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跟著AI輔助攻略模式的提示照做下來，慕染夕感覺今日與寒雲澈之間的氛圍前所未有地好，隻要一直保持這樣的狀態，【曖昧拉扯】應該會很順利地完成。

但想想今晚還要完成的終極目標——【真情表白】，慕染夕還是有些忐忑。

按照AI輔助攻略模式的提示生成策略，如果氣氛沒有到位，係統會判定當下不適合表白，也就無法生成表白台詞。

這時夜風忽然從遠處送來了一陣桂花的香味，混雜著酒的醇香。光是聞到都有些讓人迷醉。

酒精可是提升氛圍的神器，慕染夕想，這必須得安排上！

不多時慕染夕便拉著寒雲澈站在甜酒攤前，眼眸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攤主見她駐足，溫和地笑道：“姑娘，要不要嘗一嘗這甜酒？可是我家祖傳配方釀製的，你聞聞這桂花的香味，多濃鬱！喝著暖身又解乏，正適合這涼爽的夜晚。”

慕染夕點頭如搗蒜，掏出銀子便買了一小壇，樂滋滋地拎著它準備找個地方細細品味。

她拉著寒雲澈來到一條小河邊，找了個位置坐下，又拍了拍身邊的地方，示意寒雲澈也坐下。

涼風拂過河麵，河水在月光的照耀下，泛起微微的波光，滿天的繁星溶入其中，璀璨夢幻。

慕染夕抬頭靜靜地凝望著那片星空，天空澄澈如洗，一條銀河橫跨天穹。

天邊的牛郎織女星清晰可見，它們靜靜對望，相隔千萬裡，卻依然在這浩渺的天宇中守望著彼此。

不遠處一個說書先生正在講著牛郎與織女的故事。

這版故事編得格外詳細，將牛郎如何聽從老牛的意見，如何偷看織女洗澡，又如何偷了織女的衣服然後耍無賴要和她成婚的細節描述得繪聲繪色，還添油加醋地加了大量香豔的情節，引得聽眾浮想連篇，連連叫好。

慕染夕津津有味地聽著，心中感歎這說書先生的魔改能力真是太強了，這要放在現代世界，高低得被他編成個爆款狗血連續劇，就是大量情節可能過不了審核。

“你嘴角都快要咧到耳後根了，什麼情節讓你這麼開心？”寒雲澈清冷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戲謔的語氣。

慕染夕這才回過神來，隻顧著湊熱鬨，差點就把攻略對象放置一邊了。

接下來的戲份可是很重要呢，她抿了抿嘴笑道：“我隻是感歎民間藝人的想象力，雖然故事內容編誇張了些，倒也不失精彩。不得不說，牛郎和織女每年跨越銀河也要相見，也是真愛了。”

說著她一邊打開了酒壇的封口，舉起來輕輕品了一口。酒香在她口腔中彌漫開來，溫暖的液體滑過喉嚨的瞬間，帶來一絲柔和的甜蜜，仿佛整個夜晚都因此而變得柔和起來。

寒雲澈聞言卻微微蹙眉，輕聲評論道：“講得過於詳細，反倒失去了那份引人遐思的美感。若隻是牛郎與織女的遙遙對望，脈脈相思，便是最動人的畫麵。可現下加入了這些庸俗的故事細節反而讓人對這段情感喪失了興趣。”

慕染夕有些訝異，沒想到這種聽著圖個樂嗬的故事寒雲澈不但聽了還認真給出了意見。便笑道：“民間的故事不都是俗不可耐的麼。雖然俗氣，橋段卻是經典，凡人和仙子的故事，不管怎樣去編故事都會令人津津樂道。”

寒雲澈揚起嘴角露出一抹略帶嘲諷的微笑：“你說的倒也沒錯，隻是這故事編得未免過於荒唐。那牛郎不過是個登徒子，憑借偷衣之事，便能博得仙女青睞，怕是好吃懶做之人的淫念罷了。”

慕染夕托腮專注聽他講著，心中讚歎他心思細膩和三觀正直。

她接連喝了好幾口酒，此刻逐漸感覺到酒精帶來的微妙影響。隨著頭腦的微醺，她臉上也浮現出淡淡的紅暈，之前縈繞心頭的忐忑感隨著甜香擴散而漸漸消失。

她眉眼彎起好看的弧度，如天上皎潔的新月，注視著寒雲澈的眼神微微有些迷離，殷紅的嘴唇被酒液浸染得濕潤，帶著笑意問道：“那依寒師兄之見，凡人應該如何追求仙子？”

寒雲澈略作沉思，抬眼望向浩瀚蒼穹，似乎想起了很久遠的事：“在我父親還是個凡人的時候，我母親就已經入聞鶴宗修仙了，甚至那會兒已是築基後期的修士，其神通對凡人來講已算仙人。”

他嘴角微微上揚，臉上的表情十分溫柔：“父親對母親是一見鐘情，卻並沒有動任何旁門左道的歪心思。隻一心修煉，緊隨母親的步伐。他憑借過人的實力，終於在一次試煉大會上展露頭角被母親注意到，主動找他切磋，並給予指點。兩人也在這一來一往之中，逐漸生情。”

慕染夕笑著意有所指道：“照這麼說，那我可得更加努力修煉了，隻是我天賦恐怕比不上令尊那等天資卓越。”她頓了頓，語氣認真卻又帶了幾分調侃：“但我相信勤能補拙，如若能常常得到寒師兄指點，那我必當拚儘全力。”

寒雲澈麵上微微一紅，輕聲道：“你既有心勤加修煉，那便是好事，修行之路是個漫長的過程，急不得。”

