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有點太痛了!”慕染夕在腦海裡輕呼道。
“五百積分兌換靈魂鎮痛藥。”係統毫不留情。
她咬牙選擇了兌換,疼痛果然減輕了。
慕染夕許完願,裝作一副被疼痛驚到,卻又認為寒雲澈做什麼都有他自己的道理所以沒有痛呼出來的樣子,隻用一雙忽閃忽閃地大眼睛懵懂望向寒雲澈。
兩人上空,懸絲魂鈴正散發著光芒。
靈線已入她身體,縛住她的靈魂,一點一點將她的靈魂瓦解。
“我雖實現不了你想修道的願望,”寒雲澈輕聲道,語氣帶著些苦澀,“但你說過你想要自由灑脫的生活,想必你也不想被永世困在這個陣裡。我能給你的,唯有替你解脫。”
他額角有細密汗珠滲出,操控懸絲魂鈴對目前的他來說還是太耗靈力了。
慕染夕露出了好看的微笑點點頭,眼神充滿了感激。
正在這時,周遭景象忽然發生扭曲。
慕染夕一時有些驚駭。
寒雲澈也皺眉,但絲毫沒停下碎魂的施法。
“是宏光寺那些人。”他立馬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這個陣是慧能在操控,在陣中的所有空間均可以被他隨意扭轉。但放心,他阻止不了懸絲魂鈴的施法。”
然而一時受到影響,無法心無旁騖,寒雲澈碎魂的法力卻是大幅減弱。
待到扭曲的景色重新變清晰後,慕染夕發現自己被轉移到“夢中”那個廢棄的禪院。
空地上的景象把她嚇了一跳。
那裡有個一堆血肉堆積而成的怪物,隱約可辨認出血肉中有類似“眼睛”、“鼻子”和“嘴巴”的東西。
“慕姐姐?”那團血肉忽然開口,是個小女孩的聲音,似有些驚喜。然而看到慕染夕的驚駭神情,它又有些受傷:“你……是在害怕我嗎?”
“所以我的外表真的是個醜八怪?”她的語氣充滿了怨念。
這團血肉竟然便是夢中的那個小女孩。
慕染夕忽然反應過來,當時是靈魂入陣,看到的是小女孩的魂魄,也是她本來該有的麵容。而現在肉身入陣,看到的當然是她目前肉身的模樣。
雖然不知是怎麼做到的,但她上次得以逃脫正是由於這十煞魂女孩庇護了她。
慕染夕判斷她暫時應該不會害她,稍稍放下心來,忽又想到寒雲澈還在施法碎魂,方才那瞬她太過驚駭,差點都忘了這事。
當下立馬做出一個一麵忍痛,一麵虛弱微笑的神情:“沒有,我隻是一時沒認出你,你外表是有些……呃……彆致。但我可是見過你的靈魂,你絕對是個很好看的女孩子。”
寒雲澈也被血肉團模樣的十煞魂女孩吸引住了目光,倒也一時沒有留意慕染夕有什麼異樣。
“葉月?”他開口問道。
“是啊,我是葉月。你又是誰?你把慕姐姐怎麼了?”看出慕染夕臉上表情有些痛苦,血肉團顯然有些不高興。
說著她忽然尖叫起來:“爹爹,叔叔!這裡有個奇怪的道士,他在欺負給我講故事的姐姐!”
不多時,慧能和慧德率領僧眾來到了禪院。
見兩人到來,血肉團叫喊得更起勁了:“爹爹!叔叔!就是這個道士,就是他!”
爹爹?叔叔?是指慧能和慧德?
意識到這個事實的慕染夕驚訝不已。
慧能慧德過來便看見寒雲澈竟然正在施法碎魂,臉上也是有驚訝的神色閃過。
“你這是在乾什麼?”慧能衝著寒雲澈厲聲道,“你明知道千煞魂不滅不散,即使碎掉也終會重聚,卻還要這般做。這就是你對天下蒼生的交代?”
“那你又是何故,要在這裡一直養著一個十煞魂。之前喂養她的怕都是真正的生魂吧?”寒雲澈絲毫未受慧能話語影響反問道。
他露出一個譏諷的笑:“這十煞魂愛美,卻偏偏外表醜陋不堪。除秦玉香外,那四十二個新嫁娘的魂魄莫不是已被你們偷偷拘走,準備煉化後滋養她,為其鑄就絕美容顏吧?”
他頓了頓又道:“那陰婚之事,你們究竟又參與了多少?還是說……本身就是你們一手設計的?”
慕染夕看著寒雲澈深覺佩服不已,他竟然在這短短的時間裡推測出這麼多東西。她連忙看向眾僧那邊,觀察他們的反應。
隻見慧德聞言臉上表情變幻不定,卻並不作出辯解,似是默認寒雲澈說的都是真相。
慧能沉默良久,忽而麵上胡須微微顫動,繼而爆發出一陣近乎癲狂的笑聲:“你竟還有顏麵質詢於我,為何要豢養這十煞魂?回溯二十年前,我尚是一名佛修居士,勤勉不懈地與爾等自詡的仙門正道並肩,共抗鬼修之患。彼時,我將家中妻女全然托付於你們,未曾想,你們這些虛偽仁慈的門派,竟是屍位素餐,全然不顧所托之重,致使我家中遭鬼修突襲!我可憐的月兒,年僅八歲,何其無辜,竟慘死於那些鬼修之手!”
