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膽子太大了,直接就在夾縫門口動手,是真不怕直接交代在那?”
“她太耗我了,不收回來不行。”
祁山烏在光門後麵,隻能看到3756號獄員對著米斯漣開口,神情憤怒,與之相對的米斯漣,背影看起來非常冷靜。
隔著一段距離,祁山烏聽不到聲音,但透過口型,祁山烏看懂了夾縫和動手兩個詞。
不等她細細思考一番,背後一陣疾風卷來,祁山烏偏頭確定疾風所來方向,轉而向旁邊一撤,幾個迅速的急轉轉到一邊。
祁山烏抬頭看到一片熟悉的黑色衣角消失在不遠處的光門外,她眯了眯眼,轉回過頭。
看著一道透明的波浪在空氣中刮弄,緊隨而來的,是不遠處傳來的聲音。
“誰在那?”
米斯漣轉過身,微眯起眼,渾身緊繃起來,緩慢移動步子,一步步靠近祁山烏所在的地方。
她手掌中的火虛影還沒來得及續起,旁邊就跑來那天的領行監管。
“乾什麼?”
領行監管穿著監獄統一的黑色製服,舉著電棍一路小跑過來,繞到米斯漣和3756號身前,指著對方,睜眼說瞎話道:“光門訓練場不允許打鬥,要打去操場或者比武台。”
米斯漣的妖勢已經收回,她的眼睛越過領行監管的肩膀,朝後眺去,然後再一次被領行監管的身體擋住。
米斯漣壓下眼,被迫停止行動的怒火在體內開始發酵。
見狀,3756號獄員趕忙擺出笑臉,對領行監管恢複到往日的奉承模樣,開口,說:“不好意思,監管,我們隻是想看看這次試煉出來能力長了多少,一不小心,沒注意到這裡不能比試。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說完,3756號獄員趕緊拉扯著米斯漣的衣袖,帶她離開訓練場。
見兩人離開,祁山烏才緩緩抬腿走出來,抬眼看向已經沒有兩人身影的門口,盯著某一處虛無,蹙著眉在腦海中試圖把從服從性夾縫出來之後的整件事捋清楚,半晌都不得解答。
領行監管見此,開口出聲將祁山烏拉回,說:“祁山烏小姐,還請您下次注意,我隻剩下一次給您幫忙的機會了,希望您說到做到。”
“你的意思是不放心?”
祁山烏轉過頭來盯著領行監管,上下掃視了她一番,軍區大學的氣息再次流露出來。隻是微微一眯眼,領行監管就難以招架地將頭低下,手裡的東西慢慢收回,“你可以好好想想後果。”
“服從性測試出來的人、知道某些不該知道的事情的人,無一沒死在齊韓的手裡,”祁山烏上前將她手裡的匕首扳下來,拿到近前,前後翻轉看了看。
不過就是一把普通的匕首。
磨得鋒利、擦拭得晶亮的刀片反射出一張同樣鋒利的臉。
如果刀沒有問題,那就是人的問題。
祁山烏的眼裡透著警示,“你覺得,要是齊韓發現還有一隻漏網之魚。”
“逃過這麼多天的你,會是什麼下場?”
祁山烏眉毛一挑,將匕首隨意一扔,扔進一道光門之中,頃刻消失蹤影。
隨後將目光收回,頭也不回地徑直朝訓練營外走去,聲音持續回蕩在領行監管的腦中,“希望你能明白。我,才是你唯一的庇護人。”
領行監管呆立在原地,渾身輕微顫抖,緩緩攥起拳頭,後又無力地放下,最後認命一般,拖著沉重的步子跟著出去。
而這所有的一切,全部連接傳送到了齊韓眼前的麵板上。
齊韓坐在桌後,手裡捧著一杯熱茶,眼睛死死地盯著監控裡的兩人,待兩個身影消失在眼前。齊韓像是看準了時機準備出動的獵人,將茶杯重重地砸向桌麵,哐當一聲,濺出來幾道水花。
水珠灑在一旁的資料上,墨跡暈染,祁山烏和紀純兩個名字瞬間混攪在一起。
齊韓盯著這團墨跡,嘴角逐漸上揚,眼睛裡開始流露出一絲瘋狂,預示著下一場風暴的來臨。
他抬手招呼暗處的手下——妖衛兵現身,開口說道:“命令米斯漣可以動手了,將結果嫁禍給紀純。”
既然少將養的小寵物不聽話了,那他得好好管一管了。
“這個德育夾縫,可得好好利用起來啊。”
是時候得讓獄員更進一步認識到,他們到底要服從的是誰的命令了。
“是。”
“是你個頭。”
米斯漣沒忍住敲了一下3756號獄員的頭,抬眼看著站在麵前的妖衛兵,“我們在進來之前和中將簽訂過協議,沒有他的命令,不可能動手傷人……”
一道寒光閃過,堵住她剩下的話。
“哎你!”
