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山烏被蛞蝓皮層層包裹在內,一時隻覺得呼吸不暢,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這個玩意兒複刻了出來,此刻就等在皮外,隻待她出去,便成為守擂者的武器攻擊上去。
祁山烏待在包裹圈內裡,伸出骨節突出看來有些猙獰的妖獸爪子,抬爪伸出指甲,使點兒力氣,敲釘上去。
紅色的流光從指甲尖端溢出,順著無形的絲線化成一條強電流,注入蛞蝓的表皮內。頃刻間,表皮上的紋路開始被紅色流光填滿,沿著它的肌膚紋理向四處縱橫。
不到片刻,原先光滑的表皮瞬間布滿溝壑,道道溝壑之上散發出紅色的流光,流光之下湧動的岩漿,烈焰從中迸發而出,火舌在上麵儘情舞動。
伴隨著哢嚓一聲,幾滴岩漿從中緩緩流淌出來,淌在蛞蝓皮上,呲啦呲啦地灼燒著表皮,燒烤的焦香味瞬時充斥著整個包圍圈。於此同時,裂縫中的紅光愈發刺眼,口子越來越大,最後砰地一聲爆裂。氣流仿佛擁有了形狀,如同一隻掙脫牢籠的巨獸,張牙舞爪地向四周肆虐開。
等在不遠處的複製體和守擂者受到氣流噴阻,被強大的衝擊力推著向後退了退。
複製體“祁山烏”紮著一個利落的馬尾,其上烏黑的發尾隨著氣流餘韻,在空中飄揚了幾許,緩緩落下。
她放下遮擋在前的手臂,神隨形動,脖頸帶著頭微微轉回,眼皮緩慢地抬了一下,懶懶地目光落到祁山烏的身上,整個人釋放著一種愜意的感覺。
這個感覺,是祁山烏不把對手放在眼裡的表現。
祁山烏的眼皮沒忍住抽動了兩下。
這是?
被自己的複製體看不起了?
祁山烏回視對麵,隻見“祁山烏”緩緩翻動手掌,同她一樣長著赤紅指甲的手掌在空中起勢,一道火紅色的光球逐漸成型,最後手掌定格,隨著“祁山烏”再次輕抬一下眼皮,她的手掌瞬間變化,僅一個呼吸之間,手掌翻過,火球順勢打出,濃烈的火焰在空中咆哮地衝過來。
它的後麵,是一張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臉,那張臉上不經意地勾出一個勝券在握、輕蔑的笑容。
與此截然相反的是她墨色的瞳孔裡麵,所倒映出的一個正在微微蹙眉的臉。
祁山烏看著對麵不經意露出的各種小表情,一時間有些恍惚,一股涼意從腳底急速竄上,凍了她一個激靈。與此同時,火光爬上祁山烏的表膚,火球在瞳孔裡迅速變大。
擂台上不允許對手出神,於是祁山烏定了定神,在它臨近的前一瞬間,向側旋轉躲避。然而火球像是安裝了追蹤係統的導彈,見目標閃躲,便急速刹車,轉個方向繼續朝祁山烏撲來。
祁山烏見狀迅速奔逃,一個飛躍接著幾個空翻,隨後向上一跳,躍至樁上穩穩站立,轉身,抬手迅速起勢,同樣的一樣火球,在她的手裡被揉的更大。
伴隨著哈地一聲,火球從手裡脫離,在空中翻滾,與下方尋著她定位衝來的小火球碰撞、再融合,混為一體。
可惜很不幸。
是小的吃了大的。
愈發膨脹的火焰滾滾燒來,精準定位祁山烏的位置,並且強製包圍她的退路,祁山烏被火焰照的愈發紅亮,一身通紅,仿佛血的痕跡衝破皮囊包圍包裹,肆意踐行在她身上。
祁山烏,無路可逃。
其實也不然。
“不是說不能攻擊我的人身部分嗎?”祁山烏沒忍住出了聲,但是轉而一想,規則又說它是死的……
那?
