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聞言，眉頭一挑，語氣有些責備地說道：“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人家有情人約會，你去湊什麼熱鬨？”

小阿福聽後，眼神瞬間黯淡下來，小嘴一撅，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王氏見狀，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對慕染夕道：“你們倆好好玩，彆理這孩子。她平常被我慣壞了，行事不知分寸。”

慕染夕看著小阿福那失落的模樣，心中有些愧疚。若不是有攻略任務在身難免會發生些少兒不宜的行為，她本也不介意帶著這個活潑的孩子一同去玩。

她遲疑了一會兒，忽然想到了主意，轉向王氏笑道：“不如王姨母帶著小阿福也去玩玩？您那件襦裙分明很好看，不穿上豈不是可惜了？”

王氏聽了，微微一笑，眼中卻有些自嘲的意味：“我這一把年紀，人老珠黃了，還穿得花枝招展，豈不是惹人笑話？”

慕染夕注意到，她雖這麼說著，眼神卻總是不由自主地飄向那套她曾經想穿卻沒能穿成的襦裙，分明就是想穿又沒有勇氣。

事實上，王氏如今年紀也才三十來歲，若是在現代社會，她無疑還是一位極年輕的女性。

慕染夕皺眉道：“王姨母，您這可謙虛了，明明這麼年輕漂亮！”

她懇切地對王氏撒嬌道：“王姨母，這麼好看的襦裙，您就穿一下讓我看看唄！我真的好奇它上身的效果是什麼樣的！就當做滿足我的任性要求，好不好？”

小阿福也跟著湊熱鬨，興奮地說道：“是啊，娘親，我也想看看，你就穿一小下可好？”

王氏被兩人熱情攛掇著，到最後實在沒辦法，隻能點頭同意，換上了那套襦裙。

慕染夕和小阿福的眼中都放出了光芒，小阿福興奮地拍了拍手讚道：“哇，娘親，你穿上好漂亮啊！和慕姐姐一樣都像仙女！我可以和兩個仙女一起逛集市嗎？”

慕染夕也露出讚賞的笑容，眼中充滿了驚豔：“王姨母，您從前有想象過自己穿這套襦裙的樣子嗎，我可以告訴您，絕對比您想象中的還要好看！”

兩人誇張卻也不失真誠的誇讚讓王氏終於露出了些發自內心的笑容，感覺失去許久的自信仿佛又慢慢回來了些。

“就數你們這倆孩子嘴甜……”王氏笑出了酒窩，嗔道：“誰不知道你們的小心思……”她轉頭點了點小阿福的腦門道：“好吧，明日咱幾個便穿著漂亮衣服去，但是咱娘倆可彆打擾慕姐姐和寒哥哥。”

“好！”小阿福乖乖點頭。

***

天色漸晚，寒雲澈從庭院路過，見王氏正在房裡點著燈專注地在衣服上飛針走線。

“王姨母，今日可有什麼需要幫忙之事？”他主動詢問道。

王氏抬頭怔愣了一下，隨即笑道：“瞧我這記性，忙著忙著倒是忘記了今日新到的一批麵還沒有搬去倉庫，你能幫幫忙嗎？”

寒雲澈痛快答應了。

但隨即他又被王氏叫住了。

他向王氏投去疑惑的眼光，就聽她歎口氣道：“小寒道長，我也算看著夕丫頭長大的，她從小就吃了很多苦，叔嬸又……”她語氣沉了下去。寒雲澈並未打斷她，等她稍微平複了下心情繼續道：“她是個很好的孩子，看著大大咧咧，其實很為彆人著想，作為長輩，我希望她能幸福。我隻想問你，你對夕丫頭，是真心的嗎？”

寒雲澈一動不動站著，挺拔得像仙山上的鬆柏，他的表情在夜色裡看得有些不真切。

過了片刻，他的嘴角彎出一抹淺笑，配上他好看的眉眼，一時奪目得令人移不開目光：“當然。”

王氏似鬆了口氣，笑道：“之前以為你和那些草包仙門世家公子一樣，倒是我心存偏見了。自從你邀請夕丫頭去七夕集市，我見她臉上的笑就沒有停過。她對你啊，可真的是情真意切了。”

她一說起慕染夕來就變得滔滔不絕，寒雲澈倒也絲毫沒有不耐，繼續聽她絮絮叨叨：“聊起慕家宅子起火那次的事情。我都跟她說傻丫頭，人家小寒到道長是修仙之人，有靈力怎麼也比她這種普通人強。可她說，她喊了一聲你沒答應，便怎麼說也要過來找你，想著那時你對付厲鬼靈力耗竭，就怕你有個萬一。那會兒我勸她彆欽慕與你，你猜她怎麼說？她說她心裡再也無法容下他人，隻求隨你去聞鶴宗，侍奉你一生一世！”

