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測試隻是最基本的門檻。合格通過服從性測試，才是各位正式拿到準考證的時候。”

齊韓雙手抱胸，來回踱步在眾人之間，繼續說著：“距離上次的服從性測試已經過去半個月，這半個月想必大家的狀態已經被養得非常鬆了。”

“所以，在接受後續的一係列能力測試之前，每輪考核前都會給大家進行，為期至少半個月的考前特訓。”

“畢竟，妖怪全部盤踞在偌大的外野內，漲勢格外迅猛，而捉妖員的全部考核完成，至少一年。”

“聯邦需要你們，更是需要這方麵的人才。”

祁山烏將這些話儘數過濾，隻留下考核特訓四個字，不斷在腦中盤旋。

下了課，她拿著剛發的特訓卡來到訓練場，給獄警驗完以後，走進去，一眼先看到大門口的一道藍白色麵板，上麵簡短標注著：

【特訓訓練場】

歡迎來到特訓訓練場，在這裡，獄員主要是通過進入不同的夾縫開始不同的訓練，達到訓練效果；

每個夾縫僅限一位獄員使用。

注：訓練夾縫不會對獄員產生實質性的傷害，但是失敗將會受到鎖卡的懲罰，失敗一次鎖一次，失敗兩次鎖兩次，以此類推。

需要人才還不讓人家多練練？

祁山烏看到懲罰描述，把腦子裡屏蔽的文檔調出來，然後一鍵刪除，抬腿走了進去。

這個說是訓練場地，其實就是一個什麼基礎設施都沒有的室內體育館，館內隔空排列著無數道長得一模一樣的光門。

祁山烏拿著卡，順著一條線走過。光門的初始狀態是一道白色的邊框，內裡框住一片金色流光，繞著中心呈現出漩渦狀，上麵有一個同色係的麵板，如果有獄員進去，麵板會切換字條，顯示“有。”

如果獄員失敗，金色會急速被黑霧覆蓋，隨後麵板不斷閃爍紅光，伴隨著陣陣電流聲。

滋——滋——

祁山烏正觀望著，一陣黑霧從旁邊泛上來，接著電流聲響起，紅光在頭頂閃爍投射到地麵暈出一圈光暈。不一會兒，一個黑影從旁邊急速退出來。

祁山烏見狀，趕忙後撤，生怕砸到自己。

隻見一個身高比自己低點兒，穿著同款墨綠色獄服的女孩被光門打了出來。她抬手推了一下眼鏡上的鼻梁架，手背上的小蜘蛛順勢回到她的中指上，瞬間同玉戒融為一體。女孩扶穩後站直，輕輕掃了一眼祁山烏便抬腿離開。

祁山烏挑了下眉，待女孩的身影徹底不見，她轉了兩下自己的血藤手鐲，嘗試取下靠近這扇光門，然後閉眼。

一片漆黑，看不到她想看的東西。

眼睛好像還在調試中，或者跟她的妖化程度有關。祁山烏想。

於是選擇放棄，將手鐲拿開，睜眼。剛想離開，卻不料光門的黑霧正在被手鐲吸食，一絲一縷儘數被吞噬殆儘。手鐲吃完以後，短暫地釋放了一圈紅色的光，再恢複原樣。

祁山烏陸續再試驗了幾個，手鐲卻像是吃飽了一樣，再無動靜。想必是她的能力尚不足以給其做支撐，祁山烏停下腳步，就近將特訓卡插入門框邊的凹槽內，徑直走進這一道夾縫。

“哇——哇——。”

一進來，眼前的景還沒搭好，周遭被白光籠罩，看不見一點兒東西的時候，耳朵裡先傳來了幾聲烏鴉的叫聲。叫聲充當開門的鎖，不一會兒就撥雲見日。

祁山烏被一小簇光照著，走進了一個房間，房間裡除了她周邊直徑一米的地方，其他都被黑暗籠罩著，看不清楚有些什麼。

她試探性地往前多走兩步，正想查探房間裡的設施，走著走著腳下突然一定。

祁山烏感覺自己踩到了一個類似按鈕的東西。

一束強光突然破開黑暗，她抬手擋住，不適地眨了眨眼，適應了光線以後回頭，隻見自己的麵前被擺放了一個差不多五米高的膠囊容器。

容器裡麵，藍色的液體不斷冒出小水泡，有點像是夏日海灘邊上的氣泡水，但是它的裡麵不是檸檬、話梅，而是一隻巨型紅瞳烏鴉，烏鴉被操縱著展翅，鳥喙撕裂開，爪子被替換成了機械鷹爪。

沒錯，做出這個“巨作”的作者，在用一隻烏鴉模仿鷹的模樣，然後將它禁錮在容器裡。

【歡迎3719號獄員試煉夾縫——向死的雙影者；本考題無標準答案，合理即可。】

【試題難度三顆星，答題時間為30分鐘。】

【試煉正式開始，預祝3719號獄員訓練順利。】

“哇——哇——。”

容器裡的烏鴉，或者是鷹？好像終於意識到有新人進入了房間，紅色的眼珠子滴溜轉動了一圈，盯住祁山烏，繼續發出烏鴉的叫聲。它每發聲一次，喙角就滴下一滴血珠，隨後被液體中的水泡包裹，懸浮在它的邊上，好似在給這副巨作添花。

“向死的雙影者？”祁山烏聽完題目就開始皺眉，彆說什麼無標準答案，問題是現在她連題目都看不懂啊。

難不成諧音，“想死啊？”

