兒?”

“左拐走到儘頭,第二個門。”他轉頭往自己右側的走廊看了看,“門開著的。”

“謝了。”安棲語背起包,起身往他說的方向走去。

他好眼熟,是誰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