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術(1 / 1)

“我很好奇,你是個什麼樣的小孩。”

“才不是皇後陛下帶我來的!”

阿諾和加雷金的聲音同時響起。

“哦?”阿諾挑了挑眉。

“我和皇後陛下沒有任何關係。”加雷金繼續說道,他這會兒的聲音已經不像剛才那般喑啞,而像是一個稚嫩的少年。

阿諾看著眼前已經漏洞百出的加雷金,說:“我聽說幻化之術再厲害的巫師也模仿不了彆人的聲音,看來是真的啊。”

尼娜明白了,從加雷金跟阿諾說第一句話開始,他就已經有所懷疑了,阿諾在戰場上見過形形色色的人,有不少沒有成年的孩子被帶到戰場上,有的孩子出於畏懼,會習慣性的壓低嗓音來裝作自己已經長大,加雷金已經裝的很好了,比那些隻是給自己壯膽的孩子模仿得更像成年人,但是阿諾還是聽出來了,這不是加雷金原本的聲音。

什麼熊一樣的人,分明是個熊孩子。

一片雲飄過,太陽正好被擋住了,周圍立刻又暗了幾分,加雷金的手指蜷曲著,最使力的食指忽大忽小,一會兒和其它手指一樣長,一會兒又縮短到幾乎隻有其它手指的一個指節那麼長。

尼娜心想:這是要裝不下去了,她倒要看看這個長得像熊一樣的中年巫師的真麵目。

隻是,等頭頂的那片雲飄走,加雷金都還隻是之前的模樣,一點變化都沒有。

怎麼,這是還要裝?明明都已經完全被阿諾識破了。

“我是加雷金·索羅,我不認識什麼皇後陛下。”加雷金喃喃道。

不對勁,雖說幻化之術能以假亂真,但畢竟隻是高超的偽裝之術,在這樣情緒崩盤的時候不可能一點破綻都沒有,而眼前這個加雷金和剛才相比毫無變化,就連臉上的那個刀疤也如真的一般長在臉上。

突然,尼娜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普通的幻化之術不會沒有一點痕跡,眼前這個加雷金不是幻化出來的,而是煉金術,拿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去交換想要的東西,這是禁忌之術,屬於黑魔法,而創造這個巫術的就是尼娜那該死的老祖宗西奧·希爾德,難怪連安德斯都沒有看出來。

“阿諾殿下,危險!”

尼娜幾乎是瞬間就開了口,她離阿諾很近,阿諾聽見了,但加雷金似乎沒有聽到,還是在低喃剛才那一句話。

剛剛是一時情急才喊出了聲,尼娜很快冷靜下來,為了隱藏她還是踮起腳,伏到阿諾耳邊說:“這是個黑巫師。”

因為墊著腳,她說完之後有些站不住,要往旁邊偏去的時候雙手扶了下阿諾的左臂。

阿諾幾乎是從尼娜靠過來的那一瞬間就繃直了身體,而現在這個女巫扶著他的手臂,這一串動作直接讓他在原地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尼娜說了什麼,他原本波瀾不驚的瞳孔終於溢出了點彆的情緒。

待尼娜站穩之後,阿諾右手不留痕跡地輕輕掰開了她的手,疾步走到典獄長剛剛關好的第二道大門口,敲了幾下門,有個守門的士兵出來了。

阿諾吩咐他:“去把安德斯叫出來。”他不能在這裡和和尼娜大聲密謀,把安德斯叫出來是最好的選擇。

做完這一切,阿諾還能隱隱感覺到手臂處傳來的餘溫,那是尼娜剛剛不小心觸碰到的地方。

要是尼娜一直還是伊芙莉絲,他們是不是還會有很多這樣靠得很近的時候?有些棘手,畢竟不是親兄妹,對方還是一個女巫。

尼娜那邊也打著自己的小算盤,這個身份實在是尷尬,和人接觸對她而言也是一件困難的事,隻能祈禱這荒唐的魂穿事件趕緊過去。

很快,安德斯出來了,他已經是今天第三個一邊捂著眼睛躲陽光一邊出來的人了。

阿諾也是省了和他寒暄廢話的時間,直接告訴他:“去看看那個加雷金·索羅,他好像是個黑巫師。”

安德斯一聽這話,心跳都快漏了半拍,黑巫師?他要是不小心找了個黑巫師到藍堡來,皇帝陛下怕是要殺了他。

“殿下,您說清楚?”他終究還是無法相信,多嘴問了一句,但已經向著加雷金走了過去,他沒帶手銬,方才赫伯特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摘掉了。

“你不是這麼無能的人吧?已經告訴你了,現在隻是讓你去確認一下,他是不是貼了層皮。”阿諾說道,看上去似乎對安德斯這畏畏縮縮的樣子不太滿意。

阿諾這話說得帶有情緒,安德斯也沒膽再多問,走到了加雷金麵前。

此時加雷金已經不再像剛才念咒般的低聲說話,而是抬起了頭,還衝著安德斯笑了一下,安德斯覺得那笑莫名的滲人,但他終究也是沒看出什麼,人還是那個樣,也不像偽裝出來的。

“殿下,恕我直言,這真的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巫師,不過就是長得凶了點。”

安德斯猶豫了一下說道,他覺得加雷金那笑有點奇怪,但他確實也看不出其它問題。

安德斯現在這模樣,竟還有幾分愚蠢的天真,也算是難得了。

阿諾笑了一下,諷刺道:“就是看不出才嚇人啊。”

安德斯把這話反複琢磨了幾遍,又仔細看了幾眼加雷金,就那麼一瞬間他反應過來了,詫異道:“煉金術!”

