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穿(1 / 1)

果然是騙人的嗎?

阿諾看著床上沒有氣息的“妹妹”,並沒有擔心恐懼,他知道這是傀儡,他與基寧在戰場上,見過很多這種被巫師幻化出來的傀儡兵。

這個是假人,那麼“伊芙莉絲”怕也不是真正的“伊芙莉絲”了,阿諾心中暗自盤算了一下,有了個大概的猜測。

花園裡,索伊還在揮刀,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天分高的人,小時候也不是沒有做過偉大騎士的夢,不過他來到了皇宮,發現這裡最不缺的就是勇士,他能被阿諾殿下選上,索伊自認為已經很幸運了,但是,今天阿諾那一刀還是讓他對自己有些失望。

比不上阿諾殿下可以,但是不能讓阿諾殿下看不起自己。

從宮殿裡出來的阿諾,一眼就瞧見了這麼一個和自己較勁的索伊,他確實沒想到索伊居然還在這練刀,但並不意外,他一直都知道索伊是個刻苦踏實的人。

“索伊,過來。”他朝揮刀練習的索伊喊道。

練刀練得滿頭大汗的索伊聽見有人叫他,動作停了下來,扭頭才發現叫他的人是阿諾殿下,立馬收起刀,快步跑到阿諾麵前敬了一個最標準的禮。

“殿下!”

阿諾見索伊氣都沒喘勻的樣子,居然被逗樂了一下。

“把汗擦了,去和我辦點事。”

索伊有些懵,“不會又是伊芙莉絲殿下的事吧?”

索伊問出口,才發現自己如此自然的提到了伊芙莉絲殿下。

“哦?看來你是越來越了解我了。”阿諾甩給索伊自己的手帕,徑直往前走了。

索伊慌忙地伸手將手帕接了過來,這是阿諾讓他擦汗的,但他還有些不敢用,猶豫片刻後才看到阿諾直接就走了,他這才沒有管這手帕是誰的,一邊擦汗一邊跟在阿諾殿下後麵。

“剛剛我和你說了什麼?”

“嗯?”索伊不知道阿諾說得是那一句話,畢竟殿下的每一句話都很重要。

“我說你的練習不會有什麼結果。”

索伊低下了頭,他知道,但是他不想老是從阿諾口裡聽到這句話,這話對他有著巨大的傷害。

“但是我很高興,看見你追趕我的樣子。”

還沒開始低落,阿諾一句話又讓索伊抬起了頭,他剛剛還有些焦躁,此時聽到阿諾很難得地誇了他,立馬就高興起來,但是他一高興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跟阿諾回話了。

顯然阿諾也不期待他說什麼,他隻管說自己的話,說完了彆人回他什麼不是很重要。

“你知道伊芙莉絲去哪了嗎?”阿諾又問。

索伊一直埋頭苦練,當然什麼也不知道,儘管城門口剛剛都已經要鬨翻天了,但是他呆在花園裡仿佛身處烏托邦,他完全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他不知道伊芙莉絲在哪裡,有人知道。

剛剛被帕特裡克遣走的那個倒黴的衛兵正好撞到了阿諾的麵前,他那毛毛躁躁的樣子被阿諾和索伊逮了個正著。

“發生什麼事,你怎麼這麼急躁?”索伊把人喚了過來。

出門沒給自己占卜今天運勢的小衛兵可要後悔死了,怎麼就會這麼倒黴了,才死裡逃生,又碰見了阿諾這個冰山臉。

自認倒黴,他過來給阿諾行了一個禮,“我犯了事,帕特裡克先生罰我。”

“犯了什麼事?”

“你是守城的衛兵吧?”

阿諾和索伊的聲音同時響起,索伊有些詫異,偏頭看了一眼阿諾,他沒想到阿諾能記住這麼一個守城的小衛兵。

衛兵也沒想到阿諾殿下能記得自己,頗有些感動,想著今天受的委屈,鼻頭一酸,狠狠忍住才把淚花憋了回去。

“是的,殿下!”他再次給阿諾敬了一個禮。

“你有看見伊芙莉絲殿下嗎?”阿諾沒有問他犯了什麼事,雖然知道這個衛兵可能不知道伊芙莉絲在哪裡,但還是隨口問了一句。

沒想到正問對人了,衛兵一愣,剛剛還因為激動而眨個不停的睫毛此時也不動了,呆呆回道:“殿下,伊芙莉絲殿下剛剛和澤維爾公爵大人在城門口吵架。”

“啊?”索伊大跌眼鏡。

阿諾目光也是一沉,他命令眼前的衛兵:“說清楚,一字不漏。”

格蘭瑟城北的大獄地牢裡,赫伯特和安德斯兩人各自坐在牢房的一邊,幽暗的房間非常狹小,儘管兩人已經保持著距離,但是仍時不時會來上一段眼神交流。

天殺的,到底是哪個缺心眼的把他們兩個關在一起的,這是赫伯特和安德斯目前唯一的共同想法。

終於,在互相把對方當空氣很久之後,有人受不了。

“赫伯特先生,這回我可真是被你連累慘了。”安德斯諷刺道。

“哦?”赫伯特挑眉,“我以為我才是被連累的那個。”

安德斯瞥一眼對麵牢裡關著的貝傑等人,“我們會比他們先出去吧?”