因千煞魂失去軀殼後要想自由行走世間會相當艱難，慕宅起火那次，他深知就算是苦肉計，她也沒必要冒著軀殼受損的風險過來找他，如此關心，做不了假。

可她偏偏又能臉不紅心不跳地在好感度並未達到的時候，就說出那樣深情的話，實在像個騙子。

無論如何，捉摸不透。

寒雲澈心下歎息，隻輕聲道：“晚輩不過是空有一副好皮相，又恰好有幾分本事在她遇到危險之時出手相救罷了，何況那樣的危險還是我們帶來的。竟得慕姑娘如此青睞，倒是有愧。”

王氏輕輕一笑，道：“你們少年人啊總要煩惱於對方為何中意自己？以為鐘情於容顏，亦或是感懷於恩德，仿佛都是很膚淺的理由一般。然而真愛原本就不需要太多道理，愛上了便是愛上了，縱使拋卻金銀財寶，也甘願隨之天涯海角。”她話語輕鬆，似帶些自嘲之意。

寒雲澈心下了然，王氏說的便是她那位為情人拋妻棄女的贅婿相公之事，當下也微微一笑道：“晚輩以為，負心之人的真情倒實難稱為真情。不過王姨母所言之理，倒是讓晚輩豁然開朗。”

七夕當天。

天剛微亮，慕染夕便已自然醒來，這些天她都習慣了，每天一早她都要專心研讀《道法本源》。她心中盤算著，一想到今天便能將這本書最後一點內容看完了，便不想懈怠。通過這本入門啟蒙，她真的獲益匪淺，腦子裡已然搭建起修仙知識體係框架。

小阿福心心念念著晚上要去集市玩，興奮得睡不著，也一大早就起來，見她居然埋頭於書中，不禁有些困惑：“慕姐姐，晚上就要和寒哥哥一起去七夕集市相會了，怎麼還看得進去書呢？”慕染夕聞言，眼神堅定道：“這你就不懂了吧，人貴在堅持，天才修士背後都是這麼努力的。”

小阿福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眼裡都是敬佩的神色。

慕染夕一頁一頁翻閱，終於將目光停到了最後一頁。

***

下午，王氏終於將衣服改好了，送來給慕染夕試了試，果然合身多了。

王氏笑眯眯地又拿出幾件自己的首飾替她搭配上，慕染夕驚喜得連連稱謝。

不一會兒，王氏和小阿福也精心打扮一番，至傍晚時分，三人便來到了集市。

集市從那顆姻緣樹下一直延伸到山上，據說儘頭便是宏光寺，方便情人們一路遊玩後順帶進殿祈福。

街市的燈火已經亮起，五光十色的攤位和熱鬨的叫賣聲將空氣填得滿滿當當。人群熙熙攘攘，空氣中彌漫著香甜的食物氣息和人們的歡聲笑語。

三人沿街走去，很快便在約定的彙合地點看見了早已等候在那的寒雲澈。

他今日也換了一身衣服，一襲淡青色長袍，布料如水波般柔和，長袍的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一條深藍色的絲質內襯，內襯上隱約可見精致的雲紋刺繡，增添了幾分清雅的氣息。少年發髻高挽，束以一根樣式簡單青玉簪，卻為整個人平添了一份高貴氣質。

寒雲澈目光微動，似是也被慕染夕的造型驚豔到了。

王氏見狀，拉著小阿福就走了，囑咐他倆好好逛。

慕染夕與寒雲澈告彆二人後並肩走在一起漫步在集市上，品味各種熱鬨的活動。

集市上有攤販們精心準備的各類小吃還有手工藝品以及一些供人玩樂的小遊戲。慕染夕挨個逛著，簡直應接不暇。

不多時，一個糖畫攤位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攤前正有一個男子在用糖作畫，她好奇地伸著腦袋，靜靜欣賞。

男子顯然對作畫很是擅長，握著長長的勺柄輕鬆將糖漿均勻撒在案板上，不多時便作出一副花鳥相依的糖畫。

路人紛紛讚歎。

攤主適時遞出一根木棍，將這副糖畫嵌在上麵，揭起來遞給男子。男子則鄭重地將糖畫贈與身邊驚歎不已的女子，女子羞澀接過。

路人又紛紛起哄：“鵲鳥與嬌花相伴，真是甜蜜幸福。”

待那男子擁著臉頰羞紅的女子走遠後。

攤主見慕染夕在旁邊興奮地鼓掌便熱情招呼道：“姑娘可要試試也畫幅糖畫贈與心上人？”

她點點頭，毫不猶豫地走過去，拿起攤主遞過來的工具，開始認真地揮動著她的手。寒雲澈站在一旁，默默注視著她的動作，越看眉頭卻皺得越緊。

隻見她畫了一個圓點，然後在下麵接了幾道線，仔細思忖倒是不難猜到這大概是個人。此人手裡則拿了個似圓非圓似橢非橢的東西。慕染夕畫著團形狀的時候撇了撇嘴，似乎沒有發揮好，但好像也不知道怎麼改了，便將就這個形狀。

接下來，她又在這個形狀上拉出無數道絲線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