然而這周圍不懷好意的氣息，感覺是她得死。

祁山烏原地思索了一番，還沒有想出什麼名頭，餘光裡就見那對機械爪輕微地動彈了一下，後又恢複原狀。

外形膠囊。

內裡表麵看起來是液體，但實際伴隨著它的動作，卻越發更似膠體。

一個個懸浮定格的水泡。

被圍困在裡麵的生物。

……

祁山烏的眉頭擰著，腦海中浮現出那串從小帶到大，還被當作她入獄判決依據的。

蟲珀。

“哇——。”

烏鴉的眼睛開始流血，嘴被不可逆的撕裂，伴隨著一聲聲更像是求救信號的嘶叫，越張越大，露出被處理得乾淨整潔的腔室。

這是被故意做成這般，想要以此詮釋向死的另一麵。

而生。

不是生命的生，是違抗世間萬物基本定律的永存。

祁山烏看懂了題目，哪怕就這麼原地放著不管，她也能找到合適的理由作答，同樣能夠被判定為一次合格。

可是她的耳朵裡充斥著嘶叫聲，眼裡裝滿的都是紅彤彤的鮮血，還有那更加堅硬的機械鷹爪也無法破開的禁錮。

恍惚間，她好像又聽到了，黑暗深處傳來了鎖鏈的聲音。

祁山烏低頭，自己掌心前段時間好不容易才愈合的傷口，再次撕扯開來，掉出血跡斑斑的鎖舌，鎖舌垂下地麵，再順著爬向腳踝。

不對！

祁山烏用力甩了甩頭，眼白被黑霧爬上，再次抬眼看向膠囊的時候，烏鴉和鷹的雙影消失，轉而變化成了兩具一模一樣的人骨。水泡刺破，血珠掉在骨頭上開始蠕動。

她這次才徹底明白這個題目的真正含義。

向死的雙影者。是一具早已逝去隻留存魂魄的屍骨。

無標準答案。是略。

所以，答題關鍵是眼睛，也就是那些血珠。

既然是夾縫，那——

“出來吃零食了。”

祁山烏看著掌心，一如那天米斯漣直接幻化出她的書一般，將鎖鏈喚出來。鎖鏈慢悠悠地探出頭，從遠處看，就好像是有一條蛇從祁山烏的手裡鑽出來。

祁山烏操縱著鎖鏈，繞過膠囊壁，直接延長到上方鑽下，將裡麵的血珠儘數舔舐完畢。

光亮隨著血珠的減少削弱，待到全部消失完畢以後，機械音傳來。

【恭喜3719號獄員滿分通過本試煉。】

接著一陣眩暈，祁山烏再次睜眼，隻見自己的訓練卡從卡槽彈了出來，隨後麵板同步更新，給第一個試煉框框畫上滿勾。

這樣的滿勾在間歇性地打滿十五個以後，她剛從第十五個出來的一瞬間，便聽到警報回蕩在整個監獄。

“緊急集合！”

所有獄員在五分鐘之內，全部集合到了操場。

齊韓臉上帶著明顯的慍怒，站在示講台上俯瞰著所有人。不一會兒，兩個獄警抬上來一個蓋著白布的擔架，攝影師實時記錄通過腦機，傳送到各位的麵板上。

祁山烏得令打開麵板，一張在記憶裡平平無奇，隻是在說著“猶豫的人將直接被判為不合格。”的時候麵帶不屑的臉放大在眼前。

這是服從性測試那天帶著她們的領行監管。

她的下半身已經被直接腰斬。

為了逝者的尊嚴，露出的腰腹處已經縫合，針線無比完美。

“各位都已經看明白了？”齊韓掃視在場所有人，“本監獄隸屬於軍區監管，致力於培養一批精英捉妖員，報效聯邦。”

“但是就在今天上午，本獄的監管竟然被殘忍殺害，這是對製度的挑釁，對聯邦的背叛！”

“今天緊急集合所有獄員，就是給大家提個醒，並且公開懲處201、209、217、219、220、235、278七個牢室的嫌疑人。”

“隻有你們在入獄以後和她接觸過，犯罪嫌疑最大，也是為了警醒眾人，彆再有下次。”

“當然，如果有知情者並積極舉報的話，可以免罰。”

“我數三聲。”

“三。”

“二。”

“報告！”是235的一位獄員舉手。

“說。”

“我舉報209室，但我不知道是哪一個。”

齊韓抬眼望去，隻見舉報人的左臉橫亙了一道駭人的刀疤，齊韓斂下眼皮，說：“235牢室免罰。”

聽到這個判處，除了217室，另外四個爭先打報告，目標一致，直指209室。

“報告！我也舉報209室。”

“理由？”

“她們的服從性測試，隻有她們牢室回來了，並且數量達到了4個。”

聽到一個接一個報告，齊韓不由地勾了勾嘴角，眼裡卻是一片寒冷，對著209室說：“你們可有辯解？”

“報告，沒有。”祁山烏自知理虧，卻也看清了這個局勢，還不如直接領罰來得痛快。

“報告！我有，”盛依依舉起顫顫巍巍的手，“我們能活著回來，隻是因為我們的能力達標了而已，這也構不成動機啊？”

聽著這個話，其他獄員開始耳語起來，祁山烏聽著，無一不是恥笑她的自大，挑著眉搖了搖頭。

這下，完嘍。

果然，聽完盛依依的辯解以後，齊韓眼尾上揚，說：“能力達標了啊？”

“既然如此，209、217兩個牢室給眾人打個樣。”

“首批前往德育考核夾縫。”