祁山烏看向自己的指甲,竟然意外發現,這個被血凝成的長甲,居然隨著溫度的升高,開始一點點熔化。熔化之後又漸漸向外拉扯,不斷變長。
眨眼間,火球和指甲竟在半米開外的地界碰撞。
驚喜偶然發生。
祁山烏看著火球竟在自己的指尖逐步縮小,於此同時,火焰轉化為流體狀,順著血液流向自己體內。黃燦燦的線條,在殷紅的底色之上,緩緩流淌,仿若彼得石上的紋路。
然而它的顏色不是市場遍布的藍,而是獨屬於她個人的色彩,從前她掌間放出,再打碎熔化,流回她的體內。
這一瞬間,真正意義上的詮釋了,什麼叫做——靈性覺知。
祁山烏感覺到自己的體內緩緩湧上一股暖流,這股暖流直擊心底,頃刻間向上鋪滿,圍繞完全她的心臟。
破碎的心臟殘垣當中,突然發散出紅色的流光,一條一條搖曳在廢墟之上,試圖通過光的變換,將時光倒流,重回殘垣之前、重複完整之貌。
讓碎片飄起,自覺粘連完全。同時,讓太陽回升,讓橙紅色雲彩綴滿天際。
讓裡麵的小孩躺得更加舒適、躺得更加情願。
於是祁山烏儘數將它吸收儘,眼底都開始流露出金黃色的溢彩,經由墨色底盤反襯,鎏金般的工藝刻畫在妖獸之上。
到底是妖獸,還是神獸。
無人可知,更無從得知。
隻有祁山烏自己清楚,這個時候,她隻需要打贏對方,拿下這場賭決。
於是她又微微釋放出一點黃色的液珠,將過分的能量凝結在這一小點之中,學著心魔測驗當中的那個自己。
雖然長距離,但她可以努力凝出虛影。
一雙近乎透明的獸爪從空中緩慢現身,越過“祁山烏”,定位守擂者,瞄準她們的蛞蝓表皮,用碩大的指甲直刺對麵的弱點,嘗試以這種方式結束戰鬥。
可是對麵顯然不是第一次打擂,而且更不是第一次當上守擂者。對於這些明顯的針對,她們早已養成了身體反應。
於是在那個巴掌成型之前,她們就已經猜出祁山烏要使什麼招數了。所以,她們兩個人身微微側臉,僅對視一秒,就輕點了一下頭。隨後全力備戰自己的專處。
祁山烏遠遠看著,隻見對麵兩個人,直接毫不猶豫地兩邊奔走,硬生生地將那張表皮撕成兩半,遠在樁上的祁山烏都好像聽到了一聲撕啦的聲音,其中還混著獨有的,將肉撕碎的音色。
除此之外,“祁山烏”也原地被撕成兩半,那兩半溶成兩攤粘液,隨著守擂者兩個人身的本來,那兩攤又開始原地起立,再次勾畫出兩個型來。
隻是這次,勾畫出來的。
是兩個守擂者的各一半。
一模一樣,不停奔走變化位置,四個人身的轉變之間,祁山烏甚至隻能看到殘影。
什麼意思?
讓她猜那個盆裡有球?還是哪個老千換牌了?
反正潛意識讓她覺得……
這場戲不對勁。
不過。
她有眼睛。
祁山烏也不憋著了,直接兩手一握,將四個人身全部囊括其中,死死地抓穩住,扣實。然後動用自己的眼睛,釋放它的能力,企圖深入四個人當中查看一番究竟後,精準出招,贏下擂台賽。
卻不料。
剛想將眼睛的能力釋放出來,還沒看明白對麵的詭異,反而是藍色代碼和眼睛裡的黃色流光先作起了妖。
“乾什麼??”
祁山烏看著自己眼前,沒有四個人身的真實麵貌,隻有一串藍色和一串鎏金色彩在前麵'你不讓我我不讓你'的激烈爭鬥,祁山烏試圖召回兩種能力,卻突然發現她的內調係統開始產生失靈。
兩種色光越打越衝。
隻有一副“你生我死”的勢頭,絲毫看不見放軟的態勢。
與此同時,虛掌內的四個人身開始變著樣式逃離,最後熔化到一起,從虛影的指縫間溜出,掉落在地,再結合成為一隻真正的蛞蝓。
它的觸角向上抬起,眼睛轉溜一圈,鎖定樁上站著的祁山烏,放大視象,隻見她的眼睛表麵,兩種顏色在搏鬥,同時她的身形開始有些許的晃悠。
兩隻眼睛轉了轉,經過多次的擂台經驗,兩眼對視完畢,大概是明白對麵剛長出妖型,各方麵還不太穩定所造成。於是一隻眼睛不受控地挑了挑,隨後變化成人形,趁著對麵無法脫身、毫無招架能力之時,快準狠地一招出手,將祁山烏狠狠地推著砸向擂台外堅硬的地麵。
隨著砰地一聲傳來,灰塵被砸地飛揚,祁山烏咳嗽兩聲之後,擂台賽宣布落幕。
獲勝者:3512號獄員。
“讓我們恭喜,3512號獄員成功蟬聯五屆初妖擂台的擂主!!!!”
“牛逼!!!!感謝擂主爸爸洗掉我的負債!!!!”
“……。”
無數的喧鬨聲極速撤離,祁山烏無力側倒在地上,眉毛輕蹙著,眼睛被迫睜開,浮於表麵的兩種色光好像開始懶散,不願再鬥。兩邊都輕輕淡去,瞳孔褪成原樣。
直到這時,祁山烏才像是鬆了一口氣,平躺在地上,感受著一種莫名其妙的劫後餘生的感覺。
這個妖型這麼不穩嗎?
而且……。
如果這個獸型是我將要長成的妖身,那我的眼睛為什麼會是藍色的?祁山烏蹙著眉思考,腦海中逐漸浮現出一個爆炸頭的形象。
學丞小老頭兒?
此時遠在實驗室打著盹的學丞,一個噴嚏把自己生生拽起。
看著眼前已經被他分解成數塊的屯飴肉,再度陷入沉思。
思著思著,便又再次回到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