“隻要你不搞事。”

安德斯笑笑,舉起自己的雙手,示意赫伯特看他手上的手銬,“我能做什麼事。”

“說真的,是你乾的吧?”赫伯特和阿諾一樣,不喜歡安德斯,這句話五分試探五分真心。

“我對公主殿下的忠誠可比你多,赫伯特先生。”安德斯露出一個意味聲長的笑容,“倒是你,從哪找的這麼一個野巫師?”

這話倒是戳到赫伯特的痛處了,陛下可不就是因為這個才把他關起來的嘛。不過他直覺沒那麼簡單,宴會上的事疑點重重,另有隱情也不是不可能,他轉頭看向對麵一排牢房,裡麵全都是關的那天的巫師,赫伯特的眼神從這些巫師身上一一掃過,他們倒是表現得相當淡定,除了有些憔悴外,看不出有什麼情緒起伏。

“彆看了,不可能是他們,這裡這麼多巫師,你真的以為這裡能關住他們嗎?他們現在之所以無所事事地呆在這,沒搗亂,不就是因為問心無愧嗎?”

赫伯特聽到這話,自然當安德斯說了一通鬼話,隨口就麵無表情地回懟了回去,“當然不可能是他們,我說了,是你,我要是能出去,第一個就查你。”

安德斯做出一個無辜的神情,隨後冷笑了一聲,“那你也得出去得了。”

安德斯剛剛那話彆說赫伯特了,就是安德斯自己也不信,他那天是氣急了,看到伊芙莉絲殿下暈倒,就直接將離她最近的尼娜鎖定為凶手,不過事後想想,確實也有些疑惑之處,她一個下手的人,自己怎麼會暈了過去?也許凶手另有其人,也許她有同夥,所以他才會讓陛下把這些巫師全部關起來,陛下大發雷霆把他關進來也好,至少還可以看著這些巫師,不過就是和赫伯特一個牢房讓他有些難以忍受罷了。

因為不知道安妮·福勞爾什麼時候才會來,艾琳建議“伊芙莉絲”先回去。

尼娜沒聽她的,在宮殿前的花園裡隨意找了一處地方,心事重重地蕩起了秋千。

如果今天能混出城去,找到自己的屍體,自然最好,如果計劃失敗,那麼她得重新尋找線索,阿諾之前說所有的巫師都被關進地牢了,他們會不會知道些什麼呢?不過地牢也不在皇宮裡,也得想辦法才能進去,真是頭疼,尼娜從未覺得孤立無援有這麼困難過。

不知道這麼懶懶散散地坐了多久的秋千,身後傳來的男聲打破了尼娜的思索。

“殿下,終於找到你了。”

是索伊,還有阿諾。

今天聽那個守門衛兵的話,索伊才發現了公主殿下居然還有這麼仗義執言的一麵,不過他覺得阿諾殿下反應就過於冷淡了,像是毫不意外的樣子。

尼娜握著秋千繩索的手猛然捏緊,她的感覺不太好,阿諾的眼神不對,仿佛間,她又看見了初見阿諾時那個高傲冷漠的王子殿下,自從她變成伊芙莉絲後,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阿諾這種眼神了,而現在被他看上一眼都覺得寒冷刺骨。

果然,他讓所有人都下去了。

艾琳也察覺到有什麼不對,但她隻當是城門口的事惹得阿諾不高興了,她擔憂地看了一眼“伊芙莉絲”,走到阿諾麵前,低聲向阿諾道:“殿下,公主殿下可能是在宴會上受了驚嚇,我會好好教導她的,您對她溫柔些。”

阿諾當然沒有理她,事情比較麻煩,他不用和她解釋,但還是禮貌地朝艾琳低了一下頭。

這是母親身邊的女仆。

艾琳最終還是和索伊退到了遠處,在一個能看見“伊芙莉絲”的地方她停了下來,不過聽不見兩位殿下在說什麼。

尼娜心裡的憂懼越來越深,她直覺馬上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剛剛我碰到了一個守門的衛兵,”阿諾走了過來。

“他說他察覺到澤維爾的馬車上多了一個人,但是卻沒有找到。”

阿諾看著緊緊捏著秋千繩沒有一句話的“伊芙莉絲”,又說:“我猜你也很想知道他是怎麼發現的吧?”

尼娜還是沒有說話。

“他的感官感覺很是靈敏,尤其是耳朵,他能察覺到馬車上多了一個人的呼吸。”這是阿諾之所以能夠記住那個衛兵的原因。

原來是這樣,敗給了天生奇異的人,尼娜覺得自己輸得也不虧。

“不是說在睡覺嗎?”

“我去過你的房間了。”

話題陡然轉變,阿諾這兩句話讓尼娜瞬間明白了過來,她突然知道自己先前的不安來自何處了,她離開房間的時候一直在想餐桌上的阿諾,那麵鏡子她忘記變回來了!還有那個傀儡,能騙過阿諾嗎?

她知道,阿諾已經猜到了。

明明已經是如履薄冰的境地,為什麼自己就不能更小心一些呢?

“巫師小姐,您做事都這麼顧首不顧尾嗎?”

阿諾的一句話,徹底打破了尼娜心裡最後的幻想,沒想到短短一天,她就已經被阿諾發現兩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