尼娜鬆了一口氣,這個皇家巫師終於看出來了,她剛剛很想自己去告訴阿諾,但一想到剛才那段耳語,還是放棄了,就等安德斯吧。

好在安德斯沒讓他失望,雖然慢了一些。

“什麼是煉金術?”阿諾倒是第一次聽說這個東西。

“您聽過臭名昭著的西奧·希爾德吧,對,就是那個紅發女巫祖上的一個男巫師,他創造了黑魔法,煉金術這種邪惡的東西就是他搞出來的,他居然還自稱什麼偉大的創造,真是可笑。”

安德斯似乎對西奧·希爾德非常不屑,笑著搖了搖頭,繼續說:“據說一開始他是用一些廢棄的鐵礦,來鍛造成一些珍貴的金屬,但是後來居然變成了創造人,不過煉金術的原理就是同等交換,你要獲得什麼,相應的就要付出什麼。”

阿諾認真聽完了安德斯的解釋,走到了加雷金的麵前。

“這麼說,要變成他這麼逼真的樣子,付出的代價是相當大的。”

安德斯點頭,“可以這麼說。”

“獲得新的身體,需要用身體去交換嗎?”阿諾皺了下眉,他想不通這樣的巫術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安德斯思索了一下,說:“那也不一定,等價交換,如果使用煉金術的人用其它珍貴金屬來代替,也可能會達到相同的效果。”

貴重金屬,這麼大的代價,有幾個人付得起呢?

安德斯突然笑了一聲,“殿下,你可真是會挑,這麼快就糾了一個人出來,我們來才猜猜吧,剩下的巫師都還有些什麼驚喜等著我們?”

又在發瘋,阿諾懶得理他,反而想起了另一件事,如果等價交換可以的話,伊芙莉絲的失蹤會不會和這有關呢?

“這麼說,你是沒辦法讓他便會他原來的樣子了。”

安德斯搖了搖頭。

既然如此,今天就沒必要跟安德斯在這耗了,沒想到把安德斯叫出來他什麼忙也幫不上,阿諾是越發想把這個陛下欽點的皇家巫師趕走了。

“現在想來,尼娜·希爾德簡直是最沒一個意思的巫師了。”安德斯突然半開玩笑地說道,他伸出食指,指向地麵,“這下麵關的,那一個個才是真了不得。”

阿諾聞言,眯著眼看向他,說:“沒意思,那你不是把她殺了。”

安德斯攤了攤手,“沒辦法,誰讓她當時看起來那麼像凶手,總要給皇帝陛下一個交代。”

“現在懺悔有什麼用。”阿諾神色已經冷了下去。

安德斯像是聽到了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看了看阿諾,隨即輕笑一聲,“殿下,你在開什麼玩笑。”

安德斯怎麼會懺悔?

阿諾神色愈發地冷。

“也是,畢竟你也不配。”

安德斯低頭輕笑一聲,不置可否。

“說回這個人吧,叫加雷金是吧?殿下,這個人交給我吧,我一定讓他什麼都說。”

阿諾這回站著沒動,也沒點頭,意思很明顯,他不同意。

安德斯笑笑,“殿下,難道你還有更好的人選嗎?”

阿諾沒回答他的話,隻是指了指後麵的監獄,示意安德斯,“你該回去了。”

“殿下,我想您應該已經知道,皇帝陛下已經釋放了我和赫伯特,我現在來去自如。”

“這個人我帶走了,下麵的人,你盯著。”

來去自如又如何,老老實實在這蹲著吧,阿諾知道安德斯對這些巫師也很有興趣,再說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黑巫師,算在安德斯身上就是玩忽職守,他留在這裡戴罪立功也是最好的選擇,安德斯剛剛那麼說不過是為了嗆阿諾罷了,這個邪性的巫師一向如此,自己不舒服也一定要讓彆人難受。

真是惡劣的性格。

阿諾經過安德斯的時候,還低聲問了一句:“我去打聽過了,這個加雷金是皇後陛下推薦過來的,你剛剛為什麼沒有說出來?”

安德斯嘴角揚了下,扭過頭,笑著說:“這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最好不是。”阿諾冷冷地回道。

“下午我來提人,告訴迪穆,把人看好。”

阿諾說完就走了,幾乎是那一瞬間,安德斯就收起了笑,臉色陰沉了下來。

他當然知道這是皇後陛下找的人,居然坑到他頭上了,他沒有告訴阿諾隻有一個原因,算賬的事,他要親自去做。

查出了加雷金的身份,算是一個大收獲,但阿諾沒打算現在就去找皇後對質,他還要去找基寧。

出了監獄大門,阿諾一眼瞅見了對麵的馬車,守馬車的小士兵不知從哪找了根樹枝叼在嘴裡玩,阿諾看見了他這沒正經的樣子,但是沒和他計較,小孩子都這個樣子,裡麵的那個加雷金不也是一個小孩子嘛。

小士兵時刻注意著周圍的動靜,監獄門一開,他就注意到了,此刻立馬丟了嘴裡的樹枝,遠遠地就敬了個禮。

走到馬車前,阿諾想起剛才騙這個士兵說有暗號,正想敲馬車門,結果聽到了馬車內傳來了兩聲敲門聲。

“殿下,公主殿下知道您回來了!”小士兵跟阿諾說道。

阿諾當然知道,問題是,門還關著,她是怎麼進去的,阿諾跨上馬車,推開門,尼娜已經坐的端端正正了,也沒有再隱身。

馬車緩緩駛離,不停響的車軲轆聲遮擋了外界的一些聲音,也讓馬車內的對話更隱秘了一些。

阿諾:“你是怎麼進來的?”

尼娜:“翻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