慧德也似忍無可忍道:“我們便是拘了那些女子的魂魄又如何?那也是她們家中人同意的,她們不過是犧牲了自己,卻成全了家人的富貴,又能促成彆家姻緣。她們這些人可有我這小侄女無辜?”
饒是有些心疼小葉月的遭遇,慕染夕對此卻是聽不下去:“不過是你們自己的詭辯罷了,她們所謂的家人不過是利欲熏心之輩,本就不是真心待她們。真正的家人多少金銀財寶都不會出賣女兒!何況,你們半途就偷偷拘走了魂,實際上連陰婚都配不成,不是嗎?”
“哼,”慧德冷笑一聲望向慕染夕,“慕染夕的魂魄早已被我們所拘,你這隻千煞魂又是為何要去奪舍她的身體?怕不是本也受人操控彆有所圖?”
“我醒來的時候,便已在這具身體,同時也有她的記憶,”慕染夕淡定解釋道,卻不是對著慧德,而是認真望向寒雲澈,“我甚至並不知道我是千煞魂,隻以為自己是個普通人罷了,也未做任何傷天害理之事。我無愧於心,並不認為你們這些道貌岸然之人有資格揣測我!”
雖然掩飾了係統的存在,但她說的倒都是真的,完全坦坦蕩蕩。
寒雲澈點點頭,對慧能慧德道:“我自知她是千煞魂,潛藏之危如深淵般莫測。但她的確尚未做出傷天害理之事,甚至一直天真善良,樂於助人。因此我決定將她碎魂,好過被你們這些人永世囚禁折磨。”
慧德試圖做出最後努力,對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寒道長如此動惻隱之心,是把你父親之事拋諸腦後了嗎?想必玄虛子道長的意思也是永世封印而不是碎魂吧?寒道長真要因這個來曆不明的千煞魂行如此不忠不孝之事嗎?”
這些事情慕染夕都一無所知,腦海裡喚出係統趕忙詢問。
係統回應道:“宿主,他父親便是被千煞魂殺死的。那隻千煞魂曾被聞鶴宗之前的掌門捉住過,當時便是過於仁慈隻將它碎魂,拋灑到四海八荒。結果在後世鬼修的幫助下,它終於重聚,並再次修煉變強,為害人間,最終還害了寒雲澈父親等諸多正道修士。”
原來是這樣,在這樣的背景之下,寒雲澈堅定地選擇將自己碎魂而不是封印,真的是相當仁慈了。
慕染夕都生怕他突然反悔,小心翼翼地看向他。
“掌門師尊那裡,我自會解釋。”簡短說罷,寒雲澈咬唇不語,似是心意已決。
見他油鹽不進,慧德也不打算再勸誡。
慧能則又開始癲笑起來:“好啊,有情有義的好少年。我對我女兒的感情又何嘗不是如此?看來,我們誰都指責不了誰的不是。”
“至於你女兒,”寒雲澈皺眉,“我很同情她的遭遇,可倘若她當時早點被超度,她的魂魄也不會化作十煞魂留在這世間受苦。”
“隻要她足夠強大,就不會再受苦!隻要她強大,你們這些仙門都要敬畏她!我年紀大了,無法奈你們何,但她可以自己報仇血恨!哈哈哈哈哈哈!”慧能繼續癲狂地笑著,他兩眼通紅,目眥欲裂,一點也沒有超然脫俗的高僧模樣。
他忽然轉向葉月溫柔道:“月兒,想要和這位慕姐姐永遠在一起嗎?”
“想!”血肉團嗓音輕快道,“月兒喜歡慕姐姐,想要和慕姐姐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慕染夕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一時間脊背發涼。
“你要用十煞魂去融合千煞魂?你瘋了嗎!”寒雲澈大驚失色,似乎完全沒想到慧能竟然癲狂至此。
慧能隻大笑不語,開始施法。周遭景象扭曲變幻,不多時又將另外兩個空間移動了過來。
一邊是小阿福,一邊則是失蹤已久的王氏。
“娘親!”終於見到王氏出現的小阿福大叫著想要撲到母親懷裡。
“彆動!”王氏大叫道,她見女兒麵前分明是一處深不見底的裂縫,他們所在的幾個空間並沒有緊密貼合。
小阿福聞言,這才注意到腳下,差點就要掉下去,嚇得她霎時往後退了幾步。
慕染夕著急道:“你們要做什麼?有什麼事衝我來就好,不要把她們倆牽扯進來。”
從慧能那癲狂的反應來看,他已經不是底線很低了,他已經是根本沒有底線了。
之前小阿福和王氏來找人,著實是雙方都未曾設想的變數。
可惜正是有了這個變數,現下慧能他們手上忽然多了一張底牌。
慕染夕望向寒雲澈,焦急地請求道:“要不彆碎了,先設法讓她倆出去?”真被困在陣中自己畢竟有係統還能再想想辦法。
寒雲澈思慮片刻卻是鄭重搖頭:“他們怕是本來就想讓你和十煞魂融合,如今不過圖窮匕現罷了。他方才說了那樣的話,意味著但凡葉月成了新的千煞魂,必被用來複仇,蒼生亦會因此生靈塗炭。如今最好的辦法,還是隻有將你碎魂。”
說著,他一手施法,一麵悄悄運起傳訊石。
很快,一道靈力包裹的訊息突破浮屠陣,迅速飛往聞鶴宗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