慕染夕心念微動，又繼續道：“不過道侶之間，難道就隻是探討修行之事嗎？是否未免有些無趣了些？”

寒雲澈道：“有些道侶確實隻是如此相處。他們恰好覺得彼此思想契合，為了共同追求大道，便一起修煉罷了。我父親，他雖然有時候稍顯木訥，卻還是極懂得討母親歡心，隻為她隨口提了句喜歡晚晴花便甘願冒險去滿是凶獸的毓靈穀采摘。後來他還用多年收集到的珍貴材料專門煉了兩枚懸絲魂鈴，一枚給母親，一枚自己留著。”

“原來你的法器是這麼來的。”慕染夕恍然大悟，又飲了一口酒。

“可惜了，現下我一無所有，”她蹙眉，中劃過一絲惋惜的神色。隨後她眼波流轉，脈脈凝望著寒雲澈，伸手將那壇桂花甜酒他麵前笑道，“隻有這一小壇桂花甜酒可以相贈，不知可否換來神仙哥哥一笑？”

寒雲澈無奈接過酒壇，輕輕飲了一口，少女望他的眼神和酒液的醇香讓他也有些微醺起來，他沒有看向慕染夕，嘴角卻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淺笑道：“我看你這副油嘴滑舌的模樣，倒是與那牛郎一般無二。”

慕染夕笑意更深，酒窩如桃花一般輕輕綻開，明豔動人。

聞鶴宗宗規森嚴，弟子在宗門內修行時，並不許飲酒，因此常有弟子趁外出曆練完成任務時放縱自己喝個儘興。

寒雲澈此刻雖覺這酒異常甘甜香醇，令人欲罷不能，卻仍恪守節製之理，並未留戀，淺嘗了幾口，又將酒壇還給慕染夕。

慕染夕接過後，卻是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地喝起來，臉頰紅暈愈發明顯。

“寒師兄，”她忽然開口，“《道法本源》上手寫的注釋，可是你留下的？”

“是我的書，不是我批注的還能有誰？”他淡淡道。

“我就知道。”她快樂地笑了起來，隨後開始興奮地闡述她看完之後的心得體會。

寒雲澈心下訝異，這本書雖蘊含大道真理，對初學者來說卻是枯燥乏味的，開頭的內容尚能理解，越到後麵越是艱澀難懂，通常新入門修士沒有師長逼迫，大部分看完第一章便會放棄，他以為慕染夕也會如此，沒成想，她不僅看完了，還能張口就引述出原文，甚至能結合他的批注說出自己的見解。

寒雲澈雖天賦過人，年幼時也是貪玩的，當年看這本書時也是甚覺乏味，屢次扔下書偷偷溜出去玩。

他心下微微歎氣道：“這麼艱澀的書難為你還能看完。”不得不說，他心下對這少女還是生出了幾分佩服。

慕染夕搖搖頭興奮道：“我一點也不覺得艱澀，特彆是在有你的注解之時。我隻覺得道法可太美妙了。”

寒雲澈靜靜注視著少女因甜酒而變得緋紅的臉頰和有些迷離的雙眼，而她此刻正手舞足蹈地在他麵前滔滔不絕講道法心得。

聞鶴宗這麼些年，他一同執行任務的同伴總不免有飲酒的，醉態卻各不相同。他看過有人酒後鬥法傷人，有人酒後亂性。卻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醉後興奮談論道法的。

忽然他的手腕被捉住，寒雲澈微微一驚，卻見少女用他的手掌輕輕覆上了自己的雙眼，他感受著掌心中少女的睫毛微顫，就好像撲住了一隻蝴蝶一般。

卻聽少女道：“我從前就像被人蒙住了眼一般，什麼也看不到。直到看完這本書……”她又拿開寒雲澈的手掌，重新露出雙眼，對著寒雲澈眨了眨，“覆住我雙眼的無形之手仿佛便拿開了，我一下子知道了這天地萬物運行的規律和原理，實在是太神奇了！”

她吃吃地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卻沒有鬆開寒雲澈的手。

寒雲澈無奈，隻好任由她握著，感受到她掌心溫度因酒勁而有些灼熱。

“寒師兄你知道嗎，今日我讀完《道法本源》後，在最後一頁的空白之處看見一首詩，看那筆跡好像不是你的，感覺更加清麗也更加恣意。”

寒雲澈忽然有些沉默，隔了好半天才輕聲道：“是這本書的作者所寫。”

“竟是越晚晴女俠寫的！”也不知為什麼她就給對方安上了女俠的名號，隨即她張開雙臂大聲念誦起來：“無明觸處生煙火[1]，有情流轉化清風，生死何懼我逍遙，過眼浮生一夢中。我隻知她一本書寫得流暢、縝密，啟迪人心，沒想到還是個自由快意之人！要是能有幸結識，我定要邀她共飲相談三天三夜！”

她已不在人世了……寒雲澈心裡苦澀歎息道，看著少女這麼興奮卻不忍出聲打攪。

可是她如果仍在人世，知道到你對她寫的書領會如此之深，又對她的思想如此欣賞，想必也會欣慰吧。

思及此，寒雲澈不由莞爾一笑，笑容恰如夜晚拂過河麵的柔柔微風。

他不知這笑落在慕染夕眼裡竟是分外溫柔。

從第一眼見到少年起，慕染夕就覺得，少年笑起來很美，卻總有一種不達眼底的清冷疏離感。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少年發自內心的開心。

她不由看得癡了。

腦海中係統的聲音似乎正在叫囂：“宿主！宿主！快理一理我啊！你怎麼在請他喝酒後就不看AI輔助攻略模式的提示了啊！我叫你好久了！算了快點表白吧，表白流程已經生成了，你先上去吻他，然後開始念台詞，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