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如今隻有男子才能做劍修。”溫漪寧儘量讓自己平靜地說出這番話。
可聽了這話的燭越卻猛地從樹上跳下來,臉上帶著詫異和不解問道:“那你們女子呢?不做劍修做什麼?”
“藥修,我們隻能做藥修。”說著,目光裡便不自覺帶上了些許悲哀“從前不覺得有什麼,直到今日瞧見你輕而易舉便殺了凶獸饕餮,我這才意識到沒有修為到底有多可憐。”
燭越:“就沒有人反抗嗎?”
“拿什麼反抗?千年來,男子修劍女子修藥已刻骨入髓,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對,更彆說我們自小便不被允許學劍,自然沒有與劍修抗衡的實力。”
話音落地,這一方天地陷入短暫的沉默。
溫漪寧仰頭看天,似乎在平複自己的情緒。
倒讓問出這話的燭越不自在極了,看了她好幾眼,最後僵硬地轉移話題“那什麼,我們現在去哪兒啊?”
“去無方城吧。”
無方城位於三大宗門勢力交接處,屬於三不管地帶。
去了那裡,她才能買到傳音符聯係薑南,且能躲開宗門耳目爭取更多的時間學劍。
溫漪寧站起來拍拍裙子,回頭看了一眼燭越。
這個現成的資源,她可不能放過。
“怎麼走?”燭越也跟著起身,學著她的樣子拍掉自己的衣裳上的塵土。
“……”
這就問倒溫漪寧了,她從小在歲虛宗長大,除了跟著師兄們去秘境摘靈草,其他時候幾乎不出宗門。
要問她無方城在哪,就跟問她怎麼練劍一樣,問就是不知道。
燭越在她的沉默中聽到了答案,尤其是對上那雙看似無辜的雙眼,燭越覺得自己被坑慘了,他怎麼稀裡糊塗就跟著她就走了呢?
弱得跟小雞似的要他保護就算了,現在連路都不知道,還要他這個千年未出世的人來找路。
誰有他慘啊?!
許是他的目光太過直白,看得溫漪寧有些尷尬,她移開視線提議“要不咱先找個有人的城鎮問問?”
“……”
燭越認命地捉住她的手腕,飛了很久才找到一個鎮子。
幾番打聽,才知道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三大宗門之一北恒宗所在的淥令山下,距離無方城還有一百多裡路。
不過這一百多裡路,隻要問清楚了方向,對燭越來說不過是小意思。
當天下午,兩人便到了無方城。
腳踩在地上的踏實感,讓溫漪寧有些恍惚,在空中飛了大半天,她都快暈了。
肚子都餓得咕咕叫,從逃出魔宮到現在不知道多久了,她是滴水未進,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想買些吃食卻連錢都沒有……
被擄到魔宮前,宗門裡都有份例,基本不需要銀錢;被幽珩擄走後,在魔宮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根本不需要錢這種東西。
但現在不一樣,這是無方城,隻認錢不認人的無方城,想吃個包子都得先付錢。
無法,溫漪寧拉著燭越找了個隱蔽的地方,準備現場煉些丹藥賣了換錢。
“你怎麼能窮成這樣啊?”
聽了她的打算後,燭越簡直大開眼界,他活了這麼久,就從來沒見過這麼弱還這麼窮的人。
“剛從狼窩出來嘛,理解一下。”
溫漪寧從乾坤袋裡拿出之前去秘境挖到的靈草,專心煉製起來。
她現在一沒錢,二沒修為,靈草還有限,隻能一樣一樣來,先煉丹賣錢,有錢才好賄賂燭越,讓他教她練劍。
就已有的丹藥練了三瓶回元丹,一瓶洗髓丹和一瓶駐顏丹。
留了一瓶回元丹給自己,剩下的她都打算賣掉。
等她將這些丹藥全部練好,才發現天色已經變暗了,而燭越早已躺在背後的樹丫上睡著了。
“喂,醒醒,我們出發了!”
還好,睡的不死,一叫就起來了,兩人趁著天還沒黑進了城。
溫漪寧打算將一部分丹藥賣給藥店,先換些銀錢救急,剩下一些品質更好的送到拍賣會上,應該能賣出好價錢。
許是天色已晚,有些店已經關了門,兩人在城中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個藥堂,她一把拉住還悠哉悠哉的男人就衝了進去。
店裡也沒什麼人,隻有夥計正坐在前頭的櫃台上打盹,他們進去竟也沒吵醒他。
溫漪寧將丹藥放在櫃台上,敲了敲桌子提醒還在打盹的夥計“你好,我要賣丹藥。”
那夥計醒來後先是看了一眼他,又瞟了一眼櫃台上的丹藥,不耐煩地回道:“不好意思,我們隻賣不買。”
“可是你們藥堂外麵掛了牌子,寫著收品質上乘的丹藥。”
他這態度難免讓人生氣,可事關今晚是住客棧還是露宿街頭,溫漪寧隻能耐著性子跟他講道理。
可那夥計卻嗤笑起來。
“你也說了,收的是品質上乘的丹藥,你這什麼玩意兒就敢往我們店裡送?我們可是無方城唯一一家隻出售上品丹藥的藥堂,你這丹藥在我們這兒就是把著玩兒的糖豆。”
溫漪寧薄唇緊抿,看著夥計的眼睛裡也帶上了些許火氣,但仍在身旁的燭越試圖動手前攔下了他。
她冷笑一聲:“你看都沒看怎知我這不是上品丹藥?若是你們掌櫃的知道你在其位卻瀆其職,看店時間睡覺,敷衍客人,還自作主張幫他攔下大客戶,你猜他會不會讓你卷鋪蓋滾蛋?”