米斯漣垂眼看著抵在她脖子上的槍,槍口硌著她的骨頭,生疼。
“冷靜冷靜。”3756號獄員強拽下米斯漣的袖口,示意她答應這件事情,“你的命要緊,米姐,答應吧。”
“3716號獄員,你大可不必這樣,中將的立場、目的是什麼,還有你們為什麼會進來,我不信你們沒有想過。”妖衛兵一字一句咬地清楚,生怕對方聽漏哪個點,“是時候,該向你們的中將聊表忠心了。”
米斯漣抬起眼回視他,眼裡全是譏諷和不屑,開口說:“你不是少將的狗嗎?勸我去向中將聊表忠心?”
“都是一家人。”
“嗬。”
米斯漣的譏笑沒忍住,漏了出來,落到妖衛兵的耳朵裡,像是一根針紮入,極其刺耳。
於是他收回槍,迅速上膛,對著她的左臂毫不猶豫地開下一槍。
特製的打妖槍“砰!”地一聲,頃刻,米斯漣的左臂被直接連根打斷。
傷口斷裂處,蛇肉的燒焦氣息傳開,不一會兒,米斯漣的身體開始原地扭曲。隻一瞬間,受傷的一半被無數鱗片包裹,黑色的粘液從斷臂處留下,散開一陣陣腥臭的氣味。
氣味不受控地遠揚十裡,鑽進在一旁看戲的祁山烏的鼻子裡。反胃的感覺上來,眉頭緊蹙著,她看著那變樣的半邊,心下泛起一個震驚的想法。
“做,我做。”米斯漣死咬著唇,猩紅的眼裡是不服但認命,“什麼時候動手。”
“等會兒。”妖衛兵從自己的內袋裡取下一根針管和一瓶藥劑,伴隨著啵地一聲,他把藥瓶掰開,藥液被儘數拉進針管內。接著找到米斯漣的傷口,對準拿一片黑乎乎的腐肉,毫不猶豫地將針頭刺進去,緩慢推動活塞。
刹那間,一陣密密麻麻,如同無數隻螞蟻噬咬一般的疼痛傳來,米斯漣的額間很快沁上一層細密的汗珠。不到片刻,米斯漣的半身慢慢蛻變回來,左臂也在重新生長,迅速成型。
一切的一切,全部映入祁山烏的眼簾。
她隻不過是想借這條線試探一下齊韓的底線,並且趁機製造出一個可以和紀純同行的機會。
然而,就現在來看,好像收獲的不隻是她預期裡的那些東西。
這是……一不小心,釣到了一條大魚?
隨後米斯漣和3756號獄員被帶走,祁山烏邊照顧著自己剩下的一個試煉夾縫,邊給秦子瑤去了一條消息。
【監獄裡,好像不隻有人。】
【?】
還沒來得及回信,祁山烏就已經跳進了另一個夾縫當中,直接隔絕外界信息。
直到她再次出來,就是警報聲響徹整個監獄。
看到意料之中的屍體被擺放在眼前,加上齊韓滿是怒氣的臉色,和後續接上的一係列以監獄規則製度為大的話語,祁山烏心下了然。
想來,她和秦子瑤應該有點兒特彆的東西在身上。
這個東西,最好不要外傳。
但是需要激發。
同時監獄裡麵怕是養了一些不能見人的東西,所以需要用一套——不容許任何外人知道、觸碰的框架體係,把它密不透風地框起來。
祁山烏想起那天見到的米斯漣,心下一頓,不由皺眉。
難道是:
監獄在通過把人和妖關在一起的方式,以妖為媒介,讓獄員妖化,進而成為合格的捉妖員?
想到這裡,一股寒氣猛地上竄,仿若一條寒蟲踩著血脈迅速遊走,鑽進身體的各個部分,一陣寒噤不自覺地席卷全身。
秦子瑤止不住地打顫。
腦中被噬咬的感覺持續性傳來,信息通過屯飴一比一呈現。
轉而畫麵又跳回到自己的小時候。
秦子瑤每隔一個月就要被送到實驗室,身上插滿針管,血珠一滴滴掉落砸開平靜的池麵,把溫柔和藹的父母,砸成一隻隻扭曲的魔鬼。
“為什麼我是旁支,明明是一個肚子裡出來的,憑什麼我就不得管理家業?”
“為什麼你會那麼容易妖化?旁支的孩子不允許沒有人樣,你這麼容易妖變,你爹我要怎麼在這個家族上過活?”
“你爹我走到如今這個位置,可是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
“你必須給我保持全人,必須穩進軍區招選!”
“你必須是人!”
一滴滴粘液滴下,再被屯飴的內腹卷入。秦子瑤蜷縮在它的腹中,渾身狼狽不堪,閉著眼囁嚅著:“我不是妖……我不是妖。”
“大瑤?”
“我不是妖……。”
“大瑤。”
祁山烏頂著一張與她過分相似的臉,展開肆意的笑容,開口說著:“靠你了。”
“大瑤……。”秦子瑤的身體慢慢穩定下來,昏死的前一秒,口型重複著:
靠我……。
“報告。”
“進。”
“少將,您找我?”齊韓恭敬地走到桌前站著。
聽著聲音,仇非曄仍然低著頭,一邊手中簽著文件,一邊向他示意站在旁邊的人,緩緩開口,說:“聽你彙報說前麵有個領行監管出了事,現在缺著人,我給你重新安排一個。”
簽完最後一頁,把文件整了整才抬起頭來,繼續補充完整,“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名叫代莫爾。”
“代姨,這位是我的副官,齊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