那夥計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大概是沒想到她一女子,看起來柔弱可欺,卻是個硬茬兒。
揭開瓶蓋,一股清甜幽香的氣味彌漫出來,溫漪寧往手心倒出一顆,送到那夥計麵前。
看清楚了丹藥,夥計的臉色驟然蒼白起來,即使是不怎麼懂丹藥的人,都能從那圓潤的光澤上看出品質上乘,常年與丹藥打交道夥計又怎會看不出來。
隻是他前頭看輕彆人在先,這時再看到如此好品質的丹藥,神色迅速變幻,最後跟變戲法一樣扯出一張笑臉。
“這位姑娘,實在抱歉,是小的狗眼看人低,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原諒小的這一回,小的給您比市麵價多出一成的價格,您看如何?”
溫漪寧沒有接話,心裡卻在暗歎這夥計變臉跟翻書一樣快,果然是做生意的料子,利益之下,什麼都可以忍。
將丹藥裝了回去,等到夥計第三次想要張口的時候,她才打算開口應了。
這時,她餘光暼到藥店側堂後麵有一個人影。
幾息間,她心裡便有了計較。
撩起眼皮睨了夥計一眼,留下一句“可彆,我這隻夠把玩兒的糖豆就不來礙您的眼了。”
說罷,拉住一旁看戲的男人轉身就走。
眼看著就要踏出這門,夥計趕忙從櫃台出來,試圖趕上兩人,卻被一隻手拍在肩膀上攔住了。
“姑娘留步!”
溫漪寧聞言轉身,便見一個留著山羊胡的矮胖男子朝兩人抱拳,身後的夥計已然僵在原地。
“你是?”
“我是這家藥堂的老板,姑娘您手裡的那些丹藥我要了,給您高於市麵三成的價格,您看如何?”
那山羊胡老板笑眯眯地問。
這價格比她預估的要高出不少,已經足夠她和燭越一段時間的衣食住行,甚至還能買些靈草來煉製新的丹藥。
但那夥計的態度她還記著呢,想這麼含混過去可不行。
溫漪寧掂了掂手裡的丹藥瓶,溫和道:“貴店的夥計可是說了,我這丹藥不過把著玩兒的糖豆,老板您確定要麼?”
老板看出她不好糊弄,於是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連連抱拳給她道歉“實在是抱歉,是我們對夥計培訓不夠,明兒我就讓他滾蛋!那就是個沒眼裡見兒的,您甭與他計較,我們移步樓上詳談?”
那夥計聽到這話,臉色瞬間變了,卻不敢出聲。
不過溫漪寧也沒想讓彆人丟了工作,不過是給他一個教訓罷了,總不能不那麼光鮮亮麗的客人,便活該受他的輕視吧。
她跟著老板上了二樓,才擺了擺手道:“那倒不必,我也就是出口惡氣罷了,讓他以後注意自己的服務態度便好。”
老板臉上的笑也更真誠了,引著兩人坐下,給他們倒上茶水“姑娘大氣,我自愧弗如。”
看出他的恭維,溫漪寧笑笑沒說話,倒是一旁的燭越輕叩桌麵道:“天色不早了,我們早些賣完該回去了。”
那老板眼力見兒是真不錯,聞言便道:“姑娘,您的丹藥有多少算多少,我都買了。”
雖然他給出的價格比市麵價要高三成,但比起拍賣會上賣出的價格,還是低了不少。溫漪寧按原來的計劃,將一瓶回元丹和一瓶洗髓丹遞了過去。
“這是兩瓶是回元丹和洗髓丹,都是上品丹藥,一瓶10顆,老板您可先行驗貨。”
老板也是敞亮人,打開看了兩眼便爽朗笑道:“姑娘的丹藥品質著實不錯,回元丹給您按一顆五兩算,一瓶便是五十兩,洗髓丹一顆八兩,一瓶是八十兩,共計是一百三十兩,姑娘您看看沒錯吧?”
一百三十兩?
這……這比她想的還要多!
一間上房一晚應該也才一兩銀子吧?她和燭越兩個人能住兩個月的上房!
這還不包括她打算拿去拍賣會售賣的一瓶回元丹和一瓶駐顏丹。而且拍賣會上,隻會賣的更貴。
溫漪寧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賣丹藥竟然這麼賺錢。
“沒錯,沒錯。”等下一定要去吃大餐!
“這是一百三十兩,姑娘您收好嘞。”老板將鼓鼓囊囊的一個荷包遞給她,又笑著說道:“往後姑娘若還有新的丹藥也可以賣給我們,價格還是按我們今天說的算。”
溫漪寧自然連連答應,能趕上拍賣會的上拍賣會,剩下的和藥堂合作也是一條好出路。
等出了藥堂,一直沒怎麼說話的燭越才打趣道:“沒想到你這麼會賺錢?”
“那當然,我練的丹藥可是我們宗門內品質最好的,師父都說我天賦異稟呢!可不得賣出好價錢嘛!”
說著看到前麵一家酒樓亮著燈,溫漪寧恍然想起自己餓了好久的肚子。
“走!請你吃大餐!”
靠煉丹賺到了一大筆錢,她臉上笑容飛揚,在昏黃的燈光下,更顯得燦爛。
燭越的目光被她的笑容吸引,也跟著勾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